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孩兒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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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通人都怕邪,是因為他們覺得人打不過邪祟。實際上,民間能打邪祟的東西遠遠比你想象中的還要多,隻是大多數人不知道怎麽用。有些知道怎麽用的人,還不知道自己拿著的東西是不是真的有用。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以前商販用的秤砣,秤杆子就能打鬼。因為,這兩樣東西代表的是公正與公道。
    但是,新的秤砣、秤杆卻沒有用,隻有用過的才行,更重要的是,秤砣、秤杆必須得準,用這兩樣的東西人還得沒幹過缺斤少兩的勾當,否則,失了公正的東西,在鬼魂麵前一樣沒有作用。
    這就等於是很多舊秤杆其實已經沒用了,你真拿去打鬼,死的肯定是你。
    胡三奇給我找來的東西,唯一能保證的就是“不是假貨”,至於有多大威力,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畢竟沒有拿著秤砣去砸鬼的狐仙。
    我從後窗跳進了屋裏,拎上了裝著工具的黃布書包,接下來便準備從車裏抽汽油,火燒孩兒塔!
    我雖然沒去過孩兒塔,但也知道,那地方沒什麽可以燒的東西,不拿上點汽油,我想燒塔都點不著火。
    我把我爺裝酒用的塑料桶倒空了之後,擰開油箱蓋子,把塑料管給插進了油箱,使勁往外吸了一口,趕緊把管子接到了桶上,剩下的就是把桶裝滿了。
    我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家裏安不安全,隻能靠在車輪子上盡可能藏住身子不被人發現。
    而在我還沒接上小半桶汽油時,麵包車背後就傳來一聲指甲撓在了鐵皮上的聲響。
    尖銳的聲音就像是從人心尖上劃過去的一隻手,不能傷人卻讓人從心裏往外地發麻。
    有人在汽車後麵,他是故意讓我聽見自己撓車的動靜。
    我握住刺刀想要悄悄低下頭從車底看過去的時候,卻看見我媽側著腦袋平趴在地上,往我這邊看了過來。
    我心頭一緊,就看見我媽豎起手指貼在自己嘴上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先別出聲,我不會碰你。等會一會兒,會有人會把你抓過來交給我。”
    我頓時反應過來,能把我抓住交給她的人,肯定不是她的同夥,而是村裏村民。
    我猛然抬頭之間,附近已經有手電光晃了過來。
    上山去找我的村民,這會兒已經有一部分人回來了,正在奔著我家的方向來。
    我還沒起身,我媽就尖著嗓子喊了一聲:“謝允,你別跑!”
    我也顧不上桶裏裝了多少汽油了,拎起桶來就往後院跑。
    我還沒跑出去幾步,我媽就從後麵追了上來,她的速度幾乎跟我不相上下。
    我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隨即用眼角往旁邊的牆上掃了一下,就看見牆上映出了一道像是人背著人的黑影,上麵的那個人已經伸出手往我領子上抓了過來。
    我立刻將手伸進了斜挎在肩上的黃書包裏,抓出了一個鐵犁頭。
    民間傳說裏,耕過地的鐵犁頭能打鬼,鐵犁用的時間越長,效果就越好。
    至於說,鐵犁頭能打鬼的說法是怎麽來的?那是《封神演義》裏的殷郊,被燃燈道人引進岐山埋在土裏,隻留著一顆腦袋在外麵,燃燈命令用耕犁將其鋤死。殷郊死後,被封神太歲星,後世也就有了土裏太歲怕耕犁的說法。
    鐵犁頭,就是耕犁最尖端的一部分,但是,這犁頭又不能那電焊往下割,鐵犁頭一遇火,也就沒什麽作用了。
    想要鐵犁頭,就得拿錘子往下敲,但是敲下來的東西,大小還不太一樣。我好不容易才敲下來十多塊,像是山核桃大小的犁頭。
    那東西要是扔出去打在人臉上,肯定會頭破血流。但是,總比一刀紮在人身上好得多。
    我抓起一塊鐵犁頭甩頭往後麵打了過去,我就聽身後傳來一聲慘叫,追我的人也跟在摔倒在了地上。
    我跨上牆頭的時候,才往後看了一眼。隻看見我媽雙手捂著臉蹲在了地上,鮮血順著她的手指縫在往外流,看樣子是被鐵犁頭傷得不輕。
    可是,她兩手之間,卻揚著一顆小孩似的腦袋,正對著我一張一合地動著嘴,我從她口型看得出來她是在說:“我會找到你的。”
    等我再想去拿回鐵犁頭的時候,外麵的人已經衝進了我家院子,我不能再拖了,當即翻牆跑了出去。
    最先回來的這批人,都是村裏的老弱,沒往深山裏找人,才會提前回來。隻要是我不被堵住,他們就追不上我。
    我也終於能夠喘口氣,放鬆一下。
    坐在地上,我發現我後背早已經濕透了,雙腿也跟著打顫。
    不過,現在還不是徹底放鬆的時候,隨後我又一口氣跑出三四裏,才轉道去了孩兒塔。
    那座孩兒塔,雖然離著我們村子最近,卻不是隻屬於我們村,過去那年月裏,有不少人都到孩兒塔埋過孩子。
    有些是孩子是死後被埋在了這裏,有些卻是活著被扔在了孩兒塔,那些遺棄了孩子的人,也不一定就是要讓孩子自生自滅,當年也有剛死了孩子,痛不欲生的人在孩兒塔撿到孩子帶回去撫養的例子,隻是那種情況太少了。
    孩兒塔就是陰氣太重,才成了遠近聞名的邪地。
    那時候,村裏人說是不信封建迷信,但是真讓他們大半夜的到孩兒塔去找人,還真就沒幾個敢去。
    我闖進孩兒塔範圍之內,也算是安全了不少。
    孩兒塔,說是一座塔,其實隻有兩層,而且兩層加在一起,也就兩米多高。八角形的塔身一共開了上下八道門。下麵的門用來放嬰兒屍體,上麵的門卻可以用來擺放貢品。
    孩兒塔雖然不高,麵積卻跟正常的佛塔一般無二,要不是下麵的門太小,成年人甚至都能走進去。
    我趕到孩兒塔的時候,已經到了後半夜,孩兒塔附近除了我的手電,連一點光亮都沒有,山風一來塔門裏就會傳出嗚嗚聲響,聽上去就像是嬰兒嘶啞的哭聲。
    我一隻手拎著油桶,一隻手打著手電,一步步往孩兒塔的方向走。
    本來,我的手電是照在孩兒塔上,沒過一會兒,我就看見手電照出來的地方出現了一隻人手形狀的黑影,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故意伸出手來擋住了手電的光柱,而且,那人就在我前身不遠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