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將水泥森林的上層塗上金黃，底層的人們卻更早被喚醒。

    林毅在六點四十五跑步出門，不到七點到了抱抱綿住的小區外，而後接上她慢跑回燕安。這是心晴給林毅新定的日程。名為保護好遊戲館未來的搖錢樹。於林毅來說，跑步也可以作為晨練的一部分，倒是沒有反對。

    兩人路上交流不多，係統給了林毅昨天的訓練一個1.3的加成，這是從沒有過的高加成，林毅路上忙著和係統交流：“怎麽給這麽多？”

    “檢測到你有高強度的戰鬥練習。”

    “之前我也有打過遊戲啊。”

    “之前強度不夠。”

    林毅沒有想到玩遊戲的加成比自己苦練一天還高，不由心花怒放，“以後這種強度也會有這麽高的加成？”

    “沒有……強度要增加才有。”

    係統的意思是，隨著林毅的體能增加，對手的等級也要增加，加成才能相應跟上。你都訓練到高級武士了，還跟初級武士的對手訓練，對提高幫助不大，要給什麽加成？

    加成一般會在睡眠中加給林毅，林毅還沒有來得及補充睡眠，因而加成還要不了。不過慢跑途中問問係統自己戰鬥中的錯誤還是可以的。係統不知疲倦，當即現出人形，在林毅麵前講解起來。在林毅眼裏，老乞丐形象的係統腳不沾地的在他前麵移動，騰雲駕霧一般比劃，倒是頗為滑稽。

    抱抱綿難得有和林毅獨處的機會，心裏惴惴著，話也是不多。林毅的速度相對來說還是快了點，她暗暗跟著林毅的步子，半道上就開始喘氣了。林毅發現後，緩下步子，教了她一下呼吸的方法。借這個機會，她問道：“林毅先生，你好像有些走神，有什麽事情嗎？”

    其實她想問的是，是不是不開心一早來接我？但女孩子比較沒攻擊性，這種話很難問出口來。

    林毅隨意比劃了幾下，滿不在意道：“昨晚玩了一下遊戲，現在正在回想一些戰鬥上的漏洞。”

    抱抱綿心裏知道他不是不高興接她，她便高興起來，腳步之上仿佛都多了幾分雀躍的感覺。

    此後幾日，這基本成了兩人早上的狀態。林毅晚上遊戲，白天休息。在早上將抱抱綿接來又送回去。林毅在這些天裏，進步比往日還要快些。他第一天拿下三百分，第二天便升到了四百，第三天到了五百。後麵做了一下拳力測試，也達到了460公斤了。

    在這個過程裏，他也習慣了在晨跑時候跟係統總結戰鬥中的不足，漫不經心的對待抱抱綿。而抱抱綿卻如同情竇初開的小女生一般在旁邊幸福地跟著。林毅的不在意，落在她眼裏也成了灑脫帥氣了。

    同樣的滿不在意，落在唐翩眼裏就是裝逼了。

    在林毅和抱抱綿晨跑時候，他們身邊幾十米外的道路上，一輛商務車總會悄悄跟著。

    滿眼血絲的唐翩和幾個特警隊員蹲在車裏，看著投影中晨練的青年男女，有些疲憊和上火。看著自己喜歡的女子和別的男人成雙入對，這種感覺是個人就知道不好受。

    推測丁集劍會來找林毅麻煩，唐翩便異想天開提出了守株待兔的計劃。不知道領導本來就有意還是領導看中他家人的麵子，這個計劃交上去不久便被批準了。

    考慮到機器人的諸多不足，普通警察戰力又有限，人手的問題上，局裏特意把特警調了過來和唐翩組隊。

    幾天的相處之後，唐翩和這些鐵血戰士混成了兄弟，此時大家去了拘謹，便隨意在車裏抽煙打屁，隻是輪流盯著目標而已。

    看到唐翩盯著抱抱綿眼神不對，這些特警也知道唐翩對抱抱綿的心思，這幾天唐翩出手大方，很得他們好感，便出聲安慰道：“看開一點，兩個人就早上跑跑步，態度也不親密，沒什麽進展的。”

    唐翩紅著眼辯解道：“我不是擔心這個。我是擔心我綿的安危。要是有人看到他們這麽親密，下手的時候說不定先從我綿這裏下手。他是保護她嗎，他是想害她。”

    那特警一想也有這種可能，便道：“說得有道理啊。我聽說當時疑犯攻擊警察局就是通過這姑娘開的門？你們說這疑犯會不會重新從這姑娘這裏動手呢？我要是疑犯，看到他們兩個這麽親密，肯定先綁了這姑娘再把這男的引出來啊。看來我們得把這個漏洞補上，這就得把報告打上去，我們四輛車不能隻盯著目標一個人，至少還得分出一輛車去盯著這個姑娘……唐兄弟對周邊熟悉，看來這艱巨的任務就得交給唐兄弟了……”

    唐翩前麵隻是隨口一說，後麵聽著特警分析，自己都覺得可能了。聽到後麵，他終於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不禁喜上眉梢。

    唐翩也很上道：“大哥考慮全麵，小弟實在是受益匪淺……這個時間也該吃早餐了，幾位哥哥吃什麽？我給你們點……值班了一夜困得慌，我記得前麵有一家雪茄體驗館，等下交車，我們去裏麵弄幾支提提神……一會還麻煩你們將報告寫上去。”

    能光明正大的跟蹤自己喜歡的人，哪怕是唐翩這樣的人，心裏也是竊喜的。在漂亮姑娘麵前，理想什麽的先往後靠吧。

    這幾天都是晴天，時間還不到七點半，晨光照到街上，分外耀眼。

    不管晨光再怎麽明亮，這個城市裏，依舊有很多陽光穿不透的地方。一些光亮從下水道的攔網灑進去，拐上兩個彎之後，光線便被黑暗吸收了。

    城市的地下世界，其實比地麵上住的人想的還要廣闊。除了大家熟悉的地鐵，地下商場，停車場，地下通道等地方之外，地下世界其實還有深邃的地下工事，以及網絡密布的下水通道。隨著城市麵積的增加，一些排水的明溝變成暗溝，城市的下水道也修建的越發寬大而四通八達。

    在一個雨水函箱的小平台上，一個男人正揮動皮帶狠狠抽打著丁集劍。維修燈發出慘白的光，平台之外的雨水函箱顯得幽深黑暗。

    盡管城市加大了汙水過濾係統的建設，但下水道裏的氣味依舊讓人作嘔，生活垃圾的腐臭，老鼠和蟑螂腐爛的腥臭，黴菌的黴臭等等，每一種讓人覺得惡心，這些混在一起便有千百種變化，讓人聞著欲死。

    男人帶著口罩，眼神犀利，花白的頭發梳著老式偏分的頭，還住了耳朵。他的一身裝扮極為講究和精致，襯衣和褲子都是名家高定，一雙鋥亮的鱷魚皮靴拿出去說不定便可以換輛不錯的車。

    在警察局裏不可一世的丁集劍被打得像流浪狗一般，隻能縮著身子哀號翻滾。他身上已經被抽得鮮血淋漓卻不敢有絲毫還手。

    小半天後，男人打累了，停下喘氣：“知道我為什麽打你嗎？”他是常年帶口罩的人，哪怕喘氣也沒有解下口罩。

    丁集劍哀聲道：“因為我偷了你的隔斷器。”

    男人目光中怒氣一閃，揮手再打：“因為你蠢！因為你蠢！因為你蠢……我的東西，我不讓你拿你拿得到？隔斷器你拿了就拿了，去抓那個失蹤人口也沒什麽，你找個沒人的地方開了隔斷器，一槍麻醉了他，神不知鬼不覺，大家還以為他又離奇失蹤了，連查都不會多查，可是你呢？你攻擊警察局？我真巴不得那個人在警察局一拳打死你！”

    “爸，爸！可是改造人開始了啊……警察很快就會沒用了啊……”

    “你還說，看我不抽死你！你自己就是個改造人……你能，你能改變世界了？你知不知道維護世界的力量有多大？你知不知道我努力了多久才有今天這一點點成績？你知不知道全世界都在盯著我？你知不知道現在警察盯上了我你給我添了多大的麻煩？CAG40對，都說能弄聰明，我怎麽就弄出一隻豬出來？”

    名為丁舵的男人繼續打，口罩都甩脫了也沒有再戴回去。

    “爸，他跟我不一樣的，你看。”丁集劍在挨打當中伸手按了一個旁邊的助機，一些林毅最近的信息被展示了出來：“我們基本是先天的，但他不是啊。他這些天一直在提高，快速提高。他剛回來的時候，拳力才420，這才過了幾天，他的拳力已經460了。”

    看著這些，丁舵也停了手。力量訓練向來進度緩慢，一般堅持一兩個月才會有明顯的增加。林毅這種十來天時間就有明顯增加的例子確實不多。

    要是真有技術能在後天改造人，這種技術肯定比先天的要實用得多了。至少它的見效會很快，股東們和政客都會喜歡的。也不知道他們用了什麽技術？

    見到丁舵意動，丁集劍趕緊邀功：“爸，你給我幾個機器人，我這就去把他偷偷抓來給你研究。這次我一定小心，絕對不會引起注意。”

    聽到這話，丁舵再次一皮帶抽到丁集劍臉上：“偷偷？你以為現在外麵是什麽情況？現在全城戒備森嚴，別說你能不能出去了，你動用了機器人襲擊，隻要指令一下，過不了三分鍾，你立刻就會被電子鎖定，全方位包圍。你還偷偷？你是想我死！”

    “廢物。”再次打累了，丁舵丟下手裏的皮帶，吐出兩個字的評價。

    這如同打到了丁集劍的要害一般，他從地上抬起頭來，“爸，我不是廢物。隻要我不頭疼了，我肯定比31弟還要厲害。”

    丁舵氣極而笑：“你連他的事都知道？好，看來你對我的事情操心的還不少呢。你知道一個蠢材最可怕是是什麽嗎？是不但蠢，還沒有自知之明！”

    丁舵起腳，嘭一下將丁集劍踢入了身邊黑洞洞的雨水函箱之中，“看著他，三年之內別讓他出去，或者讓他死在這裏！”

    “是。”一些人影從黑暗中顯現出來，回答著。

    林毅的資料還顯示在半空之中，丁舵看了一眼，問邊上最不起眼的兩個人道：“你們怎麽看？他是練武的，是這個原因嗎？”

    那兩個人影走前一些，露出卷曲而肮髒的頭發，搖頭道：“我看不像。這種速度的進步，在練力境不可能達到。要是他在修煉內力倒是有可能。但修煉內力不可能隻有這個力量。”

    丁舵想了想道：“那你們去把他弄回來，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小心點，他身邊肯定有不少人看著。”

    “是。”兩個人隱去了身形。丁舵長歎一聲，也走入了一些通道，不久後也消失在黑暗之中。

    科技發展，各種手段也層出不窮，但限製手段也層出不窮。最後做點什麽事情還得靠武夫動手，這也是夠諷刺的。

    雨水函箱裏，丁集劍頭疼開始發作，野獸般嚎叫著。一個人影從邊上的維修架爬了下去，將一瓶藥遞過去。丁集劍忽然從水中衝出來，一把打飛了藥瓶，野獸般扼住那人的咽喉，“以後你還敢讓我吃這些藥，我就殺了你。”

    說話之間，滿身鮮血的男人猛地往邊上一抓，一根小手臂粗的空心鐵管生生被扯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