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停在路邊，放下了車窗。
    警車停在前方，一名交警下車過來，讓我出示駕駛證。
    我強調，剛買的新車，行駛證交強險等，正在加速辦理中。
    交警查驗後，將駕駛證還給我。
    車上又下來一名中年警官，身材魁梧，不苟言笑。
    “你那車後麵，貼的都是什麽烏七八糟的東西，抓緊清理了。”中年警官不滿道。
    “好！”
    我連忙答應。
    這時，常思思卻從車上下來了，笑著打招呼。
    “蔣叔叔好，你怎麽親自下來檢查工作了？”
    中年警官愣了下，隨即露出笑臉，“思思，太巧了，你怎麽在這裏？”
    “我爸讓我過來找周岩補習功課，中途陪著周岩去買了輛車。車貼是我主意，嘿嘿，就別揭下來了吧！”
    常思思笑著討價還價，又衝我眨眼。
    “周岩，這是交警大隊的蔣傑大隊長，還不下來問好。”
    我連忙下車，雙手放在腿側，畢恭畢敬道：“蔣隊長好！”
    蔣傑打量著我，又看看常思思，像是明白了什麽，笑問道：“小夥子看起來真不錯，讀哪個大學呢？”
    “我沒上大學。”
    我遺憾地搖頭，這是人生抹不掉的痛：“我在星海大廈開了家貿易公司，業務發展需要，這才買了輛車。”
    蔣傑臉上掠過失望，常思思卻傲氣地補充道：“周岩的公司，一層樓的規模，月入百萬呢！”
    “哈哈，年輕有為，不可限量。”
    蔣傑大笑，立刻對我刮目相看。
    “蔣叔叔，我也會經常坐這輛車，送個禮物唄！”
    常思思伸出了小巴掌，不見外的頑皮模樣。
    我不由皺眉，常思思怎麽到處要禮物？
    以她的家境，也不缺什麽，至於逢人就伸手嗎？
    “小公主，你想要什麽禮物？”
    蔣傑很為難，還下意識地摸了摸兜，除了嘩啦啦響的鑰匙，就是些錢了。
    “禮物就是，這輛車的特別通行證。”常思思得意地笑了。
    我被驚呆在當場，常思思可真敢開口啊！
    我跟老黑練車聊天時，聽他說起過這種特別通行證，貼在車玻璃上，即便觸犯了交規，交警也不會攔車的。
    很多禁止駛入的地方，也能暢通無阻。
    沒錯，就是特權證。
    迄今為止，我還從未見過。
    “思思啊，這不符合規定。”
    蔣傑眉頭擰成了疙瘩，看得出來，他寧願給常思思一把錢。
    “蔣叔叔這話說得不對！周岩作為年輕企業家，是要給東安縣的經濟發展，做出巨大貢獻的，難道不能特事特辦扶持一下嗎？對了，我爸也特別欣賞他，總喊他到家裏吃飯呢！”
    受家庭影響，常思思說話一套一套的，帶著官腔。
    她還搬出了父親常勇局長，這讓蔣傑也不由搓了搓手，無奈地答應下來。
    “好吧，我去協調有關部門，就辦一個特別通行證吧！”
    “多謝蔣叔叔！”
    常思思敬了個禮，把蔣傑都逗笑了，連忙表示沒什麽。
    蔣傑取出手機，跟我交換了號碼，叮囑我拿到車牌後，發短消息告訴他。
    他又認真強調，特別通行證的使用範圍，僅限於東安縣的範圍內。
    我連聲感謝，目送蔣傑大隊長上了警車，快速遠去。
    我們重新上車，回到了星海大廈。
    常思思沒在我的房間逗留，去了劉芳菲的辦公室。
    大福今天沒來，兩個女孩子關上了門，還上了鎖，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麽。
    午飯時間到了。
    我給常思思發短信，一起去飯店用餐。
    她回了短信，不出去，吃盒飯就行。
    直到下午一點多，常思思才離開劉芳菲的辦公室，俏臉紅撲撲的，好像冒著熱氣，眼神也顯得很飄忽迷離。
    “思思，怎麽了？”我關切地問道。
    “我好著呢！”
    常思思翻個白眼，感慨道：“芳菲太厲害了，給我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異彩紛呈，大開眼界。”
    “還輔導功課嗎？”我問。
    “找時間再說吧！”
    常思思擺手，“不行，太累了，我得回去睡覺去。”
    我將常思思送下樓，打算開車送她回家。
    她卻並不答應，非要騎著自行車，還得一路瀟灑地按鈴才行。
    拗不過她，我隻能答應，從後備箱取出自行車，看著她青春靚麗的身影，伴隨著清脆的鈴聲消失在街頭。
    回到公司，我來到劉芳菲的辦公室，好奇詢問她們在屋裏幹什麽？
    劉芳菲笑而不答，反而誇讚我會辦事。
    給常思思買一輛自行車，進一步拉近了跟常局長家的距離，建立了更穩固的關係。
    我可沒想那麽多，隻是覺得常局長幫了我很多，回報些是應該的。
    跟常思思之間，也算是非常要好的朋友。
    傍晚時分，我接到了孟婉瑩的電話。
    “小岩，你太慣著思思了，怎麽給她買那麽貴的自行車！”
    孟婉瑩語氣帶著責怪，卻一直在笑。
    “阿姨，我覺得沒什麽，難得思思能喜歡。”我解釋道。
    “那就謝謝你了，抽空一定來家裏玩，隻要不嫌棄阿姨的廚藝就行。”孟婉瑩發出了邀請。
    “好，先預祝思思考上心儀的大學。”
    “有你幫著輔導功課，思思進步很大，我覺得沒問題。”
    孟婉瑩開心笑著，又聊了幾句，這才掛斷。
    員工們下班了，我卻沒走。
    果然沒過多久，劉芳菲就進來了，笑問：“周岩，怎麽還不回家啊？”
    “芳菲，我想跟你好好談談。”我認真道。
    “嗬嗬，老板想跟我談什麽？”
    劉芳菲笑著坐下來，雙手放在膝蓋上，直立著腰杆，像是個聽話的小學生。
    我笑了，繼而真誠道：“去看病吧，花多少錢都行，我絕無半點怨言，哪怕是企業重新來過。”
    劉芳菲眼中出現了霧氣，她被感動到了，卻堅定地擺了擺小手。
    “周岩，謝謝你。這不是錢的問題，我的病根本治不好，否則這些年也不會苦熬著，好在吃藥的錢不愁，能夠維持現狀。”
    “總該去嚐試下。”
    “成功率隻有百分之十，我多半下不了手術台的。與其那樣，還不如活在當下。”
    劉芳菲神色黯然，她說的每個字都如同千斤巨石般，重重砸在我的心裏，憋悶疼痛不已，卻又無法喊叫。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劉芳菲為我做得太多了，我不能風輕雲淡，一笑而過，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最終，我還是鼓起勇氣，做出個艱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