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麗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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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奕的問題,讓鄭天藍嚇了一跳,顯然他很害怕自己父親。
    “不……不知道,應該……應該不知道。”
    “回到最初的問題,為什麽你從黃豔麗口中得知了白秀秀綁架了你父親鄭光明後,你們當時為什麽不報警?”
    鄭天藍嘴唇哆嗦了下說:“麗麗說,先別報警,得確認一下,到底是我爸聯合那個女人故意誆騙我們,還是真的被綁架了。”
    “如果他是真的被綁架了呢?你們不可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周奕問,“你們打算見死不救?”
    鄭天藍猶豫了下,點了點頭。
    “我們一直等了三天,一點動靜都沒有,我爸的移動電話始終處於關機狀態,我們這才確定,他可能真的被人撕票了。”
    “那為什麽之後也不報警,反而營造出鄭光明出國的假象?”
    “因……因為麗麗說,如果報警,警察就會調查,最後肯定會查出來我倆的關係。與其這樣,就不如說他出國了,到時候隻要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說他跟別的女人跑了就行了。”
    周奕無奈地歎了口氣:“鄭天藍,我不知道說你是天真呢,還是蠢。你什麽都是麗麗說,麗麗說,你就沒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思考嗎?你不覺得黃豔麗的話漏洞百出嗎?”
    “啊?可是麗麗說……”
    周奕冷冷地說:“還是說,這些話其實不是黃豔麗說的,而是你在故意給警方編故事?”
    鄭天藍趕緊擺手說自己沒有說謊,自己說的都是真話。
    周奕伸出一隻手,豎起一根根手指說。
    “首先,綁架的目的是贖金,就打了一個電話,贖金沒要到,也不繼續打電話索要贖金,不談贖金交付條件和方法,就殺人滅口,你覺得合理嗎?”
    “其次,出國是需要相關法律程序的,除非是偷渡,否則正常出國必然會留下出入境記錄。你是覺得鄭光明出國考察是坐的偷渡船到的東南亞,還是說你們覺得這麽大一個企業老板不見了,會沒人留意?”
    “最後,這所有的一切,都僅僅是黃豔麗跟你說的,你什麽都沒看見,什麽都沒聽見,你如何確定你父親是真的被人綁架了撕票了,你難道就沒有懷疑過,他已經因為一些其他原因,被人殺害的嗎?”
    周奕的話,讓鄭天藍啞口無言。
    直到最後一句話,他渾身一激靈,驚道:“你是說……是麗麗殺了我爸?”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她連稍微重點的包都拿不動,她怎麽可能殺人。”
    見他斬釘截鐵的矢口否認,周奕不得不承認黃豔麗真是個訓狗大師,把鄭天藍這條忠犬訓的是明明白白。
    “那我問你,三月十六號那天,鄭光明離開家的時候,是你送他的嗎?”
    鄭天藍立刻搖頭:“我三月十六號那天壓根就沒見過我爸。”
    “不是你,那是誰?”
    “應該是我爸的司機小馮,馮強。”
    “這個馮強不是在三月上旬就已經辭職回老家了嗎?”
    周奕的話,讓鄭天藍臉色大變,像是剛想起了這件事一樣。
    “我……我記錯了……”他慌亂地說。
    “黃豔麗和你對齊過口供吧?她是不是教過你,如果麵對警察的審訊,應該怎麽說?”
    鄭天藍不說話。
    “這個馮強,是不是當天送鄭光明去找的白秀秀?司機一般是最清楚鄭光明日常行程的人。鄭光明把白秀秀安置在了外麵,隔三差五就會去她那裏過夜,這件事馮強肯定很清楚。而且理論上,他第二天應該去接鄭光明。但他肯定接不到人,要麽是白等很久,要麽是被黃豔麗找借口支走了。”
    “事後黃豔麗怕馮強發現不對勁,於是花錢買通了他,讓他找借口辭職回老家,實則遠走高飛。否則有這個司機在,鄭光明出沒出國,警察一問便知。是不是這樣?”
    鄭天藍說:“我真的不知道,你別問我了,都是麗麗教我的,她讓我怎麽說,我就怎麽說。她說隻要我們咬死我爸出國了,警察也拿我們沒轍。”
    “哦?這麽說,你在你辦公室裏跟我們說鄭光明從國外給你打過電話,也是黃豔麗教你說的?”
    “這……”
    周奕冷笑,還真應了那句話,壞人絞盡腦汁,不如蠢人靈機一動。
    想必他當時對自己和夏宇說這話的時候,內心應該相當得意吧。
    “鄭天藍,你去過宏城嗎?”周奕問。
    鄭天藍茫然地搖了搖頭。
    “做過水果生意嗎?尤其是賣西瓜?”
    又搖了搖頭:“我爸說我不是幹買賣的料……”
    “可李有強和付大慶他們說認識你啊,這個你怎麽解釋?”周奕詐他。
    “李……有強?”鄭天藍皺著眉想了又想,搖搖頭,“我不認識這兩個人啊。他們是誰?”
    關於審訊中,針對一些信息是否知曉的說謊與否,有個分辨的技巧。
    就是反應速度。
    倘若立刻馬上,不假思索的否認,那大概率就是在說謊。
    因為在審訊這種高壓場景中,人的精神是高度緊張的,思維不會非常流暢,需要思考才能給出反饋。
    類似的情況就好比重要的麵試,除了極少數天賦異稟的人,大多數人會因為緊張而語無倫次。
    不經過思考就直接否認的,恰恰是知道警方的問題意味著什麽,有什麽後果。
    所以本著趨利避害的生物原始的生存本能,就會馬上否認。
    鄭天藍的否認反應,基本是真實的。
    如果他連李有強和付大慶都不認識,那就說明,他可能真的不清楚買凶殺人的事情,從見周奕他們第一麵開始,他單純的就是純粹的足夠愚蠢,對黃豔麗言聽計從。
    所以真正的主謀,是黃豔麗這個女人。
    但這也讓周奕產生了一個無法理解的疑問,就是黃豔麗雇凶殺鄭光明的邏輯又是什麽?
    如果說是鄭光明發現了她和鄭天藍之間的事情,那鄭天藍不可能對此毫不知情。
    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難道僅僅因為是白秀秀這個人的出現,威脅到了她的地位?就要殺人滅口?
    那要殺也是殺白秀秀啊,更不應該在鄭光明夜不歸宿的時候動手,反倒還給自己增加沒有不在場證明的風險。
    而且白秀秀也沒有懷孕啊,鄭光明睡過那麽多女人,如果僅是如此黃豔麗就要買凶殺人,那恐怕小丘山公園的山上已經到處都是死人了。
    想不通,周奕實在想不通黃豔麗的殺人動機是什麽。
    難不成真的是因為女人心,海底針?
    而且還有一件事非常有意思,屍檢結果表明,疑似鄭光明的男屍不是被人殺害的,而是自己心髒病發作而死的。
    至於他心髒病發作,完全是因為自身身體原因,還是因為受到了凶手的刺激而發病死亡,這點目前無法確認。
    因為從法醫屍檢的角度而言,屍檢查不出來,人是不是被嚇死的。
    法醫隻能檢查並提供類似於“心因性猝死”或“應激性心肌病”等專業結論,但這些隻是作為參考,跟是不是受刺激嚇死的,沒有直接必然關係。
    沒有任何一個法醫,會在屍檢報告裏寫,死者生前因過度驚嚇導致死亡。
    會寫這句話的絕不是法醫,而是神棍。
    周奕就曾經看過類似的恐怖,裏麵瘋狂渲染死者是被嚇死的,什麽臨死前一定看到了極其恐怖的場景。甚至還有法醫跳出來說,根據屍檢,發現死者是被嚇死的,因為心髒都碎了。
    嗯,簡直是純扯淡,這些書還不如拿去烤紅薯。
    周奕看了看表,時間已經很晚了,而且目前看來,鄭天藍把基本能交代的都交代了。
    接下來應該和潘宏傑等人做信息匯總了。
    “鄭天藍,還有什麽問題,你自己好好再想想,想好了,自己告訴我們。”周奕站起來,指著他說,“給你機會,你最好珍惜。”
    說罷,周奕衝副審打了個招呼,開門離開。
    鄭天藍臉上七分驚慌三分莫名,愣愣道:“我……我都說了啊。”
    “簽字。”副審警察把筆錄遞給他嚴肅地說。
    “那……簽完字我能先回去嗎?我……我不想讓我老婆和女兒知道。”
    “回去?嗬嗬,看來周警官沒說錯啊,你是真的腦子不好使啊。你回不去了,等著坐牢吧。”
    “啊?我……我什麽都沒幹啊……”鄭天藍嗚嗚嗚地又哭了起來。
    ……
    在周奕審訊鄭天藍的時候,其他人也沒閑著,推進著相關的調查。
    吳永成那邊,經過連續五六個小時的高速公路長途奔襲,中途經過休息站的時候,蔣彪還和陳嚴換了班開車。
    等他們進入陸江市的時候,夜色正濃,認了認路之後,三大隊的桑塔納往控製看押付大慶的縣城醫院而去。
    拐過一個路口的時候,路邊突然躥出一道黑影,差點撞上他們的車,萬幸蔣彪反應迅速來了個急刹車。
    隻是後座的吳永成沒係安全帶,臉直接懟到了前麵的座椅靠背,生疼。
    蔣彪罵道:“找死啊!”
    那黑影沒有停留,連滾帶爬地就跑了。
    蔣彪重新啟動車子往前開,剛開出十幾米,吳永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立刻大喊:“彪子,快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