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陰差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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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灣邊,陸景等人已經遊到了那一處瀑布下,這裏平日裏充其量就是一道小水流,但是因為才下過雨,這會就是一道略有規模的飛瀑。
四人相互不嫌棄,直接在瀑布之下清潔身體,除了一條褲衩子外,其他算是坦誠相見,任由瀑布的力量衝著身軀,一邊搓洗身子一邊也搓一搓衣裳。
在適應了水流的衝擊力之後,感受就隻剩下了舒適。
“哈哈哈哈哈哈.痛快,痛快——”“好舒服啊!”
幾人在那邊大呼小叫,平日裏的穩重好似全不見了,此刻的他們就像是四個大小孩。
“哎呀,搓下來這麽多泥?”“我身上也不少啊!”
“難怪這麽癢呢!”
幾人在那邊清洗的時候,瀑布衝下來的下遊水流浮現出一層淡淡的黑色物質。
莊霖在一邊瞄了一眼,知道幾人在一定程度上已經初步伐毛洗髓,這也足見《虓犇撼嶽真經》的不凡。
雖然肯定比不上仙道啟靈的洗練,但是此功的可貴之處在於即便是陸景等人修習,也能做到身中積毒的排出大於納入,可以緩慢達到洗練自身的效果。
普通的內功或許也有類似的階段,但條件肯定要苛刻很多。
不過或許也有那半顆桃子的作用?
莊霖思量間,也開始重新審視隱仙穀東西,不隻是桃子。
雖然之前就明白在洞天福地環境下,肯定不止人和動物會受到正麵影響,但如今看來,現階段的那些看似普通的水果其實也比想象中更特殊一些了,回去的考慮下圍護保存之類的事。
暫時壓下念頭,莊霖又看向四人。
“好了,你們洗快一些,有船要過來了,到時候你們這樣可就不太方便。”
聽到莊霖的聲音,四人下意識看向河道兩端,自然也發現了那條去而複返的大船,這會看起來確實已經在接近中了。
“娘的,這裏的人什麽習慣?喜歡看男人洗澡?”“這不會是什麽花船吧?”
“哈哈哈哈哈,那就有趣了,興許是上頭姑娘家喜歡呢?”
“別貧了,前輩,那船或許來頭不小,前輩您眼力好,能看看前頭掛的燈籠上寫著什麽字嗎?”
別人都在瞎扯的時候,陸景將洗了的外衣搭在肩頭,走出瀑布朝著不遠處的莊霖說了一聲。
莊霖微微點頭,其實他早就注意到了。
“是一個殷字!”
實話說,莊霖看到這個字,第一反應想到的就是看過的封神榜,而且還是電視劇那種,其他則基本沒什麽概念,不過陸景到底當過一些年的官府差吏,或許知道什麽。
但莊霖看向陸景的時候,後者也略顯茫然。
“姓殷?”
想了一下,陸景才猶豫著說了一句。
“我隻知豫州陳郡有個殷氏乃是大族,但在這對了,南蠻校尉名叫殷覬,難道與他有關?此人我聽武陵令和侯先生提及過一次,但隻知其名並不熟悉.”
看著陸景不太確定的樣子,莊霖倒是心中稍稍有點底了。
應該不是非常著名的大人物,但能坐這樣的樓船,肯定是有身份背景的,莊霖猶豫了一下還是沒選擇躲。
雖然不宜改變曆史大勢,但一味回避肯定也不是辦法,以後可能也免不了接觸。
比起一不小心鑄成大錯,還不如現在與他人多增進了解,而且即便真的與曆史名人接觸了,隻要不想著大改曆史應該問題也不大,比如陶淵明不就是如此麽。
想通這一點,莊霖便也就等在原地了。
當然,陸景等人也是加快了自己的動作。
不過四人已經把剛才身上穿的,以及自身包裹中這幾天換下來的衣服全都洗了,所以即便已經洗完了澡,也沒有幹衣服可以立刻換上。
莊霖思考片刻的工夫,朝旁邊一瞥,頓時啞然失笑。
四個穿著濕褲衩的漢子,帶著一種扭捏的感覺,各自抱著一團簡單清洗過的衣裳到了莊霖身邊。
或許是因為仙道有成帶來的心境變化,或者有可能本來就比較心大,這種可能社死的現場,對於莊霖而言倒是覺得無所謂。
而且就算要尷尬也是陸景等人尷尬,看他們的樣子,臉皮還是不夠厚。
“心態放寬,臉色莫臊,行事光明磊落之人,何必扭扭捏捏?
是他們在這時候過來,不是你們光著要過去,該害臊的也該是他們,像你們現在這樣,還以為是羞澀的女子出浴呢!”
四人麵麵相覷,好像前輩說的有點道理啊。
“是啊,我們害臊什麽?”“就是啊,是別人打攪的我們啊!”
還別說,心態改變之後感覺都不一樣了,尤其還有旁人陪著一起。
幾人倒也真的不扭捏了,站直了身體,有人提著鞋抱著衣衫,有人幹脆直接把衣服搭在肩膀上,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等著。
莊霖靠後幾步,坐在灘頭一塊石頭上,把書箱放在一邊,這會他可不想和那四個家夥站成一排。
“一會我們怎麽搭話啊?”“是啊,聽前輩的吧!”
“唉,前輩呢?”“前輩?在後麵!”
四個光膀漢子轉頭看來,莊霖咧了咧嘴。
“來的可能是士族中人,不要前輩長前輩短了,我這身裝扮也不合適!”
裝扮?四人微微一愣,這才反應過來,比起自己的粗獷,莊前輩乃是書生的形象,長得也是儒雅俊秀。
“那要不叫前輩公子怎樣?”“那把前輩叫小了叫郎君怎麽樣?”
“那不成,怎麽聽都像是紈絝子弟”
“那叫.老爺?”“這更不合適了吧.”
“就叫夫子吧!看你們幾個也像是大孩子,我又算是簡單指點了你們,叫這個合適!至於搭話,能好好說話就正常交流即可,無需怯場!”
莊霖出聲打斷了這種無異議的爭論,叫夫子既符合事實,也不用費勁想什麽世家背景的身份跟腳。
夫子?
四人聽了心中有種莫名的觸動。
當不成弟子,但能叫一聲夫子,我們也算是被前輩認可為學生了吧?
四人相互眼神交流一番,隨後竟然一起轉身,對著莊霖直接彎腰作揖,略顯錯落地喊了一聲“夫子!”
聽著幾人聲音中隱含的那份激動,莊霖也沒有駁回,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
片刻之後,那艘大船近了,它前行順風,折返順水,再加上船夫撐杆搖櫓,來得倒是也不慢,船上的一切也越來越清晰。
莊霖重新站了起來,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上層甲板欄杆邊的少年郎。
從外表看,這少年郎是生得極為俊秀,膚色也白皙不少,其衣著和身邊人隱隱簇擁的情況看也足以說明地位。
而從氣數上看,這少年郎也比常人出眾許多,堪稱是貴氣逼人,除了顯得較為明亮,更是有一種靈動的感覺。
那邊船上的人自然也都在看著岸邊幾人,在大多數人視線中,最顯眼的自然是四個光膀子的漢子,不過那位少年郎身邊的李伯等幾個武師,則很快將視線落在了四人後方幾步處的莊霖所在。
當看清莊霖樣貌的那一刻,那個李伯和少數幾人心中都是微微一驚。
好年輕!怎麽可能這麽年輕!
難道剛剛不是他,還有其他人?
“李伯,那個儒生不會就是你口中的高人吧?他看起來好年輕啊”
少年郎帶著驚訝的疑問聲傳來,雖然他不是太懂高深武學,但士族儒門亦有尚武精神,他也是練過的,至少知道武功要有所成就,是需要勤修苦練積累上來的。
但少年雖然是在提問,卻基本能肯定剛才到現在應該就是隻有這五人了。
也是這時候,岸上的魯誠第一個喊話了。
“喂你們這船是衝我們來的吧?來此作甚?報上名來!”“是啊,不見我等是在洗浴麽?如此過來豈不無禮?”
“對啊,若是大姑娘家正在洗澡,你們也過來麽?”
“哈哈哈哈.”
這四人比起最初的扭捏,這會心態一改是則完全恢複了往日的性子,而且更放得開,說話間已經笑了起來。
而且可能四人自己都沒有發現,他們麵對這些可能是士族大人物的存在,內心深處沒有曾經那種矮一截的感覺了。
雖然很多時候表現出來不忿,但那種身份地位的觀念,生來耳濡目染,在很多人心中幾乎根深蒂固。
可是現在幾句說笑,四人卻分外灑脫。
這麽一來,船上的人就顯得尷尬了。
若是普通百姓,可能也不覺得如何,但是對麵各個身手不凡,又可能有絕世高手在,天然不敢輕視,就顯得有些讓人緊張了。
李伯這會也顧不上回答和自己有一樣疑惑的少年郎了,而是趁著船隻接近的時刻,趕忙抱拳行禮。
“是我等疏忽了,在下李炎銘,冒昧前來確實失禮,還望幾位海涵.哦,這是我家公子”
話音至此,旁邊的那個少年郎也向著岸上行了一禮,自己開口介紹。
“在下殷曠之,因為剛才見到幾位大俠膽氣驚人,從崖上一躍而下,又見有高人輕功縹緲,遂在船上纏著李伯一定要他掉頭尋來,想要瞻仰一下江湖高手們的風采.
在下年少無知,多少有些失禮了,還請幾位勿要怪罪!”
這少年郎言行舉止落落大方,生得好模樣不說,更是一頓馬屁開路,說話間幾度拱手行禮,沒有那種士族子弟盛氣淩人的態度。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眼下也不算什麽特別嚴重的情況。
“呃,這位小公子言重了,我等江湖人沒那麽扭捏,方才不過玩笑爾!”
“對,不過是玩笑罷了。”
對方言語客氣,又被稱為高手,四人心中暗爽之下,自然也生不出什麽氣來。
“那就好,還未請教諸位名諱是?”
少年郎再次開口了,依然彬彬有禮,來之前承諾了自己會注意分寸的他,此刻簡直已經從李伯那奪過了話語。
下方四人相互看了看,又回頭看向莊霖,見後者微微點頭,四人才各自開口。
“在下陸景,江湖散客罷了!”“我叫楊天磊,和陸兄一樣!”“我名魯誠,也是個江湖客!”“何煜辰,與三位兄長一樣!”
每一個人拱手報上名字的時候,少年郎都帶頭拱手再行一禮,不過他最好奇的當然不是眼前四人,此刻行禮結束,視線也順勢後移。
“那不知這位先生可方便透露名諱?”
這少年郎不簡單啊,觀察了一會的莊霖帶著笑意拱手行了一禮。
“鄙人莊霖,不過一介遊曆散人罷了!”
姓莊?
殷曠之和船上一些人,下意識思索著能和此姓對上的高門望族,這一時間想不起來,多半就不是什麽大士族了。
不過殷曠之依然神色不改,反而更加恭敬地行了一禮。
“原來是莊先生!”
此人絕非普通人,剛剛那擁有高超武功的人大概率就是他,就是這份氣度也非尋常人能有。
這時候船隻底部也已經蹭到淺灘,有人專門下船拉纜繩,有人則已經放上了跳板。
那少年郎趕忙再次開口。
“我看幾位大俠衣衫已濕,如今天氣寒涼,若是幾位和莊先生不嫌棄,盡可上得船來,船上有火爐炭盆,既可取暖又可烘幹衣物,還有一些簡單酒菜,可供充饑飽腹
若是順了路,也正好可以載幾位一程!不知幾位意下如何?”
這話說得客氣又漂亮,莊霖也生不出拒絕的念頭,而那四人當然全憑他做主,這會都下意識看了過來。
“夫子.”“咱們上不上?”
莊霖已經先一步用行動回答問題,提起了書箱朝前走來。
“既如此,便多謝殷公子好意,我等恭敬不如從命了,走吧!”
莊霖說著已經從四人身邊經過,後者則撿起地上的兵刃也立刻跟了上去。
魯誠在後麵低聲玩笑一句。
“剛才還和夫子說能坐船就好了,這下真坐上了!”
上層甲板的殷曠之等人這會已經下來,專門跑到前艙甲板去接上來的客人。
聽到幾人稱呼那先生為“夫子”,殷曠之心中也是愈發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