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女汗的果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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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嫣然的目光牢牢鎖住蘇淵,帶著不容拒絕的誠摯與一絲恰到好處的壓力:
“候爺乃我北遼再造恩人!這一杯,敬候爺!敬臨淵城!敬你我兩家永世盟好!”
她說完,率先仰頭,將樽中美酒一飲而盡,姿態豪邁,盡顯北遼兒女本色。
飲罷,她將金樽倒置,一滴不剩,目光灼灼地看向蘇淵。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蘇淵身上。
蘇淵抬起眼簾,深邃的目光平靜無波地迎上耶律嫣然灼熱的視線。
他看到了她眼中的感激、誠意,也看到了那深處一閃而逝的、難以言喻的複雜光芒。
他微微頷首,並未多言,隻是端起了自己麵前那隻一直把玩的銀杯。
耶律嫣然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強忍著沒有去看侍立在她身側、低眉順眼的老內侍。
那老內侍在她飲盡的同時,已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移到蘇淵矮幾旁,動作流暢自然地拿起旁邊的鎏金酒壺,為蘇淵那隻小巧的銀杯,斟滿了清澈醇香的北遼烈酒“燒刀子”。
酒液注入銀杯,在燭光下蕩漾著琥珀色的光澤,散發出濃烈的辛辣氣息。沒有任何異常。
蘇淵的目光掃過老內侍枯瘦的手和那平靜無波的臉,最終落回杯中烈酒。
他沒有猶豫,對著耶律嫣然遙遙一舉杯,隨即,將杯中烈酒一飲而盡!動作幹脆利落,帶著軍人的豪氣。
“好!”
“蘇候爺豪氣!”
帳內響起一片喝彩聲,氣氛重新熱烈起來。
耶律嫣然緊繃的心弦,在蘇淵喉結滾動、咽下酒液的瞬間,悄然鬆了一分。
成了!第一步!她臉上笑容不變,甚至更加明豔,轉頭對蕭奪天和幾位頭人笑道:“蕭帥,諸位族長,今日不醉不歸!定要與蘇將軍喝個痛快!”
她巧妙地引導著眾人的注意力,讓新一輪的敬酒和喧鬧迅速淹沒了蘇淵。
時間在推杯換盞、喧鬧嘈雜中緩慢流逝。
耶律嫣然表麵談笑風生,眼角餘光卻始終未曾離開蘇淵的身影。
起初,蘇淵並無異樣。他依舊沉默地坐著,偶爾回應幾句敬酒,眼神清明銳利。
然而,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耶律嫣然敏銳地捕捉到了他極其細微的變化——他握著銀杯的手指似乎收緊了一瞬,隨即又緩緩鬆開;
他微微蹙了下眉,仿佛在驅散一絲突如其來的眩暈;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中,銳利的光芒似乎蒙上了一層不易察覺的薄霧,如同寒潭表麵凝結的冰晶。
藥效,開始發作了!
耶律嫣然的心跳再次加速,帶著一種近乎病態的興奮。
她不動聲色地端起自己的酒杯,抿了一口,冰涼的酒液滑入喉嚨,卻壓不住心底翻騰的熱浪。
又過了片刻。蘇淵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晃了一下,他抬手,似乎想揉一揉額角,動作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遲滯。
他試圖再次拿起酒杯,手指卻有些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
他猛地抬眼,目光如電,瞬間射向主位上的耶律嫣然!那眼神銳利依舊,卻透著一絲被強行壓製的驚怒和難以置信的迷離!
仿佛一頭被無形繩索捆縛、正竭力掙紮的猛獸!
耶律嫣然的心猛地一縮,幾乎要跳出胸腔!
但她臉上依舊保持著完美無缺的笑容,甚至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關切,迎上蘇淵的目光,聲音清晰地蓋過喧鬧:
“蘇候爺可是不勝酒力?我北遼的‘燒刀子’確實霸道了些。”
她隨即轉向眾人,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來人!蘇候爺遠來辛苦,又飲多了些,快扶他去後帳歇息!務必要伺候周全!”
幾名早已候在一旁、孔武有力又絕對忠誠的王庭侍衛立刻上前,動作看似恭敬,實則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一左一右穩穩地“攙扶”住了蘇淵的手臂。
蘇淵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
他試圖掙脫,手臂肌肉瞬間賁張,一股沛然的力量幾乎要震開侍衛!
但“醉龍涎”的藥力已深入骨髓,那股力量如同被無形的泥沼吞噬,隻爆發出短暫的一瞬便迅速消散。
他的眼神更加迷離,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喉結劇烈滾動,卻發不出清晰的聲音,隻能從緊抿的唇縫間溢出幾聲壓抑的、如同困獸般的低哼。
“候爺小心腳下。”侍衛首領低聲道,聲音沉穩,手上力道卻絲毫不減。
幾人半扶半架,幾乎是將蘇淵高大的身體“搬”離了坐席,朝著王帳後方那專為貴賓準備的、鋪陳華麗的寢帳走去。
耶律嫣然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道被“攙扶”著、腳步虛浮卻依舊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寢帳的厚重氈簾之後。
她臉上完美的笑容終於緩緩斂去,隻剩下冰封般的冷靜。
她端起酒樽,將杯中殘酒一飲而盡,辛辣的液體如同火焰,一路燒灼到胃裏,也點燃了她眼中孤注一擲的瘋狂火焰。
“諸位!”她朗聲開口,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慵懶,“本汗也有些不勝酒力,且去更衣,諸位盡興!”
她站起身,墨紫色的王袍在燭光下流淌著幽暗的光澤,如同夜色中潛行的獵豹。
她不再理會帳內眾人的反應,在侍女的簇擁下,徑直走向了那道剛剛吞噬了蘇淵身影的氈簾。
身後,蕭奪天跟一眾部族將領對視一眼,眼中露出一股複雜之色。但也露出一股欣慰和欣喜!
有了今日之事,北遼!哪怕是在耶律嫣然的帶領下,也將走向輝煌!
厚重的氈簾在身後落下,隔絕了前帳所有的喧囂與光亮。
後帳的寢殿內,隻點著幾盞光線朦朧的牛角燈,空氣中彌漫著濃鬱的安息香氣息,試圖掩蓋某種即將到來的、更加原始而激烈的味道。
蘇淵被安置在鋪著厚厚雪熊皮的巨大矮榻上。
他仰麵躺著,玄色錦袍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線條分明的鎖骨。
藥力似乎已完全發作,他雙目緊閉,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濃重的陰影,呼吸變得沉重而灼熱,額發被汗水濡濕,緊貼在飽滿的額角。
那總是沉靜如淵的臉龐,此刻染上了一層不正常的紅暈,眉頭緊鎖,仿佛在抵抗著體內洶湧澎湃的、不屬於他的力量。
他強健的身體在無意識地微微顫抖,肌肉繃緊,如同拉滿的弓弦,卻又被無形的藥物繩索死死捆縛,無法掙脫。
耶律嫣然揮手屏退了所有侍女。寢殿內隻剩下她,和榻上那個陷入藥力掌控、如同祭品般的強大男人。
她一步步走近矮榻,腳步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悄無聲息。
心跳如同密集的戰鼓,在寂靜的寢殿中敲得她耳膜生疼。
她停在榻邊,居高臨下地凝視著蘇淵。
燭光勾勒著他英俊而此刻顯得脆弱的輪廓,那沉重的呼吸聲,那緊抿的、帶著一絲痛苦弧度的薄唇,那微微起伏的、蘊含著爆炸性力量的胸膛……
都散發出一種致命的、令人窒息的吸引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