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高處之險
    “駕——喔——喔——籲——”“你這孩子拿掛椽子不走在哪幹啥呢？”楊老樂趕著馬車拉了一車堿土正來到房場。明章聽老叔喊話回看了一眼馬車已來到身邊，也許是那駕轅的青馬見明章礙著自己的道了，十分不友好地揚了揚脖子，前踢子也似乎要和自己握個手，示意自己滾一邊去。
    年少時節枉生情，此緒何平，嫋嫋又縈縈。美人贈我意無窮，轉身怎述態娉婷。
    可笑那時竟呆萌，礙它前路，教汝快些行。不與馬兒爭分明，諸君已在屋中請。
    明章試圖抄起棒子嚇唬一下那馬，又聽老叔喝道：“快點閃一邊去，這孩子你和馬比劃啥呀？”老叔的話明顯不耐煩。明章麻溜地向前跑了幾步，把掛椽子丟在眾人羅放的堆上。隔著後窗戶便看見以程德旺為首的眾人在房框裏大聲議論，如何上房柁。明章見內中熱鬧異常，便溜了進來。正見楊明澤叉著腰在聽大夥議論，見自己到來他又蹭地一下竄到了程德旺身邊。這功夫是絕對不能施展自己收拾明章的上成本領的，不然會被在場的大人們笑話，尤其是美人於日麗和李清華。最主要的是如果今天這大忙時節自己讓明澤的眼睛裏出汗珠的話，回家的時候老爸一定會讓自己的臉上紅的發紫。於是明章站在李大柱的身旁不動聲色。
    而此時的楊明澤卻得意忘形，故意挑撥，嘴上不作聲，臉上卻一連向二哥使了好幾個嘲笑的鬼臉，又伸吐了好幾回舌頭，明章氣的心裏像被猴崽子抓一樣難受，心裏暗暗較勁：“楊三狼，你等著，說不上哪天我給你堵在旮旯好好暴走你一頓！”明章這夙願在心裏不知許了多少遍，可實現的次數卻沒有機會。
    這時候聽豐大誌探討地說：“咋整，快點地，抓緊呢！”革雲橫也問道：“還能一頭一頭上嗎？”張宇陽搖頭道：“那多費勁，還得兩頭一起來，我不告訴拿繩子了嗎，上邊上去幾個有勁利靚的，拿繩子一邊幾個人往上拽，底下人抬起來之後拿鐵鍁往上送。這才行呢。上柁都得這樣上，等一會兒上檁子時候也得這樣上。”程德旺聽了表示滿意，於是高聲道：“那行，就這麽來！”遂令道：“屋裏的婦女和孩子都先出去，等有活在召喚你們。剩下的人都抄鐵鍁。”又吩咐道：“飛虎、飛彪、張老三，劉青武、你們幾個利靚上頂上拽繩子去。”環顧了一下眾人，程德旺又令李大柱、明文、說：“你們兩個也跟著上去，頂上吃勁多上幾個人行！”隨後又說：“木匠呢，上去一個量尺的！”程德旺不發號施令邢德運也知道自己該上去了，於是隨明文李大柱登上山牆。
    眾人聽言紛紛從跳板來到牆頂上，婦女和孩子們都相繼而出，明章送明婉也走出房框，又叮囑小婉說：“快點回家找爺去，離房子遠一點，別碰著。”小婉蹦跳著跑出了房場。送走小婉明章又回到房框內，見程德旺繼續在發號施令：“王隊長，你上去罩著點，看看柁和檁子齊不齊，今天你們一幫就都在頂上了。”王二和領命叼著煙來到山牆之上。
    程德旺從楊自德手中拿過黍杆一樣粗的麻繩，叫楊自德去另一端栓繩子，自己也親自來到一端係扣，嘴上說道：“係鏈馬扣還是豬蹄扣？”張宇陽在眾人中年齡居長，生活經驗比眾人要多一些，直接說道：“係死它，別整拽到半截掉下來可麻煩了。”程德旺於是麻利地係了一個越嘞越緊的豬蹄扣，將兩邊長繩頭甩到了牆上，楊飛虎輕鬆接住。這邊記好了那頭楊自德的也係完。同樣把繩頭送上了牆。於是程德旺大聲喚道：“來呀——上邊人四個人一麵，往上拽，都使勁呢，底下的拿鐵鍁往上支，誰也不行緩勁呢！”
    堅決的命令一下達大夥上下齊心，柁木雖然粗大，但眾社員一條心，上麵人齊心發力，底下人“舉火燒天”，毫不怠慢，一鼓作氣一根柁木輕鬆運到東邊兼並牆上。王二和站在後山牆上蹲下身來瞅了瞅，讚說道：“行，正好，不偏不移。接著王二和又用滿帶偵察一般的問吻問道：“楊老二這小子在哪整地這麽粗的木頭，還挺直溜的呢。”明文早就提防王隊長有此疑問，忙答複道：“那啥——從我二嬸她們屯子馬車拉過來的，我二嬸娘家種一院子樹呢！”
    王二和看了看明文，不友好地問道：“前院子種的還是後院子種的，哪天你領我去看看去唄！你這孩子挺大眼珠子逛了逛的啥時候會編瞎話了呢？”飛虎在王隊長身邊含混地說道：“他願在哪整地就在那整地，差不多就得了，給房薄上上要緊，誰有功夫管他那套事！”王二和一麵往西山牆走，一麵不忿地說：“你這家夥整得更好，還整出一個差不多得了，讓你說啥事可輕鬆了！”
    王二和正在喋喋不休，忽聽下麵程德旺喊話：“繩子上去了，接住！”飛虎接住繩索，自己和張風和一頭，王二和與明文一頭，眾人還是一樣的程序，一樣的齊心協力，第二根柁木又牢牢地放到西邊的兼並牆上。飛虎看了看問道：“怎麽樣，用不用動。”對麵劉青武說道：“我這邊擔的少，往我這邊挪挪！”飛虎和王二和各自拽起一邊繩頭，含著力量往劉青武那邊挪動了少許，聽對麵劉青武喊好才停下。
    剛將繩索解下來，又聽底下程德旺喊：“快點把繩子送下來，抓緊上脊檁！”劉青武將解開的繩子扔了下去，對邢德運說：“德運拿尺給牆量一下，看看脊檁往哪放？”邢德運抽尺取中，從衣兜裏掏出自己節約使用的半截白粉筆在兩個柁和東西山牆中間畫上了記號，記號剛畫完脊檁便已經被運輸上來。脊檁雖粗，但拽起來並不如柁那般吃力。飛虎幾人拽起來輕鬆自如，兩根脊檁上完上好五點，眾人齊喝正好。邢德運便繼續幹起了本職工作，量出了每一根檁木的位置，自己邊量邊畫記號，三間房的檁木標記剛畫完，飛虎、飛彪、劉青武等人已將檁木安好了兩間房，足見速度。
    站在兼並牆柁木上的是李大柱和明文，山牆的是飛虎幾人。明文和李大柱最為年輕，故此二人站在了尖端位置上拽檁木，李大柱看了看明文笑道：“咱哥倆幾天幹著活不簡單呢，多虧木匠早就給這柁上下兩麵推平了，不然咱倆這圓咕隆咚的在頂上不像時遷似的給輕功練好了還站不住呢！不再你家我大叔讓加小心，這不加小心好使！大意一點兒部張下去。”明文看看腳底下的檁木犬牙交錯一般交叉擔在柁木上，腳下一時踩不準都會被檁木絆倒，弄不好就會被放倒在山牆腳下。故而也迎合李大柱說：“木匠是幹啥的，他不把柁修理好了讓咱們就直接站上麵打出溜滑呀！就現在這種程度一般人他也整不了啊！”明文說話都帶著三分謹慎。此時他也和李大柱一樣想起了老爸的擔心不無道理。
    二人正說著話，下麵的一根檁木又已係好，二人正照先前的節奏配合著對麵山牆上的劉青武幾人的速度往上拽，忽地下麵的豐大誌和萬新寶手中鐵鍁從檁木上劃走，撐力忽減，上麵的明文身子也隨之猛地向下傾了一下，下麵金東、自德見狀連忙將鐵鍁挪將過來，補力上送，明文忙又持續加力向上提，方有驚無險地將檁木拽了上來。是時李大柱和其他人都難以抽身，見狀都為明文捏了把汗。明文和李大柱相互對視了一下，深深地倒吸了一口涼氣。李大柱歎道：“我地媽呀，加點小心呢！”
    明文抱怨道：“正往上拽呢誰知道底下鐵鍁禿嚕了，冷不丁地閃一下誰能受了啊？”下麵眾人都有些恐慌。程德旺對豐大誌和萬新寶說道：“不告訴你們倆使方鍁嗎，整尖頭鍁管說不禿嚕，你這家夥造禿嚕了頂上能受了嗎？”遂程德旺又喝令道：“趕緊上旁邊換把方鍁去！”豐大誌卻辯解道：“剛才都用的尖頭鍬挺好的，這還能有事？”程德旺大喊道：“剛才沒給人從頂上早下來就萬幸了，還嘚瑟生麽玩意，快點換鍬去得了！別和我強咕不行嗎？幹啥玩意揚了二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