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這小區早晚沒人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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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爺,你還記得我嗎?”周奕站在門衛室的窗口問道。
    門衛大爺一如既往地在聽收音機,仿佛發生了什麽事都撼動不了他的生活狀態。
    聽到周奕的聲音,抬起頭來,眯著眼睛看了看他,然後指著他說:“你是……你是……”
    是了半天,大爺也沒說出來,有一種如鯁在喉的感覺。
    最後大爺把手放了下來,說了兩個字:“眼熟。”
    周奕覺得也沒那麽意外,反正他本來也不是打算找大爺了解情況的,畢竟大爺就是個吉祥物嘛。
    他是去了趟居委會,想了解情況,結果發現關著門。
    才反應過來,今天是禮拜天。
    於是想來想去,又折返回了門衛室,找大爺問個居委會負責人的聯係方式。
    周奕直接掏出了證件,說明了自己的需求。
    大爺聽明白後,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聯係方式。
    等了五六分鍾,周奕已經想放棄了,目光不經意間落在了旁邊牆上貼的一張日曆上,日曆還是九五年的。
    日曆下麵的空白處寫了三個字“陳主任”,外加八位數的電話號碼。
    “大爺,是不是這個?”周奕問。
    大爺順著他指的方向抬頭一看,頓時像是哥倫布發現了新大陸一樣欣喜,連連點頭:“啊對對對。”
    周奕直接掏出大哥大,撥打了那個號碼。
    這時門衛大爺突然指著周奕恍然大悟地說:“我想起來了,你是食品公司的。”
    周奕波瀾不驚地說:“大爺,多聽戲,預防老年癡呆的。”
    “好嘞。”
    十幾分鍾後,一個戴著眼鏡的四十多歲禿頂中年男人急匆匆地從小區外麵跑了進來,看到站在大門口的周奕,兩人對視了一眼。
    “是……周警官嗎?”
    “居委會的陳主任吧?”
    “我是我是,周警官您好。”
    周奕指了指小區裏麵,問道:“陳主任不住在東海小區嗎?”
    周奕印象中,早年很多居委會工作人員都是就近招聘的,為的就是熟悉和便於展開工作。
    陳主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本……本來是住這的,但這不小區出了那檔子事兒了嗎。我老婆膽子小,廠裏又是三班倒,她不敢走夜路,沒辦法,我們就去附近又租了個房住。”
    這話讓周奕頓覺不妙,忙問:“那小區裏像你們家這種搬走的多嗎?”
    陳主任點點頭:“還不少。尤其是許家光他們那棟樓,有條件的幾乎都搬走了。你說這誰還敢住啊,不是白天他們那個樓道口都沒人敢走,很多人都情願繞一圈。”
    這種事其實不怪左右鄰裏,換了誰都會害怕,尤其是那些上樓下樓要經過許家光家門口的。
    這萬一哪天路過的時候突然門吱呀一聲開了,還不得嚇瘋啊。
    “那原本的租戶呢?也有很多退租的嗎?”
    “那肯定啊,現在還有誰敢來我們小區租房子啊,基本上之前的租客跑了一大半了吧。為了退押金的事,我們還調解過好幾回了呢。”
    靠,最糟糕的情況出現了。
    租客本來就是重點懷疑目標,現在這情況無疑是讓他們的偵查工作幾何倍的增加難度了。
    周奕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問道:“陳主任,那你們居委會有租客的居住登記信息嗎?”
    陳主任搖了搖頭:“這個真沒有。”
    周奕的心頓時一沉,然後打算繼續追問,最近一兩個月內,是否有過異常退租的租客,就是那種突然說不住了,可能連押金都不跟房東掰扯一下的。
    還沒問,陳主任又說道:“不過我們做過一次人口登記。”
    周奕沉下去的心瞬間又浮了上來,但同時又感到奇怪,租客登記都不做,為什麽會做人口登記呢?
    一問,陳主任解釋說,是因為之前小區裏鬧過痢疾這種傳染病,因為當時被傳染的人比較多,防疫站的工作人員來處理過。
    由於當時也沒找到究竟是什麽原因引起的,防疫站怕會擴散開,於是讓居委會做了個人口登記,用來核對。
    周奕大喜,問了下這個登記的時間,發現是二月底的時候,也就是章慧失蹤前兩周左右。
    跟著陳主任回居委會去取這個登記記錄,有了這個記錄,和戶籍常住人口再做對比,就能把那些退租的租戶都找出來了。
    隻不過,小區兩千來人,又是個力氣活。
    往居委會走的路上,經過一片空地,周奕看見喬家麗正跟一群老頭老太聊得十分起勁。
    “周警官,我能問問,這是怎麽了嗎?不會又出什麽事了吧?”陳主任害怕地問。
    周奕不想製造恐慌,就說道:“不是,之前那個案子,還有一些事情要調查,具體情況我沒法跟你說,我們有規定。”
    “沒事沒事,我理解。隻要別再出事情就好。”陳主任喃喃道。
    但是周奕覺得,東海小區怕是好不了了。
    今天挨家挨戶地一調查,馬上所有小區住戶就都會明白,這是又出事了。
    一個章慧案,就讓小區跑了很多人。
    再來個什麽案子,估計都得跑。
    這東海小區怕是早晚會成為一個荒無人煙的小區啊,隻能回頭等著房地產行業發展起來後,看有沒有機會拆遷了。
    來到居委會,拿到了陳主任說的人口登記名單。
    周奕翻了翻,名單上有門牌號和姓名,但沒有其他諸如身份證號碼等信息,實際作用可能有限,隻能說是聊勝於無了。
    周奕發現名單上有不少名字後麵都打了個紅勾,就問:“陳主任,這用紅筆打的勾,是指租戶嗎?”
    陳主任看了一眼說:“不是,這是防疫站核對後把得了痢疾的人做了個標記。”
    周奕點點頭,問自己能不能先拿走。
    陳主任說這個已經用不著了,你們盡管拿去用。
    周奕又問他,在章慧失蹤之前的一到兩個月內,小區裏有沒有出現過那種突然無故搬離的租戶?
    陳主任想了一會兒說:“好像八號樓有一戶搬走了,好像說是到日子了,房東上門收房租,去了好幾次都沒人開門。房東覺得不對勁,就拿備用鑰匙開門,結果發現鎖都換了。後麵喊來開鎖師傅才把門打開的。”
    “屋裏有什麽嗎?”周奕忙問。
    “沒人,家具電器啥的都在,連租客的衣服都在,就是沒人。”
    周奕頓時意識到了不對勁,忙問:“具體是八號樓的哪戶?”
    “這我倒真不清楚了,要不我幫你去問問?”
    “不用,我自己去。陳主任,你再回憶回憶,如果還想起什麽異常的事情來,馬上通知我。”周奕拿起桌上的紙筆,給他留了個號碼,然後揚長而去。
    陳主任心裏突然打起鼓來,這真的隻是章慧那件事的調查?不是出了別的事?
    突然,他感覺屋裏涼颼颼的,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完了,以後這白天都不敢來上班了,咋辦啊。
    周奕出了居委會,用無線電聯係了石濤,告訴他八號樓可能有異常。
    兩人很快就在樓道口匯合,先是敲了一樓兩家住戶的門。
    一家沒人,不知道是不是搬走了。
    另一家有人,戶主是個五大三粗的大漢,警惕地看著兩人。
    兩人出示證件後一問,大漢馬上指著樓上說:“樓上601,現在都還空著呢,也不知道租房子的人是有什麽毛病,聽說什麽東西都沒拿。”
    周奕又問他知不知道樓上601的房東是誰?
    大漢說房東就住隔壁樓,然後提供了一個門牌號。
    關門之前,石濤問了個問題:“你咋沒搬走呢?”
    顯然他們在上門排摸的過程中也已經發現了,不少人搬走了。
    大漢一臉無所謂地說,自己是殺豬的,沒啥可怕的。
    石濤點了點頭,出去的時候對周奕說:“擱古代,據說屠夫身上有一股煞氣,鬼見了都害怕。”
    兩人找到了房東,是一對老夫妻,確認了他們是601的房東。
    從他們口中得知,之前的租戶是一個年輕男子,姓孟,不是本地人,大概三十歲不到的樣子。本來約定是租一年的,付三押一,但是住了才三個月,人就突然不見了。
    周奕問他們有沒有租客的身份證複印件,老頭說沒有,就簽了個手寫的合同。
    然後把合同找出來給周奕他們看,發現簡單到沒邊,就寫了租借東海小區八號樓601,租期一年,付三押一,每月多少錢。
    落款是一個叫“孟慶童”的名字,其他信息一概沒有。
    老頭帶著兩人去開601的門,說這個姓孟的租客哪天不見的他不知道,他是三月1號去收房租的時候發現家裏沒人,然後連著幾天都沒見到這人,才拿備用鑰匙開門的,結果發現鎖都換了。
    周奕問,這個孟慶童不見之後,房子有沒有清理過。
    老頭直搖頭,說裏麵人家的東西都還在,自己沒敢亂動,隻是把鎖換了。
    怕萬一人突然回來,說不清楚。
    看來這房東還是個比較厚道的人。
    “哎,本來還想著啥時候這房子能再租出去,現在看來是難了。”老頭歎了口氣,摸出鑰匙打開了門。
    周奕和石濤一進屋,兩人臉色頓時就變了。
    因為他們聞到了一股惡臭的腐爛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