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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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成親的吉日選定在六月下旬,是個大好日子。青苗村已經很久沒辦過喜事,鄉裏鄉親見了顧家的人多多少少都要恭賀兩句。
    之前那些傳顧承武和江雲流言蜚語的,嘴巴也很識趣地閉上。人家都成親了,總不能這個時候自找晦氣,再加上江順德的下場擺在麵前,誰還能說什麽,自然都是和和氣氣的恭喜。
    成親前幾天最忙碌,江雲暫時住在徐大娘家裏,村裏的習俗就是這樣,成親前幾天雙方不能見麵,否則是不吉利的。徐大娘家也有個小哥兒叫竹哥兒,比江雲還要小些。兩人在一起有說不完的話,不會讓江雲覺得局促。
    江雲繡功很好,這幾天把自己關在房裏,用徐家一些剩下的布繡了幾朵花練練手藝,花朵栩栩如生。徐大娘一瞧見就誇的不行,揪著竹哥兒的耳朵讓他跟著江雲學習。
    竹哥兒眼睛大大的,說話也靈動,江雲很喜歡他。也是為了感謝徐家的幫助,他才不遺餘力地教竹哥兒繡花,竹哥學的快,沒幾天就能入門。
    一般來說,小哥兒女子成親前的嫁衣都是自己繡的。但劉桂花才不會為江雲準備嫁衣,就連一個子兒也沒看見。
    明明是江雲成親的日子,江家這幾天卻門窗緊閉,一點也不關心過問。劉桂花就算了,江順德這個親爹也不聞不問,也算是讓村裏人看清了他們的臉麵。
    不就是不敢找顧家要聘禮,還怕隨彩禮嗎?
    成親的嫁衣,還是張翠蘭帶著顧承武去鎮上的布莊張羅的,各色的瓜果也不能少。
    “這樁親事來的突然了些,可也不能叫你的人生大事委屈了。成親就是要風風光光的,不能落了體麵,也不能讓你新夫郎委屈了。”張翠蘭道。
    村裏人窮,但大夥兒誌不窮,再沒錢的也不會在親事上馬虎。
    顧承武對這些一竅不通,一幹全聽張翠蘭的。紅布用的是比較好的料子,摸上去柔軟貼膚,還有清雅不俗氣的花紋,一匹就要五百文。
    徐大娘咂咂嘴:“雖說是成親,可也就用一次。會不會太貴了,不如買便宜的,省下些錢以後日常開銷用。”五百文,方圓十幾裏的村子估計都沒幾個人舍得買,也就她娘家侄兒是在鎮上當賬房,成親時才扣扣搜搜買了半匹。
    這布確實配的上這個價格,顧承武腦海中忽地一下浮起江雲的模樣,瘦瘦巴巴的,一張小臉總是隱忍著,怯怯小聲的哭,他還沒見過那麽愛哭的哥兒。
    他心念一動,嘴唇微張,脫口而出道:“就這個,不換了。”
    他既發話了,張翠蘭和徐大娘也不說什麽,讓掌櫃的包好直接帶走。
    五百文也不是小數目,掌櫃的一開始瞧不上他們是村裏來的,覺得肯定和以前的泥腿子一樣扣扣搜搜的買。這會兒一下賣出去一大筆,笑的不行,還主動送了他們一些針線。
    出了門又往果子鋪走,成親當日招待的果子飴糖也不能少,張翠蘭拉著徐大娘仔細挑選了,“那天來的小娃娃也不少,這些小娃娃可是最能吃糖的,也多買些。”
    大婚的日子,來的娃娃越多越好哩,象征著以後多子多福,可不得多買些果子。果子鋪光糖就有幾十種,挑的人眼花繚亂,顧承武就負責在後麵結賬提東西。
    路過炮仗鋪的時候,張翠蘭還自掏腰包買了炮仗。這可是個金貴東西,就算是鎮上的人家也不會輕易買多。總歸是她幹兒子成親,她自己沒了兒子,就這一個依靠,花多少錢都不心疼。
    當時來青苗村,顧承武除了給張翠蘭的三十兩,自己還有六十兩。後來陸陸續續打獵加上鎮上做工賺了八兩,轉頭江雲生病花了十兩,加上成親置辦東西,兜裏也隻剩下五十兩。
    五十兩對於鄉下的人來說是不小的一筆,顧承武卻覺得遠遠不夠,若以後要修個氣派的磚瓦房,五十兩也不過是眨眼就沒。
    至於成親用的桌子,是到村裏老木匠家裏租來的,一張桌子租一天五文錢,也算是個地道的價格。
    最後就是席麵的考究,普通人家結婚八個菜一個湯,家境好點的五葷五素。找來的廚子原本也是這麽做,但顧家是打獵營生,不缺的就是肉。
    張翠蘭想的長久,道:“這幾日你和雲哥兒遭受了非議,席麵可不能馬虎,得風風光光的,讓那些人自己閉了嘴。”
    顧承武前幾天一直在山上打獵,獵來的灰兔子和山雞都沒賣,全放了血用來做菜。
    “都聽幹娘的,”他是行伍出身,帶兵打仗不再話下,院裏這些活就一竅不通了,可也明白張翠蘭說的有道理。
    最後定了十菜一湯,十菜是七葷三素,兔子雞肉豬肉都有。就連素菜也是地裏新鮮的青瓜葉子菜,絕對沒有用野菜含糊。
    成親當天,小半個村子的人都來了。張翠蘭約了徐大娘、張秀蘭和其她五六個婦人夫郎在廚房裏,忙的腳不沾地,切菜燒火炒菜分工明確。
    前院裏,男人們坐了九、十桌,各自找了相熟的坐在一起嘮嗑,見了顧承武樂嗬嗬的恭喜,話說完就要放豪言灌酒。
    “成了,吉時已到,咱們趕緊套了馬去接新夫郎去!”
    來的人都瞪大了眼睛,馬可是個稀罕東西,沒十幾兩下不來。有的人一輩子隻見過驢子,連馬是什麽樣都沒見過,這會兒都擠破了頭要開開眼界。
    那棗紅色的高頭大馬一拉出來,好家夥,威風凜凜,比成年男人還高。
    顧承武身量修長,一雙腿矯健有力,穩穩夾住馬腹。劍眉星目,目光褪去了平時一貫的冷厲淡漠,也若有若無浮出一絲笑意。
    打眼一看,這不就是話本子裏英俊瀟灑的少年將軍嗎?
    村裏的人大多大字不識一個,隻知道驚豔,不知道如何誇。最後都拍起手掌,恭賀個不停。
    也有嫉妒看紅了眼的,早知道這顧承武家底這麽好,當初就該介紹給自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各自羨慕嫉妒的隻能憋在肚子裏。
    出門前,還正好趕上李四來。
    “恭賀大哥!新婚快樂!”李四聲如洪鍾。
    為了給大哥撐場麵,他是專門穿了嶄新的衣服,帶著手下好幾個小弟來,大包小包的禮抬了一輪又一輪。
    “自己人,無需客氣,快進來,”他和李四是過命的交情,從來不講那些虛的,一個眼神彼此就明白了。
    李四樂嗬嗬拱手:“該有的禮數可不能少,要不是剛被縣太爺臨時留下辦事,小弟我還得多帶著禮來才對得起大哥的席麵。”
    吃席的村民喧嘩起來,也聽說來的人是給縣太爺做事的,可是了不起。一旁的村長也默默點頭,這小子前途不可限量。
    有了李四在前麵開路,顧承武騎著小棗紅,很快就來到徐家。
    徐家對麵的江家卻一片寂然,徐家顧家有多熱鬧。江家就有多冷清。江順德自從那晚被顧承武撬斷了門牙滿口是血後,現在一聽顧承武三個字都要做噩夢。
    被顧承武打斷的腿恐怕這輩子都要落下病根,走路都是一瘸一瘸的,終日杵根木棍。
    他也想過給自己報仇,嚷嚷著說江墨不是認識鎮上的人嗎,非得有個關係把這仇報了。
    可剛要行動,就聽到村裏說,顧承武成親就連縣太爺手下的人都來了。他嚇的不敢吱聲,把自己縮在房裏門都不敢出,隻有劉桂花還在一口一個小野種小賤人地罵著,被江順德抬起手作勢要打才悻悻閉嘴。
    徐家門口掛了紅布,竹哥兒在房裏給江雲拾掇好嫁衣,還請了個全福嬸子來梳妝。
    這婦人是隔壁梁家村的,叫梁大嬸,家裏兒女雙全全家和睦,人胖胖的笑眯眯,讓人一看就喜慶。
    梁大嬸一雙巧手翻飛,很快就給江雲梳好頭。小哥兒不像女子那樣有那麽多發型首飾可選,最多就是一根釵子配幾朵小花。
    “新夫郎是個好福氣的,這才剛成親呢,夫家就給送來根銀簪子,可沒幾個夫郎有這待遇呢。”梁嬸將桃花簪往江雲頭上一戴,整個人竟都錦上添花般鮮活起來。
    江雲愣愣看著頭上的銀簪子,是新的,在日光下那麽閃耀。他心裏竟然一陣酸澀,眼眶也微紅起來。
    原以為這輩子配不上這麽好的東西,這時候突然有了依靠的感覺。
    縱然心裏還是畏懼顧承武,但至少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麽走下去。
    竹哥兒一臉羨慕,看著江雲的臉直愣愣道:“我娘說人靠衣裝,雲哥哥你這麽稍微一打扮,把村裏都比下去了,就是不打扮也讓人移不開眼呢。”
    他說的是實話,江雲以前被劉桂花磋磨著,總是一身灰撲撲的。如今頭發梳起來了,銀簪子一戴上,整個人都煥發神彩。
    脫離了江家,江雲一雙微微睜大的杏眼也靈動清澈,神色柔和粉唇微啟,眼底還有些局促,讓人不由得一眼就被吸引住。
    迎親的人在外頭等著了,徐大娘進來一看,差點沒認出來江雲。
    這還是以前那個怯懦畏縮總低著頭的雲哥兒嗎?這麽一捯飭,瞬間連村裏的所有小哥兒都比下去了。她心裏又罵起劉桂花,可見那毒婦人果然不是個東西。
    好好的小哥兒,被作踐成這樣。
    大喜的日子,徐大娘不想找不痛快,幹脆把劉桂花當成臭水溝的老鼠臭蟲拋到一邊。笑嘻嘻走到江雲跟前,道:
    “吉時已到,新夫郎,咱蓋上蓋頭該出門了!”
    紅蓋頭一蓋,眼前的視線被遮擋。這一蓋上,就是一輩子的事。
    像是在做夢一樣,忽然一下從地獄到了雲端。江雲的心是飄忽的,到現在也沒反應過來。
    外麵鑼鼓嗩呐已經吹了起來,四處是大家的恭賀和笑聲。
    走出徐家院子,透過紅蓋頭,一雙修長有力的手伸到麵前。手上有厚厚一層繭,也許是常年打獵的原因,看上去骨節分明青筋明顯。
    明明耳邊那麽喧嘩,江雲卻連自己的呼吸都能聽到。心砰砰直跳,他小心翼翼把手放上去,直到指尖被溫柔攥住。
    夏日的陽光熾烈,林風穿過山頭,吹動江雲鬢邊的青絲。被穩穩背在寬闊的背上,鼻尖縈繞著清爽的皂角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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