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二章   午後揮汗雨（上）

    雲橫和楊自厚還在細致地研摩著自己的間毗牆，又聽前麵牆上的明文也對二人喊“爸，革叔，吃飯了！”兩個人細看了一下牆上的人都已從另側跳了下去，屋裏人也都往出趕。雲橫擼了一下自己的手腕，楊自厚也過來看了一眼，二人齊說“真到點兒了！”於是二人和屋內的少數人連同明文等人一起往出走。

    剛轉出房場，卻見李清華悠然而至，一見革雲橫便說“哎媽，回來了，我心思你們幾個不知吃飯還幹呢！”說罷咯咯一笑轉身又去。

    一進院屋門囗臉盆架上便擺著一盆剛從井裏打出來的涼水恭侯，人們麻利地洗了兩把臉，上屋用飯。

    宴席上人們對趙如初與王二和做的魚和土豆豆芽湯都不吝讚賞。更對楊自德在此困苦之節能以魚賞勞都豎起了大母指。

    楊自德和老五明文親自每個桌子答謝眾鄉裏的幫忙，勸大夥多吃一些，不要客氣。事實上勞累之下沒人外道客氣，不過卻對楊自德的真情表示心慰。

    楊自厚更是與程德旺一桌，勸其多吃一些“這有啥大事小情多虧大兄弟你了！”程德旺笑辭謝。楊自厚又問“我咋沒看見你家老叔呢？他咋沒過來呢？”程德旺歎道

    “歲數大了，有病了，今年過年身體就不打舒服，隊裏的事都我幫著經管，不怎麽出屋了！”

    楊自厚大吃一驚“哎呀——這一天忙的，我還真不知道這事。” 程德旺又歎道 “到歲數了，一有點病就不自在，沒抵抗力了，沒辦法。”

    一村人都來幫忙，整整占了自德一整院六七間房子，又占了前院自知和自重兩院， 幹活時人們賣力，大熱天吃飯也不摻假，摻假玩斯文下午也幹不動活。不論是老爺們還是婦女們都大口吃菜，大口用飯，每一間屋子炕上地下最少都擠了三張桌，每張桌七八個人，到中午吃飯時侯孩子們放學又湊成一桌，本來前後院都寬鬆的能容納下大人們，但由於每戶平均至少三四個孩子，雖也有不來的，但房屋依舊顯得不寬鬆。

    兩碗飯下肚人們臉上汗珠岑出，豐大誌提前放下了碗筷，楊老五在一邊卻勸說

    “吃好了，大哥！”豐大誌欣慰地回道“老五，你不用勸，這我能裝假嗎！這魚這菜我能吃不好嗎？”說著又擦了擦臉上的汗，一腳蹬在櫈子上挽了挽褲腳子。

    正在吃飯的李大柱和張金東看了看豐大誌的架勢，忙向道“咋地，爺們，還要整一段呀！”豐大誌嘿嘿一笑“大夥都吃飯呢，不唱了，消停地坐著抽顆煙歇一會兒得了。”

    程德旺吃完飯的時侯，便高聲令道“大夥吃完飯了都消停的稍坐一會兒，卷兩顆煙，抽好了，下午天頭熱給牆打平口就得，瞅著沒剩多少了，牆越來越高了，還得多賣點兒力氣呀！”

    眾人大多數都已吃完，穩穩當當地卷上一顆旱煙，開始吞吐嫋嫋青煙。

    鳳雲和許芝看眾人飯吃得差不多了，便和前院四嫂五嫂尤紅開始收拾桌椅碗筷。李清華和於日麗二人更主動伸手幫忙。鳳雲卻勸道“清華呀，都幹一上午活了你們倆先坐那歇會兒吧，不用你們，我們幾個妯們就夠用了。”

    從做飯時的洗菜舀米，安排桌椅板凳，再到收拾碗筷，刷鍋撿桌子打掃房間，鳳雲妯們幾個也並沒有著閑。收拾已罷，幹活人都已趕赴房場。妯們幾人打算在炕上小憩一陣，可是那卻是奢望。那炕經過一上午的燒火做飯，從炕頭到炕梢早已熱的發燙，鳳雲忙將東西兩屋炕席從炕頭揭開卷起大半截，雖後對許芝歎說“天氣這麽熱，炕也燒一點兒就熱。上外麵樹蔭地方涼快一會兒去。”

    許芝歎道“可不是咋地，這天頭燒點就熱。”又說“這魚裏燉那些土豆子都吃沒了，一點兒沒剩！晚上魚裏還得多加點兒土豆！”鳳雲也說“那少了能夠嗎？”

    午風輕送，吹過屋前，屋裏的燉菜的餘香伴著內中的潮氣熱情噴將出來，上午學的孩子們三個一群五個一夥從門前路過。孩子們都在議論“今天老楊家蓋房子，我在他家吃的魚，明天星期日，不上學我還來吃飯來！”

    也有孩子說“我爸也上他家蓋房子去了，今天我和我媽在家吃的，明天我也上他家。”……

    房場內的牆越修越高，砌間毗牆的革雲橫和楊自厚隻好用坯和木板搭起了跳台。泥和坯都放在跳上以便使用。而打牆則是要使出自己硬橋硬馬的真功夫，一如既往的把土扔到牆頂上。而且是牆越打越高，挖土的坑則越來越深，兩下距離越來越遠，不掄起膀子甩是不行的。

    剛勞作不多時，牆上的人汗珠成雨，牆下的人以汗洗麵。革雲橫也不住地擦著臉上的汗水，問楊自厚“老五聽沒聽天氣預報，今天得有多少度，得將近三十度！”楊自厚看了看正中天的日頭“我看差不多得有三十度。”

    上午還穿著涼薄淺衣的李清華到了下午怕自己出汗太多，濕衣露體，反倒又著上了件淺色外衣，自謂胡花道“你看我又穿上一件，純捂汗呢！”胡花卻讚許道“天頭熱咱們多穿點兒行，曬不透。”

    程德旺見眾人皆汗流夾背，那大毛早已上牆作業，自己便提了兩隻水筲喚道“都等著噢——我去給你們打涼水去。”

    程德旺大踏步邁過柵欄到王和和家的井沿麻利地提了兩桶水過來，又順便拿了一個臉盆過來。眾人一見紛紛來到水桶跟前，喝水的喝水，洗臉的洗臉。李大柱和張金東倒是來的幹脆，喝完水直接來一瓢水直接澆到腦袋上，徹底來人痛快的。

    區區兩桶水豈供大夥消耗，程德旺馬上又提桶上王二和的井沿旁又去打水。知道今天下午是個爆天，人們多半從自家帶了手巾來，以備擦汗用。喝完涼水的社員自動上牆的上牆，挖土的挖土。

    李大柱斜視了一眼天上的日頭，自歎“這家夥真給人曬冒油了。”說著話一鍬土挖將下去，用力送出，不想卻成了仙女散花一般，揚在了正挖土的飛虎和飛彪頭上，自家的腦袋也被黃土點綴了一番。

    飛虎囑咐了一聲“加點兒小心，忙不了。”可李大柱接下來的操作卻讓人唏噓。以後他接挺扔了三五鍬土，不是沒扔到牆上從半空掉了下來，便是依然保持著仙女散花的雅姿灑落下來，讓人躲閃不及，而自家也險些弄得人仰馬翻。

    飛彪在旁邊問道

    “咋整地小爺們，整不動了。”李大柱一邊眨著眼睛邊晃腦，口中也莫名地問自己“哎呀，咋整地，整不上去了呢。”

    在不遠處正砌間毗牆的楊自厚，本來腦袋上就沒有多少頭發，又豈能禁得住李大柱那鍬鍬黃土的不斷光顧。見李大柱這般情形，他便放下手中的泥抹子，  來到李大柱跟前，道“我看看它怎麽回事！”

    說著接過他手中的尖頭鍬，跳到坑中，一鍬下去滿滿的一 鍬土，縱臂而去，那一鍬土直飛過牆頂三尺開外，穩穩地落到牆上。一連十幾鍬，一如前樣，穩準而有速。在牆上的劉青武卻勸楊自厚

    “行了大哥，輕點使勁，別幹牆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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