最近塗曜很心煩：
    那個劍靈不知道為什麽，老是挑釁他。
    不是追著他打，就是搶著揪他的毛，快把他給薅禿了。
    要不是想著和嫻都身邊的“娘家人”打好關係，他才不會過得這麽憋屈呢！
    但是沒想到這個劍靈，竟然猜到了他的真實意圖和計劃。
    說實話，塗曜很慌。
    但還有著終於能說出來的釋懷，覺得心中的一塊兒大石頭終於落地。
    不過塗曜還是下意識地反駁，抄起身邊最近的東西砸過去，企圖讓劍靈閉嘴。
    結果適得其反，劍靈反而看到了自己讀的那些書。
    雖然塗曜覺得這是個人愛好，但是從劍靈嘴裏讀出來，還是有種莫名其妙的羞恥感。
    就像是自己思春的念頭，被人發現，還放到大街上扒光，大肆宣揚，招呼著路人來看他赤裸的想法。
    饒是塗曜的臉皮再厚，感官再遲鈍，也不能忍受這樣的行為。
    但是柳暗花明，劍靈竟然告訴他，嫻都是半妖。
    塗曜很開心。
    嫻都是半妖，他是妖，玉衡是修仙者，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和嫻都，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塗曜癡癡地笑著，被這種喜悅衝昏了頭腦：
    人家可能笑話他狐族少主這是上趕著倒貼。
    但是他塗曜有意中人，意中人還在他身邊。
    這些人有嗎？
    他們有嗎？
    這是赤裸裸的嫉妒！
    塗曜就沉浸在這樣的喜悅中無法自拔，以至於在打噴嚏的第一反應，便覺得這是嫻都在想著他！
    他們真的是心有靈犀！
    這樣，說不定自己將所有事情告訴她，她還能幫著自己想辦法呢？
    塗曜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嫻都，於是嚷嚷著出去。
    嫻都同意了，並且寵溺地抱著他。
    這在塗曜眼中，都是嫻都喜歡自己的證明。
    但是他好像一不小心闖禍，還連累嫻都進入到了幻境。
    隻不過，為什麽這個幻境這麽真實，完全是他上一輩子的場景。
    周莊夢蝶，還是蝶夢周莊？
    塗曜一時之間，也不能分清——
    到底哪個才是幻境，哪個又是現實。
    幻境中的這一切都那麽美好，連他未出世的小侄子小六都在。
    塗山曜……
    塗曜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是的，他本名是塗山曜，但是覺得自己愧對這個姓氏，才化名為塗曜。
    隱患一日不除，他就一日不配叫這個名字。
    大家都在忙碌且幸福地準備即將到來的月祭大典。
    原本在自己看來是負擔的繼位大典，現在想想，也是記憶中的溫馨時刻。
    他沉溺在這樣的幸福生活中，無法自拔。
    但是腦子裏也清楚地提醒他，他現在應該去找嫻都。
    再等等吧……
    再讓他多感受一下家人的氛圍。
    可是沒過多久，月祭大典還是來了。
    在此期間，塗曜並不是一味的躺平，他嚐試了除挖嫻都靈核之外的所有辦法：
    提前告知族人，用法器撤退……
    但無一例外，都是以失敗告終。
    他隻能又一次，眼睜睜地看著親族痛苦死去。
    本來刻意淡忘掉的殘酷事實，再次被撕開傷口，血淋淋的擺在塗曜麵前。
    讓他痛不欲生。
    而他，也正是在這種情緒中，突然從幻境裏出來。
    情緒還沒有消化之際，還直接見到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和間接凶手。
    塗曜沒有從滅族之恨中脫離，所以一時間沒有繃住自己的恨意，下意識地避開嫻都的手。
    ……忍不住，恨屋及烏。
    他知道這不幹嫻都的事，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是受害者。
    可是，情緒這種東西，就像是脫韁的野馬，哪是那麽容易控製，收放自如的？
    反應過來時，他也後悔了，這件事不應該遷怒到嫻都身上。
    但，從嫻都身上挖取靈核，是塗曜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塗曜知道，尋常人的靈核，哪能有承載得住飛升壓迫的力量？
    這麽多年，從蒼穹域都沒有人飛升這一點上，就能夠看出來。
    更何況玉衡也是有了嫻都的靈核之後，才能夠爆發出如此毀天滅地的力量。
    上一世，聽說玉衡和嫻都一起飛升，但是玉衡的靈核出了問題。
    是嫻都把自己的靈核剜給他，才讓玉衡能夠順利飛升。
    但是天階已經降下來，玉衡隻是抱著嫻都的屍首，呆滯地坐在地上三天三夜，最後才釀就了這麽一場禍事.
    飛升，當然是蒼穹域萬眾矚目的事情，所以這一反常的現象，很快便傳遍了整個蒼穹域。
    一想到嫻都在上一世，曾經為了玉衡，奉獻出過自己的生命，塗曜就感到心口漲痛，難以呼吸。
    既然嫻都能為愛的人做到這種地步，甘願舍棄她的性命，那現在如果愛的人換成他，想來她應該也是願意的吧……
    有蘇氏有一門禁術，是之前，供族中狐狸，催生修真者靈核，並取來供自己取食修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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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現在被列為禁術，束之高閣，但塗曜作為青丘塗山氏和純狐有蘇氏的孩子，將來的狐帝，自然還是有辦法接觸到。
    書上麵說了，隻要在取出靈核的一瞬，以相當的靈力容器替換，是無大礙的。
    既然如此，塗曜願意用自己的妖丹去填補這個位置。
    但是塗曜不知道的是，他的先輩都是直接取食靈核，從來沒有管過修真者的死活。
    ……以至於上麵的方法，隻是一個理論，一句空話，誰也沒有嚐試過。
    聽到嫻都成過婚的時候，塗曜感到了自己的心碎，自嘲自己是自作多情。
    但是峰回路轉，正在塗曜暗自神傷之際，又聽到嫻都承認喜歡自己。
    在等待嫻都喜歡的答案時，塗曜感到自己的心，正在煎熬著。
    喜歡……塗曜？
    這件事放在以前，是塗曜想都不敢想的。
    可這好像就是成為了現實。
    這種想法，更是在嫻都承認自己就是她的愛侶時，到達了頂峰。
    ……所以，塗曜在幻境中，沒有找到嫻都的靈核時，才知道了自己一直不安的原因。
    在震驚之餘，也覺得這是理所應當。
    ……他本就不配，一顆熾熱的真心。
    見到嫻都刻意忽略自己時，塗曜心如刀絞。
    腦海中隻有一個迫切的聲音告訴他：
    不要放手，千萬不要放手……
    如果放手了，她就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
    對於自己的糾纏，嫻都隻說：
    “為什麽你會覺得，第一個放棄的是我，就能夠皆大歡喜？”
    “因為這是你唯一能夠放棄，又不用付出代價的東西了。”
    “……兩不相欠。”
    兩不相欠……
    哈哈……兩不相欠？！
    這個詞語，像是一記耳光，狠狠地打在塗曜的臉上。
    打醒了還在做夢的他。
    什麽兩不相欠？
    我們之間，合該不死不休。
    寧願恨也不要釋懷。
    但是……
    為什麽，你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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