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困獸(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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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什麽不可能!就是我!”周奕大聲道,“你給錢紅星打第二通電話的時候,我就在旁邊!你當時電話裏說得沒錯,警察就在錢紅星的身邊!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句話,讓龍誌強徹底打消了懷疑,從在碼頭聽到那聲槍響開始,他就一直在思考,警察是什麽時候盯上自己的?
從把錢紅星父子當成目標開始,除了那個突然冒出來的同行之外,其他幾乎一切都在他的計劃之內,為什麽麵包車沒炸,為什麽錢來來和蘇俊都被滅口埋屍了,警察還能找到他們。
周奕這幾句話,讓他第一次感覺到了警察的可怕,居然從那時候開始,這個小警察就已經在了。
怪不得自己總是隱隱感覺宏城這個地方有點邪性,原來就是眼前這個警察,一直陰魂不散地咬著自己。
周奕知道,自己的話起作用了。
立刻大聲道:“我能查到你,我就也能查到付寶國的下落!”
龍誌強犯的死罪,已經夠他槍斃十回了。
常規的談判,對他完全沒有用。
光一個孟大海就已經是橫豎一死,拒不配合的態度,何況還是身為主犯的龍誌強。
所以必須得用一個能夠吸引他注意力的籌碼才行。
這個籌碼,隻能是付寶國了。
因為在剛才來的路上,洛河的劉隊長給周奕打了個電話。
其中提到了幾個重要信息。
首先是郝強,他在餘長順進監獄的第二年就離開了洛河,行蹤不明,最後直接被定義為了失蹤人員。
然後是那個被龍誌強喊作“娜娜”的關鍵女人,劉隊查到了一個高度符合的人,叫王紅娜,和郝強同年,比餘長順小兩歲,三人是鄰居,王紅娜和郝強還是小學到初中的同班同學。
這個王紅娜,同時也是七七年一起謀殺案的被害人。
也就是在餘長順入獄的兩年後,王紅娜的屍體在一條河裏被發現。
經過調查,警方在發現王紅娜屍體位置兩百多米的上遊岸邊,發現了王紅娜卡在蘆葦裏的一隻鞋。
由於地處偏僻,加上岸邊還發現了除王紅娜之外第二個人的腳印,因此認定王紅娜是死於他殺。
隨後調查發現,王紅娜已經懷有三個月身孕,在排摸了王紅娜的人際關係之後,警方鎖定了一個人。
就是付寶國。
經過審訊,付寶國承認了王紅娜的孩子是自己的,但自己隻是和王紅娜玩玩,並沒有真的想娶她。
但付寶國拒不承認自己殺了王紅娜,可又無法提供有效的不在場證明。
最後,因為犯罪動機充足等原因,付寶國被判入獄。
周奕知道,七十年代的刑偵太過原始,司法也不完善,這種案子草草了結也很常見。
當劉隊長和他說情況的時候,他就已經想了起來,上一世他就看過這起案件的卷宗。但於當時的他而言,那份卷宗已經是快半個世紀前的事情了,而且由於保存不當,卷宗已經嚴重發黴,他是發現並清理的時候才多看了兩眼。
當時就覺得這案子辦得太草率了,但也沒有多想。
可在劉隊長說到這起案件的始末時,周奕瞬間有了個不一樣的猜測。
原本的案件調查裏,並沒有郝強這個人。
從劉隊長了解的情況也可以看出來,郝強在七六年就離開了洛河,不知所蹤。
自然不可能進入警方的調查視線。
但離開,不代表不能回來。
如果當初他是因為王紅娜而被付寶國踢斷命根子的,那在兩年後回來的他卻發現自己愛的女人居然懷了付寶國的孩子,他的內心一定會崩塌。
何況餘長順還為了幫他出氣,而鋃鐺入獄。
悲憤交加之下,他非常有可能做出過激行為,殺害了王紅娜。
這也能解釋為什麽第一案發現場地處偏僻,並且有兩個人的腳印。
隻有熟人,而且是關係特殊的人,才能把王紅娜約到那種地方,實施謀殺。
付寶國,隻是個倒黴的替罪羊。
郝強殺害王紅娜之後,不可能再留在當地,肯定會連夜逃走,加上他本來就沒有家人,所以他幾乎就像是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沒有任何人會想到此事和他有關。
親手殺死自己曾經深愛的女人,就是郝強變成龍誌強而邁出的第一步。
也許在成為龍誌強之後,他曾經偷偷回過洛河市,但是肯定沒有找到付寶國。
因為劉隊長說付寶國一家的下場也很慘,付寶國進去之後,他爸就受到牽連被查了。
一個能縱容自己兒子為非作歹、橫行霸道的副鎮長,自己的屁股也不可能多幹淨,所以很快也就被送進去了。
父子雙雙入獄,付家在石林鎮成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很快就搬走了。
周奕剛才賭的就是龍誌強不知道付寶國的下落,事實上也確實如此。
因為劉隊長說付寶國在入獄兩年後,就因病死在了獄中,由於聯係不上家人,屍體在醫院的停屍房裏放了足足四個月後,才有家人來領走火化。
這些事情,隻有監獄和醫院才有記錄,龍誌強一個終日躲藏在陰暗之中的罪犯,根本打聽不到。
“龍誌強!放了孩子,我做你的人質!我帶你去找付寶國!”周奕舉起自己的雙手大聲道。
陳嚴聞言一驚,忍不住扭頭看了周奕一眼,周奕用一個極其輕微的點頭回應了他。
陳嚴瞬間秒懂,龍誌強已經沒法活捉了。
周奕打算以身犯險,為他爭取一個可以擊斃龍誌強的瞬間。
因為龍誌強挾持孩子後,一直是蹲著的,一隻手死死抱住孩子,另一隻手用槍頂著孩子的腦袋,他的身體、尤其是頭部,一直躲在孩子後麵。
陳嚴對自己的槍法有信心,命中龍誌強不難,但難的是如果不能一槍瞬間擊斃,那人質就危險了。
想要一槍斃命,隻有兩個部位,大腦和心髒。
周奕這麽做,就是為了給他創造機會,創造一個龍誌強的腦袋暴露在自己槍口之下的刹那。
當周奕向陳嚴微弱點頭的時候,周奕看見陳嚴的眼神變了,他曾經見過那個眼神,就是在射擊場上開槍時候的眼神。
他知道,陳嚴已經悟到了自己的用意。
此時此刻,他們無法用任何方式溝通交流,全憑雙方的默契和悟性。
周奕把槍放在了車頂,示意自己沒有威脅,然後準備向龍誌強走去。
“別動!”沒想到龍誌強卻眼神陰森的盯著他說道,“你現在就給付寶國打個電話,我要聽到他的聲音,才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這家夥!太狡猾太陰險了!
周奕突然發現,龍誌強看自己的眼神非常詭異,那眼神不像是人類。
更像是一頭垂死掙紮的困獸,卻依然緊緊地盯著獵人的喉嚨。
刹那間,周奕似乎明白了龍誌強的用意。
他想拉自己當墊背!
從碼頭陳嚴開第一槍起,龍誌強就知道警察一定會為了抓他布下天羅地網的。
而利用餘長順逃進山裏,是他唯一的活路。
他萬分的謹慎,企圖在這場貓鼠遊戲裏依舊扮演那個操縱者,妄圖用各種方式來誤導警方。
但他想不到,一個小警察居然從一開始就一直和自己在暗鬥,甚至把自己那在這世上除了餘長順外,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屈辱過去都給挖了出來。
他很清楚自己今天跑不了了,警察絕對不可能放自己走的。
僵持到最後隻有一種可能性,就是自己體力耗盡,露出破綻的一瞬間被擊斃!
他和周奕都很清楚這個結果,所以周奕從他看自己的眼神中確認了,龍誌強想拉自己來墊背。
孩子他殺太多了,再殺一個毫不相幹的路人孩子,根本不會讓他滿足。
隻有殺了自己,才會讓他覺得死得值了!
但他現在不開槍,是因為陳嚴的槍口指著他,隻要他的槍口從孩子腦袋上離開,他就可能中槍,畢竟一個五六歲的孩子背後是不可能藏住一個成年人的。
“好!但是我要從車裏拿電話,可以吧?”周奕提了提自己敞開的外套兩側,示意自己身上沒有電話。
“快點!給你一分鍾打電話!”
周奕往前走了兩步,彎腰從副駕駛座的儲物盒裏拿出了大哥大。
就在拿大哥大的間隙,周奕說了一句話:王紅娜是郝強殺的。
車裏,隻有一個人,就是餘長順。
餘長順聽到這句話,腦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下一秒,周奕從車裏鑽了出來,然後舉著手裏的電話。
“開免提!”龍誌強大喊。
周奕按下免提鍵,然後不緊不慢地按了了一串號碼。
吳永成的號碼。
就在大哥大裏開始響起嘟嘟的等待音時,周奕說道:“龍誌強,娜娜說她很想你。”
龍誌強冷笑道:“放你媽的屁,她就是個婊子!”
這句話,不僅僅是說給龍誌強一個人聽的。
在龍誌強聽來,這個娜娜是胡瑩。
但在另一個人聽來,這個娜娜,是王紅娜。
聽到龍誌強那句話的餘長順,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瞬間氣血上湧,從車裏衝了出來。
大吼道:“郝強!”
他的雙手被反拷在了背後,所以衝出車門的時候立刻就重心失衡,一頭撞在了柏油馬路上。
他想爬起來,卻沒有支撐點,隻能絕望地趴在地上。他扭過頭去,滿臉鮮血地衝龍誌強怒吼道:“你個狼心狗肺的雜種!你不得好死!”
……
吳永成看到是周奕的電話,立刻按下了通話鍵。
還沒來得及喂一聲。
電話裏,和不遠處的前方,同時傳來了一聲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