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安喀賽斯的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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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遲帶上悲嘯怨魂,繼續上路了。
    再一次走進了無邊無際的骸骨荒野。
    這時……
    沈遲的耳旁浮現了係統的提示。
    [古遺跡:亡骸枯林]
    [遺跡任務:找到奧格登!]
    沈遲停下了腳步。
    “這是……發布副本主線任務了?”
    “找到奧格登……”
    然而,初次之外,卻再也沒有任何線索提示。
    隻有一個名字……
    沈遲卻沒有太多想法。
    繼續探索下去,總是能碰到相關線索的。
    不然,古遺跡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
    沈遲剛這麽想著,下一刻,環境立即出現了變化!
    沈遲跨出一步向前走去,腳步剛落下。
    沒有任何預料的……
    嘩然一聲!
    眼前的場景驀然變幻——
    死氣沉沉的陰暗天空猛然被撕碎,露出了澄澈明淨的天幕。
    萬裏晴空一碧如洗。
    盤旋在骸骨枯林之上呼嘯不止的嗚咽風聲,陡然消散無蹤。
    下一刻,清脆的鳥啼、叮咚的流水聲、野獸的吼叫聲撲麵而來。
    沈遲腳下,無邊無際的骸骨盡數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無邊的草野。
    豐茂的草野綿延而去,滾滾草浪起伏,萬頃繁花似錦。
    在視野的盡頭,群山迤邐,古木森然,濃雲低垂。
    放眼望去,一片蒼翠盎然,生機勃發,沒有留下半分骸骨枯林的死氣。
    沈遲怔然,甚至以為自己剛從一場夢魘之中醒來。
    恍惚間,身旁驀然傳來了起伏的人聲。
    模糊的人聲漸漸變得清晰,化作嘈雜的聲浪。
    孩童啼哭聲、商販叫賣聲、打鐵聲、士兵訓練聲、笑聲、怒罵聲……
    沈遲眼前的大地上,不知何時,突然出現了一頂頂高大厚實的帳篷。
    成百上千的帳篷散落在草野之間,有小徑縱橫交錯相連。
    帳篷的頂部在日光照耀下,閃爍著刺眼的光,好像一枚一枚寶石鑲嵌在寬闊的草原之間。
    大地之上,人影錯落,人來人往。
    有商販和挑夫沿街吆喝;有手牽馬匹、肩膀停著蒼鷹的獵人闊步而來;有篝火旁載歌載舞的婦人,與一旁吹拉彈唱的樂師……
    凡此種種,與喧囂的嘈雜聲一起——
    交織成了一處繁華的市井。
    沈遲安靜地打量著眼前的場景,觀察每一處入目所見的細節,收集著有用的信息,腦海中開始推測這個副本的背景。
    眼前應該是一處草原遊牧部落。
    這時——
    “奧格登,你回來了!”
    沈遲耳畔一動,捕捉到了一道人聲。
    奧格登?
    沈遲立即收斂心神,循聲望去。
    聲音的來源,是一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
    老婦人身上穿著獸皮的衣裙,胸前掛著骨飾,她慈祥地望向遠處的小徑上,緩緩步行而來的幾道人影。
    人影漸至,為首的,是一個高大的年輕人。
    年輕人身上同樣穿著獸皮的衣褲,獸皮的靴子,身姿矯健,雙目炯炯有神。
    他彎曲著手臂,手臂上擎著一隻凶猛的蒼鷹,另一隻手則牽著一批駿馬。
    年輕人朗聲笑著問好:
    “羅莎琳太太。”
    被稱為羅莎琳的老婦人靠近奧格登:
    “奧格登,我已經聽說了,你已經馴服了最雄健的蒼鷹,孩子,你真是好樣的。”
    奧格登低頭微笑,臉上泛著陽光一般的自信。
    羅莎琳繼續道:
    “今天晚上就是你的成年禮了,大家已經宰殺了牛羊,準備了美酒,請來了最好的流浪樂團,等著你回來呢。”
    “孩子,你長大了……今晚,草原上將升起最圓的月,尼珂萊特神明定會賜福於你。”
    “還有……”
    羅莎琳頓了頓,輕聲道,
    “娜塔莉已經答應見你,就在帳篷裏麵,快去吧。”
    奧格登頓時笑得更加燦爛:
    “真的嗎?”
    ……
    身後的和奧格登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們跟了上來,頓時,草原上響起了陣陣歡笑聲。
    而後,人群逐漸遠去,走向帳篷深處。
    沈遲剛要邁步跟上去。
    然而……
    下一刻,場景突然再度轉換。
    充滿煙火氣的市井頓時消散無蹤。
    眼前依舊是草原,景色卻已經大不相同。
    遠處依舊紮著帳篷,然而,帳篷的數量卻大為地減少,帳篷之上,也不再有華麗的裝飾,仿佛隻是為了短期的停留。
    熱鬧喧囂的街道不再,往來的人跡全無。
    天色暗沉,冷風如刀。
    放眼望去,能夠見到的人隻剩下數百,各自在默默地幹著手中的活計。
    不遠處,訓練營地之中,有成群的士兵正在進行著軍事訓練。
    這些士兵,分為不同的訓練陣營。
    男女老少皆有,身著獸皮衣物,體格康健,動作幹練利索。
    有的手上緊緊握著彎刀與短匕,還有的操持弓箭,分別訓練著不同的作戰內容。
    沈遲於一旁駐足,他靜靜地看著訓練中的士兵們,突然,發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奧格登……
    隻見這個年輕人,似乎五官和身體已經長開,體格更為強健,臉上稚氣褪盡。
    然而,與之前沈遲所見到的陽光爽朗的青年不同的是&
    此時的奧格登,臉上隻剩下了一股決絕和肅穆,臉龐上鑲嵌著不屬於少年人的風霜。
    不隻是奧格登,與他一同進行軍事訓練的士兵們,神情大抵是一致的。
    不久之後,訓練結束了。
    奧格登從解散的人群中走出,他身旁跟著一名年紀相仿的少女。
    兩人默默行走在草原之上,晚風吹拂,天上升起了幾顆寥落的星子。
    很快,似乎到了晚飯時間。
    奧格登和少女從草原上散布回來,折返回到帳篷聚落旁。
    走到一處提前支好的篝火旁坐下。
    人群開始用晚飯。
    奧格登坐在一旁,目光落在熊熊的篝火堆中,似乎在發呆。
    一旁的少女將一份炙烤得焦香的肉遞過來,伸出另一隻手,輕輕拍打著奧格登的肩膀。
    “奧格登,給你。”
    奧格登怔然,看著麵前的烤肉,回過神來。
    他扭過頭去,笑了笑:
    “娜塔莉……謝謝你。”
    娜塔莉也柔聲笑了起來。
    然而,僅僅片刻之後,奧格登神色又落寞了下來。
    叫做娜塔莉的少女,輕聲道:
    “奧格登,你是不是又想起了安喀塞斯的日子?”
    奧格登麵色怔然:
    “我隻是想起了羅莎琳太太……她那麽好的一個人,不應該落得那樣的下場。”
    娜塔莉同樣哀歎了一聲。
    片刻之後,娜塔莉臉上卻泛起了堅毅的神色,她輕聲鼓舞著奧格登:
    “奧格登,我們會為羅莎琳太太報仇的。”
    “她一定會得到尼珂萊特的祝福,於安喀塞斯的草原之上長眠。”
    奧格登麵色同樣變得堅毅:
    “娜塔莉,你說得對。”
    “奧克塔維亞人摧毀了安喀塞斯,覆亡了我們的家園……而我們是尼珂萊特最後的子嗣,我們是安喀塞斯最後的戰士,我們,一定會向奧克塔維亞人報仇。”
    “娜塔莉,謝謝你還在我身邊……你為草原的明珠,本不應該吃這些苦。”
    娜塔莉笑了起來:
    “可我也是安喀塞斯的戰士,為了家園,我願意和你一起奮戰。”
    奧格登臉色泛起一陣暖意:
    “娜塔莉,很抱歉,我沒能為你深入高山,去為你尋來神女之蓮。”
    安喀塞斯草原的傳統……
    成年的男兒若是遇見了心愛之人,將在成年禮之後,想跨過廣袤的草原,向著遙遠的群山跋涉而去,攀登險峻的高山,找尋傳說中的神女之蓮,將它摘下,送給他的心愛之人。
    然而,奧格登的成年禮當晚,草原卻遭遇了敵人的入侵。
    成千上萬的敵軍以強大的魔物為坐騎,踐踏草原而來。
    敵人的刀劍血洗了安喀塞斯,敵人的豺狼撕碎了帳篷,草原部落一夜之間覆亡。
    當敵人將草原屠戮一空,將所有財富劫掠一空,全部離開之後。
    千瘡百孔的安喀塞斯,所有的幸存者聚在一起。
    他們悲慟地注視著彼此,抱在一起嚎哭。
    安喀塞斯,隻剩下了數百個的最後的遺民。
    ……
    僅僅隻是短暫的休整過後。
    安喀塞斯最後的子民,無論男女老少,全部成為了戰士,他們帶上最後的財物、糧食、衣物和武器,騎上馬匹,向著草原南下。
    他們要遠征遙遠的奧克塔維亞,他們也向敵人報仇。
    隻有如此,草原的神明尼珂萊特,才會讓他們的靈魂得到安息。
    奧格登從往事中回過神來,他望著娜塔莉,堅定道:
    “娜塔莉,等到我們成功向敵人報仇,再次回到草原,我一定攀登群山,跋山涉水,也要為你尋來神女之蓮。”
    娜塔莉微笑:“我一定會等著你實現諾言,奧格登。”
    ……
    沈遲眼前的場景驟然一黯。
    草原消失了。
    晚空中寥落的星子消失了。
    帳篷不見,篝火無蹤。
    沈遲的腳下,重新恢複了……茫茫無盡的骸骨枯林。
    沈遲依舊站在原地,沒有動身。
    剛才的一幕幕依舊浮蕩在他心中,匯成了隱隱約約的紛雜念頭。
    他怔然許久,終於還是繼續動身前去……
    沈遲繼續向著無盡的骸骨荒野之上跋涉而去。
    不知道行進了多久。
    他的視線之中,出現了一座……丘陵。
    走進了,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座……全部由頭骨堆疊而成的……塔!
    頭骨層層堆壘而成,在最高處,隻有一顆頭顱。
    頭顱之中,靜靜地漂浮著一簇綠色的魂火。
    當沈遲靠近之時……
    那顆頭顱中的魂火驟然一旺,頓時變得盛大無比!
    沈遲心神一凜。
    而後……
    眼前的場景再度轉換。
    下一刻。
    沈遲正站在一道懸崖之前。
    不……不是懸崖。
    當他看清了眼前的場景之後。
    他才發現……
    這是一個……巨大的坑洞!
    人為挖出來的坑洞!
    坑洞下方,赫然堆壘著無窮無盡的……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