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換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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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被人換過命嗎?
    原本屬於自己的好命卻被別人給換走,換走你命的人頂替了你的命格,享受你原本該有的人生。
    我發現自己被人換過命這件事起源於一次刷抖音。
    那天早上我閑來無事躺在床上刷抖音,刷到抖音裏有一個女子被閨蜜用玄學換命,被她發現的時候已經過去了整整大半輩子,換她命的閨蜜已經嫁去了香港成為闊太太,被換命的女人不僅窮困潦倒還受盡婚姻煎熬,看得我心底一陣發悶,手指再往下刷,又刷到一部韓劇《金湯匙》,窮人家的孩子用金湯匙和富家男同學身份互換的故事,無論那一整天我怎麽刷抖音,推給我的無一例外都是關於換命的內容。
    見鬼了,抖音雖然有根據個人喜好推薦視頻,也不能推給我的全都是換命吧!
    晚上剛睡著,突然就見到床的上空出現一個大約隻有十歲那麽大的小孩,小孩的皮膚是病態般的雪白,麵無表情如同老成持重的大人,他穿著一身古代的判官服,小手拿著一卷竹簡,慘白毫無血色的唇念叨著,“變了、又變了……她的命又被改變了,怎麽會是這樣的?”
    我驀然想起這個小孩是誰,我十八歲那年夢入地府,就是這個小孩迎接的我,當時有一個老者做為這個小孩的仆從在他身旁服侍著,小孩說自己是掌管我生死簿的判官,並且很直白地說出我的命運被改變了,將來會在二十七歲那年死於非命,結果二十七歲那年我連個感冒都沒有,無災無難地度了過去。
    剛認識邢老師的時候隻差一個月就到二十八歲了,為此我還提心吊膽的和邢老師說起過這個事,邢老師說我是帶著任務使命下凡,任務沒完成前,沒那麽容易翹辮子,讓我把心放進肚子裏。
    那個小判官眼底閃過一絲恍悟,“是有人做了互換,究竟是誰換走了她的命,不對,是從一開始就被改了。”
    “你在說什麽?什麽換命,什麽被改了?”我迷惑地問。
    “我要去查命運輪。”小判官沒理睬我的問話,一個轉身穿入牆內消失不見了。
    第二天我找楊老師問尋龍尺,是不是我的命被人換走了?
    尋龍尺的答案詢問了三次,都回答是。
    楊老師問我:“如果你覺得有人換了你的命,那你覺得會是誰?心裏要有大概的人選我才好幫你篩查。”
    我猶豫著說出一個人的名字,“白娟……”
    白娟是我一個發小,幼兒園起我倆就是同學,不過直到我上初中才開始玩到一塊兒,白娟性格很像個男孩子,是屬於交遊廣闊、天南地北都能闖蕩的人,和我這種從小被保護著長大的溫室花朵不同,我一直很喜歡白娟這個朋友,說起來我倆從未發生過什麽矛盾和爭吵,隻是後來因為長大彼此工作的原因,這幾年才開始慢慢疏遠起來。
    如果說她為什麽會對我下邪術,我隻想到一個理由,那就是寫作。
    白娟和我一樣,自幼就懷揣著寫作的夢想,她的眼裏隻看見寫作帶來的榮耀和風光,吃不了寫作艱辛和苦楚,生性憊懶愛玩,讓她在家裏待一天安靜地看書和寫作,她根本就做不到,一個星期都沒有堅持下去就心生退意,早早放棄了,得知她放棄寫作的時候,我也替她感到幾分惋惜,勸過她幾次,讓她堅持寫作夢想。
    隻換來白娟一句反駁,“你又能確定,隻要堅持努力下去就一定可以成功?”
    我無言以對,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努力堅持到最後會如何,隻是覺得人總要有個夢想才能在漫長的人生中有個方向走下去。
    即使那時我的小說寫的不好,靈感堵塞最嚴重的那幾年也沒想過放手,直到我的第一部處女作小說在網上連載開始,白娟對我的態度就逐漸發生了變化,她開始頻繁勸我放棄寫作,言辭間盡是對寫作的不屑與現實的妥協:“這些都是不切實際的夢想,夢想遲早是會被現實給擊敗的。”
    可是我從不聽她的,她在最後一次勸說無果後,瞥向我的眼神,至今回想起來都讓我心底發寒發怵。
    尋龍尺的指針轉動了幾圈,最終緩慢堅定地轉向白娟,懸在我心上的那塊大石頭轟得一下把我的心砸得七零八碎。
    “還真是她把你的命換了,隻是不知道她找的幫手是誰。”楊老師收攏起尋龍尺,“你原來的命格極好,可以靠著寫作名利雙收,馮戶元之前屢次轉走你的財運就是看中你八字裏的財富,白娟倒是省事直接把你的命和她互換了。”
    “而且白娟這個名字。”楊老師用筆在紙上唰唰寫下白娟兩個字,筆尖輕點這兩個字,俏眸看向我,“你能不能從這兩個字裏看出什麽來?”
    我把那張白紙拿過來,看了半天,搖了搖頭說沒看出啥意思。
    這時坐在旁邊一直像個透明人似的邢老師突然開口說:“是隻白骨精。”
    啥?白骨精!
    楊老師點頭,“白娟的元神應該是一隻白骨精,我從這兩個字裏看見的就是一堆森森白骨。”
    恍惚間,我腦海裏出現一幕場景,漆黑的夜晚,荒野草地躺著一具骷髏白骨慢慢吞吞地爬起來,骨架摩擦喀嚓作響,白骨盤腿坐著,對著高懸在天頂的一輪月亮在拜月修煉,日複一日地修煉中,白骨上開始出現一絲絲血肉慢慢增盈,最終修出了肉身,肉身是個少女的形貌,容貌隻能算得上清秀,一雙眼睛卻出奇的大,大到眼眶子都裝不下似的微微往外凸。
    看清她樣貌的那一刻,我倏然從那個場景裏抽身清醒過來,驚訝地道:“是小潔,白娟的元神是那個之前來毀我容的小潔。”
    “難怪這一世她會換走你的命,元神是一個人的本性,她靈魂深處其實是很渴望能成為你的。”楊老師說。
    既然能換命,自然也可以重新把命換回來,邢老師施法破除了換命之術,還收走了白娟的一縷人魂關押在地府,以做懲罰。
    楊老師感歎不已,“白娟原先命格雖然不及你貴氣,比起其他人,那也是相當不錯的命了,她的命格很兩極化,若行善會非常旺盛,若作惡就會是衰敗無比,她因為妒忌換你的命,現在受到換命的反噬,她的後半輩子都隻能是個破敗無比的命了。”
    晚上和鍾陽聊天,鍾陽高興得和我說前幾天她父親托塔李天王帶著哪吒還有她娘金花娘娘一起來看她。
    鍾陽告訴我,她娘穿著一身紅色古裝裙子,看起來好美好美,哪吒坐在五彩祥雲上,是一個三四歲那麽大穿著紅肚兜的白嫩嫩娃娃,她差點忍不住想上去把哪吒抱過來欺負地捏兩下。
    奇怪,上回我見到的哪吒還是初中生那麽大,怎麽這次鍾陽看見的隻有兩三歲,難道是法身不同?
    在神界哪吒外表永遠都是小孩子的模樣,無論是多大的孩子,總之是沒有見過他長成過大人的樣子。
    因為我下個月初就要結婚,邀請鍾陽過來喝喜酒,她說等這次參加完我的婚禮,就要帶一個特殊的女孩來道場。
    “特殊在哪裏?”我問。
    鍾陽圓潤的臉上露出憨憨一笑,伸出三根手指比劃,“她進過三次精神病院。”
    我傻眼,“啥?”
    鍾陽喜歡古風圈,加入過漢服協會和古風音樂協會,鍾陽就是在古風音樂協會認識的王愛豔,王愛豔是網絡作曲家,靠作曲賣歌為生,因為經常x騷擾網絡女歌手還被音樂圈短暫封殺過。
    也不知道是不是搞藝術的人都是天才與瘋子一線之隔,王愛豔患有精神分裂症,被家人送去過三次精神病院。
    鍾陽之所以想帶王愛豔來道場,是因為她覺得王愛豔也不是普通人。
    王愛豔有個發小叫王惠林在北京工作,她給王愛豔推薦過北京一個很有名氣的道觀,白雲觀。
    白雲觀位於北京西便門外,為道教全真龍門派祖庭,享有“全真第一叢林”之譽,白雲觀原名“天長觀”,是唐玄宗為“齋心敬道”祭祀老子而建,距今已經有一千二百年。
    王愛豔到達那裏發現白雲觀是三界的交匯之處,裏麵有很多三界眾生在修行。
    白雲觀裏有個呂祖殿,王愛豔一跨進門檻就看見殿內有一個穿著道袍的狂妄青年一邊飲酒一邊練劍,劍法灑脫又帶著隱約風流之意,一套劍法練完酒壺裏的酒也剛好喝光,他把酒壺一甩,一縱身白光一閃,進入了那尊呂祖神像中。
    王愛豔不由感到熱血沸騰,滿眼狂喜和羨慕地看著這個狂妄青年練劍喝酒,對這一幕有著說不出的熟悉。
    她真痛恨自己為什麽這一世是女人,她覺得自己應該就是個桀驁不馴的男兒身。
    呂祖殿內坐著一個道長,捋著胡子打量著王愛豔一會兒,主動上前和王愛豔說話,還要了她的八字,告訴王愛豔她的八字裏和神仙有暗和,表示想收她為徒。
    在王愛豔看來誰也沒資格做她的師父,於是離開白雲觀,白雲觀正門外的大街上有很多擺攤算命的,她發小王惠林非要湊熱鬧讓人家給她算算。
    王愛豔突然感到心髒一陣悸動,一種直覺讓她下意識回頭,看見白雲觀的上空站著一個老者帶著一個侍童遠遠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