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精神狀態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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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會之後,劉宏宇那過分亢奮的內心終究還是平靜了下來,心中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一點點風寒根本不算什麽,都用不著第二劑藥,當天的劉宏宇隻喝了一碗藥,晚上捂出了汗,第二天就覺得身體康健了。
    但因為無處可去,劉宏宇也就暫住在穆家。
    穆家沒有女眷,隻有穆老爺子和孫兒小文。
    還有一個老爺子的徒弟白天也經常會來,但他已經成家,有自己的住所,劉宏宇剛來的時候他進山采藥去了。
    至於小文的父母,老爺子說是前兩年一起進山,亡於山中猛獸之口,別的便也不再多言。
    當然之後的日子顯然並不消停,不是劉宏宇,他還沒來得及不消停,而是穀中的人不消停。
    這是一個從外麵來的人,幾乎人人都在討論他,人人都想來看看他。
    以至於從第二天開始,有意無意到醫館來的人絡繹不絕,看病的少,看人的多。
    劉宏宇雖然被關在精神病院幾年,但從小也是見過大陣仗的,可是這兩天都快把他激出社交恐懼症了。
    他劉某人還沒向別人了解太多事呢,這裏的人卻每一個都想向他了解外麵的事,皇帝是誰,世道還亂不亂,你怎麽來的,路上遇沒遇上猛獸,甚至還有人問婚配的
    還有許許多多人家都想請劉宏宇吃飯。
    但去過幾次之後,劉宏宇就再也不上當了,確實,去的每一戶人家都十分熱情,拿出好酒好菜招待。
    可飯桌上就簡直是煉獄式的拷問,不是每一個古人都徹底理解失魂症的界線,各種複雜甚至匪夷所思的問題,劉宏宇經曆了好多遍。
    古人的好奇心,一點也不比未來人差
    關鍵“古人們”的言語也是著實讓劉宏宇適應了一陣子,有些話文縐縐,有些話彎彎繞繞,若是偶爾蹦出一句聽不懂的,他的文言文功底就得在大腦裏燒起來。
    回答的時候,劉宏宇還得盡量模仿古人的邏輯去說話,十分心累。
    所以之後,誰來邀請單獨請他吃飯,劉宏宇都謝絕,著實過了兩天自閉的日子。
    所幸在這種高強度曆練之下,劉宏宇也在飛快適應著古代的生活。
    和在精神病院的時候完全不同,劉宏宇對這裏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也迸發出驚人的活力,盡量用自己的方式了解著隱仙穀的一切。
    這一天清晨,劉宏宇陪同著穆宏文一起去往這隱仙穀唯一的學塾。
    雖然來到穀中僅僅六七天,但劉宏宇對於這裏也有一點自己的理解。
    隱仙穀的環境得天獨厚,哪怕以劉宏宇淺薄的學識,也絕對稱得上一句天地鍾靈之所。
    對於其他人,可能劉宏宇還來不及細細了解,但有一點他是明確了的,就是論穀中聲望,莫過於一醫一儒。
    一醫,指的是醫館所在的穆家;一儒,指的就是穀中學塾所在。
    醫者,乃救死扶傷之人,穀中若有病痛,都是需要醫者救助,代表著隱仙穀的生機,所以地位超然。
    書者,便是隱仙穀學塾所在,自先賢避世以來,教育了穀中一代代人,代表著知識和道理的傳承,也代表著規則禮儀,是生而為人的底蘊。
    這是劉宏宇詢問別人再加上自己思考得出的結論。
    正因為如此,隱仙穀中即便是一個畢生務農的農人,也可能會斷文識字。
    雖然也有那種鬥大字不認識一籮筐的文盲,但能讀書能寫文的人絕對不少,甚至可能得超過一半!
    劉宏宇記得以前小時候自己頑皮不想去上學,爸爸總會說,掌握知識就是掌握財富和地位的捷徑,古代有錢有勢有地位的人,哪個不是有知識的人?
    普通人不是不想學,而是根本沒資格學,認得字的人都是千裏挑一了。
    千百年之後那個通過變法革新推翻舊治的華夏,都還大半是文盲呢,甚至比不上這個古代的山穀。
    加上內心對隱仙穀的天然濾鏡,讓劉宏宇內心對那位夫子也充滿了敬畏。
    若仙師本就已經出現,那麽醫者書者最有可能知道關鍵訊息!
    穆大夫確實醫術出眾,有點仙風道骨的感覺,但劉宏宇就住在穆家,最熟的就是老爺子,也有的是機會,而那位莊夫子則還沒見過。
    此刻隨著穆宏文一起接近學塾,劉宏宇心中還緊張起來了,這傳承百家之智且學究天人的存在,會不會很容易看穿我啊,我該怎麽應對
    “唉,你怎麽越走越慢,我都要遲到了,到時候挨戒尺的可不是你!不等你了!”
    穆宏文抱怨起來,腳下的步子也加快了。
    “呃好!”
    劉宏宇被一個這麽小的孩子教訓也不惱,趕忙跟隨對方加快腳步。
    路上遇見很多穀中的人,有的會打聲招呼,有的會遠遠觀望,還有的會直接邀請劉宏宇去家裏坐坐。
    不過事到如今,劉宏宇自然明白,這絕對不是自己長得帥,這裏也不是曾經的中海市,沒那麽多人圍著劉家大少爺轉。
    人們隻是因為自己是個特殊的外來者,是好奇,也是這裏本來就有的熱情善良,讓自己成為了焦點。
    周圍的孩童漸漸多了起來,有男有女有高有矮,顯然這裏並不忌諱女子上學。
    這些孩子無一例外,全都邊走邊帶著好奇看劉宏宇,也有膽大來打招呼的,但大多都是看著而已。
    “呃,小文,你們夫子凶不凶啊”
    劉宏宇見孩子越來越多,甚至能看到遠處學塾了,忍不住問了一句。
    “凶啊不對,那不是凶,夫子是嚴厲!”
    這話才落下,邊上比較近的學童就有人起哄。
    “哦~~穆宏文你在背後非議夫子!”“哈哈,我也聽到了!”
    “哦哦~~小文說夫子壞話,我要去告訴夫子~~~”
    “別啊,我沒有說!我沒說——”
    一群孩子你追我逃地快速衝向了學塾,劉宏宇也隻好再次加快腳步。
    一直到了寧心書屋外,原本鬧哄哄的孩童們一下子安靜下來,因為莊霖就站在那裏。
    “夫子早~”“夫子好”
    “夫子好”
    那些孩童一個個向著莊霖作揖行禮問好,然後匆匆跑向他後方的學堂。
    不過剛剛起哄的人多,但卻沒有一個“揭發”穆宏文。
    莊霖一一向著孩子們點頭,最後將目光看向學生們的來路,大概五步之外,劉宏宇十分拘謹地站在那裏。
    緊張歸緊張,劉宏宇也還是在看著這位夫子,他體貌端正身材修長,儒巾直裾衣衫貼合,即便在初春時節也不顯臃腫,麵容淡然目光平靜。
    雖然麵貌上,這位夫子十分年輕,但不知道怎麽的,劉宏宇對上這位夫子的眼神,卻有種天然的恍如孩童麵對老師的感覺。
    直覺上講,這是一種超然於視覺感受的氣質,或許那就是智者帶來的氣場
    莊霖心中其實也有那麽一點點緊張,但更多是站在內心之外的角度觀察著這位病人。
    也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看起來還很緊張。
    你麵對的人比你更緊張,那麽自己心理上就會顯得放鬆不少。
    莊霖笑了笑,雙手合攏拱手對著劉宏宇行了一禮。
    “想必這位便是那誤入穀中的劉公子吧,早聽廷溫先生提起過你,隻是聞你不喜打擾,便也沒去醫館湊熱鬧,今日終得一見,在下莊霖有禮了!”
    廷溫先生?
    劉宏宇愣了一下後立刻反應過來,那是穆老先生的表字,然後又趕忙回禮。
    “在下劉宏宇,見過莊夫子!”
    劉宏宇行禮作揖,將身子躬得很低才直起身子,也表明了自己的姿態,
    “莊夫子,在下有很多問題想要向夫子求教!”
    莊霖點了點頭,身一側手一引。
    “劉公子客氣了,一起過來吧,請!”
    劉宏宇拘謹走上來,但因為太緊張,居然伸出了手要去同莊霖握手。
    莊霖麵露疑惑地看向劉宏宇的手。
    “這是何意?”
    “呃啊,沒,沒什麽,沒什麽,夫子請”
    劉宏宇臉都漲紅了,真想給自己兩耳刮子,所幸莊夫子沒多問,點點頭走向學堂方向,劉宏宇也趕忙跟上。
    不過劉宏宇覺得或許是剛剛的怪異舉動,導致這位夫子在行進過程中,不時側目看看他,而他隻能裝作若無其事,更不敢對視。
    雖然這段時間莊霖沒直接見過劉宏宇,但後者的事現在是穀中熱門,莊霖了解得可不少。
    這位劉家大少自從來了這,不哭不鬧了,通情達理了,愛惜身體了,甚至不挑食了,也擁有了強烈的求知欲,學習方麵也勤快了。
    可以說現在的劉宏宇,簡直和曾經莊霖了解的那個重度病人,兼嬌生慣養紈絝大少判若兩人,這狀態學習幾年,考個名牌大學都不在話下。
    原本計劃中,這狀態應該得在“古代”待很久,被現實毒打過後才會穩定下來的。
    所以這位劉家大公子的精神病,還真有不小治愈可能啊!
    同一時間段,中海市,劉世豪疲憊地靠著靠墊坐在床上,聽著下屬的匯報。
    “少爺十分適應那裏的生活,精神狀態可以說非常好,並且思維敏捷懂得變通,這是穆老先生都認可的,老板,計劃成功一半了!”
    “嗯”
    劉世豪應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床邊的下屬識趣站著保持沉默。
    “下去吧”
    “好的老板,有事您隨時找我!”
    說完,下屬才敢輕聲離開。
    “對了”
    下屬腳步一頓,趕忙轉身看向船邊,劉世豪此刻又睜開了眼睛。
    “你要確保後麵的預案沒問題!”
    “您放心,我親自盯著,不會有任何差錯!”
    劉世豪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後揮揮手,下屬這才一步步退出了房間,他看了一眼房間外,保姆這會推著餐車進去,上頭不止有早餐,還有藥物和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