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七絕樓出動(9k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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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煙羅縣。
天才剛剛亮,段飛就急匆匆的來到了顧陌、顧初冬所住的小院。
顧陌正躺在躺椅上指點著顧初冬練刀,小院的大門並沒有關。段飛直接就走了進來,臉色有些凝重,道:“顧大俠,臨海城出事了!”
顧陌問道:“怎麽了?東境先生被綁走了?”
段飛詫異道:“你知道?”
顧陌微微一愣,道:“我就隨口一說,不至於吧,之前裴知府可是告訴我,夜部來了四個宗師保護東境先生,這都還能讓東境先生被綁?四大宗師?不至於吧?”
段飛沉聲道:“四大宗師全都被殺了。”
顧陌:“??”
他是知道夜部的,也知道夜部十二統領都是武道宗師,而且,隨便哪一個在宗師之中都屬於佼佼者的,絕對是超過一般尋常江湖宗師的。
之所以說夜部的宗師要比同層次的宗師強,主要是三方麵原因。
第一,是底蘊,沒有任何一個宗門底蘊能夠比得上朝廷。在朝廷裏能夠混到夜部統領層次的,自然能夠享受到足夠多的資源,不論是高手切磋的交手經驗還是武道功法秘籍、兵器等等,都會比一般江湖人要強。
第二,就是穩定。一個機構裏的人常年一起合作,相互之間的配合,也非尋常江湖人能比。普通江湖人合作就是簡單的一加一,但是,穩定機構的人合作,效果是會超過一加一的。
第三,就是本質有區別。朝廷方麵的高手相對來說,江湖名聲需求小很多,戰績吹捧就會小一些,水分肯定沒有同層次江湖人的水分多。再加上天榜排定宗師之名,朝廷除了六扇門之外,其他高手與邪道一樣不計入榜單,所以,能夠成就宗師之名的,含金量又要高上不少。
所以,
現在聽到段飛說夜部四大宗師竟然全部被殺了,他也難以掩飾內心的震驚。
段飛繼續說道:“最離譜的是,四位夜部宗師,全都是在自己最擅長的領域被殺的。江湖上一直有傳聞,大掌櫃精通各種武道,現在看來傳聞是真的,簡直就是妖怪!”
一時間,
顧陌突然想起了他出道至今遇到過的最棘手敵人——陸殘陽。
太像了。
當初的陸殘陽也是這樣全能,拳掌刀劍腿……甚至連醫術、煉器都會。
這大掌櫃好像又是一個同樣的人物。
“那現在……臨海城那邊什麽情況?”顧陌問道。
段飛說道:“東境先生被抓後,又正好碰上了王明修與大掌櫃內訌,王明修被殺了,東境先生僥幸活了下來,總體來說是有驚無險,至於他們為什麽內訌,涉及機密,信上沒說。
但是,更大的麻煩事在後麵,大掌櫃早已經知道裴知府察覺到王明修不對勁,所以將計就計,然後反把裴知府給算計了,導致海防營在天沙群島遭遇前所未有之重創……”
隨後,段飛就將臨海城那邊的事情以及裴遠真正在率軍前來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後,顧初冬從段飛手裏接過信件,一邊瀏覽一邊說道:“也就是說,裴知府被算計,海防營遭遇重創,但是,裴知府懷疑是海防營聯合七絕樓做的戲是為了掩蓋吃空餉販賣兵器的事情,他成了這出戲裏的犧牲品負責背鍋。”
段飛點了點頭。
顧初冬繼續說道:“所以,現在裴知府破局的關鍵在於淮海六寇當年劫的那一批兵器和軍餉。”
“不錯。”
段飛說道:“裴知府擔心對方會狗急跳牆,特意來信就是囑咐我一定要將東西守好,具體的細節,在來信上有說,您二位慢慢了解,我現在去找一下煙羅縣縣令和縣尉,要調集一下煙羅縣的守備軍。”
顧陌微微點了點頭。
隨後,段飛又說了一會兒,便拱手離去。
顧初冬正快速瀏覽著那封信,說道:“哥,這信上有說,王明修是知道了真相才與大掌櫃內訌的,不過,沒說真相是什麽。”
顧陌想了想,說道:“應該是知道了木氏一族是當年七部暗衛陰陽部後人的事情。王明修作為六扇門千戶,觀念應該還是很正的,一時之間可能會有些難以接受事實真相。隻是,大掌櫃竟然真的將王明修殺了,這就有點奇怪了。”
顧初冬問道:“哪裏奇怪?”
顧陌說道:“據之前裴知府所說,天淵歸寂七殺賦乃是一門非常特殊的奇功,出自於蓬萊島,乃是與暗衛七部的血脈相關,一脈隻能修煉一賦,七殺合一才能爆發出七殺賦最大的威力。
而木氏當年被滅族了,陰陽部如今隻剩下王明修一個獨苗,他不想辦法拉攏,反而是從頭到尾就把王明修當成了棋子,真就沒想過七殺合一?”
顧初冬輕笑道:“哥,你是不是想劈叉了,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木氏是滅門了,但是,在木氏之前,陰陽部還有其他後人分支,所以,並不缺王明修一個?
或者,更直接點,其他幾脈的人,後繼無人、天賦不行,根本湊不齊七殺賦七脈都大成的,無法完成七殺合一,所以,多一個王明修不多,少一個不少。畢竟,站在大掌櫃的角度來看,王明修並沒有要忠誠康德太子後裔的思想,是個非常不穩定的因素,放棄並不可惜,招攬承擔的風險更大。”
顧陌想了想,說道:“你說的這兩點倒是都有可能。嗯,對了,之前在純陽觀一戰,我殺了林老太君後,你是不是將林老太君星紋追影簡的給收起來了?”
顧初冬嘿嘿一笑,道:“哥,在我箱子裏呢,那東西是個好東西呀,比你製的追蹤藥粉可強多了。我當時就想著收起來,以後如果遇到需要追蹤的通緝犯,隻要有追影簡在手,就是上天入地他也跑不了。”
顧陌咧嘴一笑,道:“隨時準備著,咱們這次可能要用得著了。如果裴遠真的推測是真的,海防營真與七絕樓有勾結一直在吃空餉倒賣兵器,那這次很有可能還是會請七絕樓出手。
那七絕樓這次出動絕非一般的人,肯定會出動傳聞中的三大玉牌殺手,甚至是大掌櫃親自。那到時候,偷偷使用追影簡,就有可能追查到七絕樓的老巢,那到時候官府出手,召集足夠多的高手去圍剿大掌櫃,就非常穩當了!”
如果是七絕樓絕對高層出現,顧陌肯定會放走一些,然後暗中追蹤。如果是大掌櫃親自,顧陌還是會使用追影簡,因為以目前大掌櫃所表現出來的實力,若是對方一心要離開,顧陌沒把握絕對留得下。
大掌櫃的名頭不小,乃是乾國最頂級三大邪道高手。
乾國名聲最大的三位邪道高手,一是拜月教教主葉南天、二是鬼差公孫絕、第三便是七絕樓大掌櫃。
葉南天乃是乾國第一魔道勢力、天下魔道祖庭之一的拜月教教主,手下魔子魔孫數不勝數,自然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邪道高手。
第二的鬼差公孫絕是個練功練到走火入魔的奇葩,原本是六扇門京城總部的第一神捕,因為在執行任務過程中偶然得到了一門魔功,沒能夠抵擋住誘惑修煉了,暗中血祭了無數人用來修煉魔功,最終被發現叛逃,這些年依舊時有作案,武功深不可測。
第三就是近十年來才開始活躍的七絕樓大掌櫃,號稱精通萬家武功,乃是乾國第一殺手,所創的七絕樓也是乾國第一殺手組織,實力也是深不可測。
雖然係統評級上,大掌櫃隻有六星級,而前兩位是七星級。但是,那並不是意味著大掌櫃就比那兩位弱了,因為係統評級是根據通緝犯所做的惡事來定級的,並不是參考武力。
就像前幾天殺的淮海六寇,武力值並不高,但係統評級卻是高達五星。
所以,
顧陌對待大掌櫃是很重視的,讓顧初冬準備好追影簡就是做一手準備以防萬一,能夠與葉南天和公孫絕並列,絕對是放眼整個乾國都屬於最頂尖的存在,拋開張道一這個斷檔的第一高手之外,大掌櫃三人絕對是第一梯隊的高手。
……
一連等了三天,煙羅縣都是風平浪靜的。
直到第四天中午,
顧陌突然聽到百戶所裏響起了緊急集合的哨聲,瞬間就喧囂了起來。
正在練刀的顧初冬立馬收刀,快速跑進屋裏將她的大書箱背上,變得警惕了起來。
而就在這時,段飛從外麵跑了進來,他穿上了一身鎧甲,手裏提著大刀,說道:“顧大俠,七絕樓上岸了,粗略估計有四千多人,全副武裝向著煙羅縣趕來,還配備了不少簡單的攻城器械,要來攻打煙羅縣縣城了。”
顧陌詫異道:“這是演都不演了?就這麽上岸了?”
段飛說道:“在演,此刻,海防營那邊正在作戰,這一批七絕樓的士兵是海防營沒攔得住的。非常的合情合理,因為海防營前幾天才遭受重創,如今士氣低迷,軍備又欠缺,沒法盡數攔截。
另外,更能合理的解釋七絕樓為什麽會兜那麽大一個圈子引海防營去天沙群島埋伏,就是為了搶奪軍械然後來攻打煙羅縣。”
顧陌想了想,發現段飛說得很有道理,按照這個邏輯來說,的確可以掩蓋海防營吃空餉、倒賣軍備的事情,這件事情從側麵更加佐證了裴遠真的推測。
“能擋得住嗎?”顧初冬問道:“七絕樓有幾千人,煙羅縣的守備軍隻有幾百人!”
段飛說道:“不清楚,我們暫時也不清楚七絕樓軍隊的戰鬥力如何?這煙羅縣守備軍算不上什麽精兵,隻能是倚靠城牆優勢。不過,好在前兩天就已經開始做準備了,另外,那七絕樓的軍隊並沒有大型攻城器械,海防營那邊還是稍微掩飾一下,不敢太過分,若是把大型器械都交給七絕樓,後麵追查,他們沒法解釋。嗯,另外,隻需要堅持到天黑就行,裴知府帶領的郡府軍隊已經快到了。”
“怕是沒那麽容易趕到!”顧陌搖頭說道。
段飛疑惑道:“裴知府帶來的是三千郡府守備軍,精銳程度可不是縣兵能比的,就算七絕樓察覺到,也不可能攔得住!”
顧陌沉聲道:“那,如果是海防營去攔截呢?”
“不會吧?”段飛詫異,道:“林靖應該不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帶著海防軍上岸吧?”
“有什麽區別嗎?”
顧陌說道:“裴知府猜測林靖勾結七絕樓,就壯著膽子調兵。那麽,林靖也可以是收到消息,懷疑裴知府與七絕樓勾結意圖聯合攻打煙羅縣,他才出兵攔截,真要論起來,林靖還更合理一些。
兩人的性質都是一樣,隨意調兵。最終就看誰贏,看誰背後的靠山更硬,那誰就是亂臣賊子!”
段飛臉色變得蒼白。
……
此時,如同顧陌所料想的一樣。
裴遠真所率領的郡府守備軍到達煙羅縣在的銅匣驛關隘時,遭遇了攔截。銅匣驛的縣兵在第一時間關了寨門,還沒等裴遠真派人前去傳令,就發現海防營的士兵出現在了關隘上。
林靖出現了。
裴遠真與林靖二人對罵了好半天。
裴遠真說林靖勾結七絕樓意圖謀反,而林靖又罵裴遠真是賊喊捉賊。
在對罵了一陣之後,
裴遠真氣衝衝的返回軍隊之中,找到郡尉陳佑,問道:“陳郡尉,如果現在攻寨,你需要多長時間能夠攻破這銅匣驛?”
郡尉陳佑臉色凝重,說道:“裴知府,問題不在於我需要多久攻破這銅匣驛。海防營的戰力在這陸地上發揮不出多少,那林靖也不過就帶了一千多人,我要攻,隨時可以攻。
但現在的問題在於,一旦下令攻寨,兩方軍隊必將死傷無數,這個責任我擔不起,你也擔不起,那些海防營士兵並不知道真相,他們心裏我們才是反賊!”
裴遠真沉聲道:“但眼下的問題是,我們如果不攻寨,煙羅縣就危險了。如果說,七絕樓沒能夠成功破城倒還好說,但凡是萬一七絕樓真把煙羅縣城攻破了,那煙羅縣必將生靈塗炭。
另外就是,如果林靖再與七絕樓高層做了交易,就拿那些七絕樓士兵作為棄子,你我二人將死無葬身之地。林靖派海防營剿滅了七絕樓賊子,成功銷毀了證據,然後反咬一口,栽贓是你我二人與七絕樓勾結,那時候才是真的百口莫辯!”
陳佑臉色凝重,心裏正在天人交戰。
就在這時候,
朱師爺騎著馬快速跑了過來,說道:“東家,陳郡尉,東境先生說,他有辦法兵不血刃的破開這銅匣驛!”
陳佑和裴遠真二人心頭一喜,連忙就跟著朱師爺去到大軍中間,來到了東境先生所乘坐的馬車旁。
前幾天,裴遠真找到東境先生,將他的推測海防營已經與七絕樓勾結的事情告知了東境先生後,東境先生當場就答應可以為他作證,甚至還親自陪同裴遠真去找陳佑商議,之後就一路同行,這也是陳佑敢跟著裴遠真一起帶兵來煙羅縣的直接原因。
“東境先生,您有什麽辦法破開這銅匣驛?”裴遠真急忙問道。
東境先生掀開車簾,說道:“剛剛你與林靖對罵之時,老夫遠遠的瞧見了林靖身旁有兩個裨將,乃是我在京都時收的弟子,這二人品性我非常清楚,絕無反叛之心,定是被林靖所蒙騙。
你們現在隻需要挑兩個輕功高手,帶著我走山路繞到銅匣驛後麵,隻要我見到我那兩個弟子,將情況如實告知,他們必定會及時懸崖勒馬,然後到時候,我們裏應外合,必然能夠輕鬆打開這銅匣驛。”
“不行!”
裴遠真想都沒想便直接拒絕,說道:“這麽做太危險了。”
東境先生說道:“那你就強攻吧,我看到時候要死多少人?明明士兵都是忠君愛國的,卻要對殺,他們何其無辜?”
朱師爺說道:“先生,能不能用您的信物之類的東西?”
“沒用,”東境先生說道:“這種事情太大了,稍不注意就是謀反,僅憑借信物誰敢信?隻有我親自前去才可以,嗯,裴知府,你放心吧,如果我真的被抓了,隻要那林靖不瘋,他也不敢殺我。
我其實並沒有什麽危險的。我如果被發現,大不了就是被林靖囚禁起來,但如果我成功了,就免除了一場血腥廝殺,有何不可?”
“這……”
裴遠真心裏很是擔憂。
陳佑在一旁說道:“好了,裴知府,眼下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如同東境先生所說,林靖既然在想要掩藏證據,就說明他並不是真的要謀反。既然如此,他就不可能真的敢殺東境先生的。”
裴遠真咬了咬牙,向著東境先生拱手道:“那就……拜托您了!”
……
煙羅縣,一片肅殺。
數千號七絕樓的士兵開始攻城,聲勢浩大。
但是,好在煙羅縣這邊早有準備,城牆上早早的就準備各種各樣的軍備應對攻城。且,七絕樓那些士兵明顯素養不行,攻城節奏非常混亂、沒有章法,讓煙羅縣一方壓力減輕很多。
但是,七絕樓一方也有他們的優勢,一個個都悍不畏死,完全就是拿人命填,而且,許多都是武道高手,雖然配合很差,但是,在攻城器械都差的情況依舊此起彼伏的有人能夠成功登上城牆。
一時間,攻城之戰陷入了膠著,將煙羅縣軍力全部牽製,連府衙的捕快都被抽調了許多。
而此時,
煙羅縣六扇門百戶所,卻有一種詭異的安靜,外麵正有許許多多的百姓在慌亂的向著各自家中逃回,十分混亂。
在某一時刻,混亂的人群裏,一個擔著菜筐的老漢被擠倒,幾個踉蹌撞在了六扇門緊閉的大門上,竟是直接把門撞開了,就看到一大群捕快嚴陣以待,他顫巍巍喊道:“官爺救命!”
話音未落,菜筐突然炸裂,寒光暴起,竟是暗藏了十二枚透骨釘!
刹那間,街巷混亂之中湧出數十人影。賣糖畫的老翁甩脫木盤,露出腰間軟劍;提竹籃的村婦抖開布帕,竟成三丈紅綾;連那拄拐的老丐都將竹杖一折兩段,露出淬毒的判官筆。這些人本是市井常見的販夫走卒,此刻卻個個目露凶光,身法飄忽如鬼魅,直撲百戶所。
不過,百戶所裏的六扇門捕快們早有防備。
幾枚響箭破空,密密麻麻的捕快們現身,配合默契,刀光如牆,將敵人死死堵在門前。兵器相撞聲、喝罵聲、慘呼聲交織,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而與此同時,
在百戶所一座三層小樓裏,這座樓下有一間地室,正是放置著從淮海六寇那裏找到的那些兵器和軍餉。
此刻,顧陌正坐在三樓窗邊喝著茶,顧初冬則是站在窗口旁嚴陣以待,突然,她餘光突然瞥到在斜對麵的一處屋頂上,竟是突兀的出現了一道人影,是一個女子,年約三十,麵若桃花,腕戴銀鈴,裙角繡滿蓮花,唇色如凝血,腰肢纖細,是個好漂亮的美人兒!
不過,卻也是一個讓人恐懼的殺手,七絕樓三大玉牌殺手——蘇媚娘。
一個據說身體柔軟到刀槍不傷的人物。
緊接著,“轟隆”一聲,院牆被撞破了,進來一個鐵塔般的彪形大漢,左臉三道刀疤貫穿眉骨至下頜,披著染血的灰布衫,指節粗糲如老樹根,手中握著兩個鐵錘,不過沒有戲文裏動輒數百斤那麽誇張,就是兩個碗口大小的鐵錘,加起來約摸有個四五十斤。
顧初冬腦海裏瞬間閃過此人的信息,也是七絕樓三大玉牌殺手之一——莽夫。
沒有人知道此人的名字與過往,隻知道此人力大無窮,一身橫練武功非常強大,刀槍不入水火不懼,曾經以肉身硬扛過好幾把名劍的砍殺。
此人十分凶殘,雖然是殺手,但是每次出手都極其暴力,總是將目標撕成幾塊,隻會留一顆腦袋是完整的用以交差。
“蘇媚娘,莽夫,怎麽隻來了兩位,還有一位夜遊神呢?”
顧初冬緊緊握住勾陳妖刀。
而顧陌則是在腦海裏搜索出關於三大玉牌殺手的信息。
【通緝目標——蘇媚娘】
【任務等級——三星】
【任務獎勵——天山折梅手】
……
【通緝目標——莽夫】
【任務等級——三星】
【任務獎勵——天山六陽掌】
……
【通緝目標——夜遊神】
【任務等級——四星】
【任務獎勵——靈犀一指】
……
屋頂之上,蘇媚娘斜倚在青瓦之上,月白紗衣被風掀起一角,露出繡著曼陀羅花的裹胸。她指尖劃過琉璃瓦麵,尾音拖得像浸了蜜的絲線,慢悠悠開口時,聲音竟似帶著鉤子,直往人心裏鑽:“顧大俠,能否給奴家行個方便呀?”
這一聲喚得極低,尾字在舌尖上打了個顫,混著夜露的潮氣漫出來,竟比江南梅雨還要黏膩三分。
“狐狸精!”顧初冬低聲罵了一聲。
那蘇媚娘仿佛是聽到了顧初冬的話,抬眼望來,眼尾抹的胭脂在陽光下泛著金粉,唇角梨渦裏似盛了壇十年陳的女兒紅,笑時連聲音都跟著晃了晃:“顧女俠,果然如傳聞中一樣漂亮呀,天生麗質,不需濃妝豔抹就這麽可人,可真是讓奴家嫉妒得緊呢!”
蘇媚娘的聲音像琴弦掃過顧初冬的心尖,她突然覺得這蘇媚娘不討厭了,對顧陌說道:“哥,我感覺她人好像還挺好,她那麽漂亮,竟然還誇我漂亮誒!”
顧陌輕笑道:“她的人頭價值一千六百兩。”
顧初冬正色道:“她更漂亮了!”
顧陌輕笑了一下,指尖一鬆,手中竹筷如白蛇吐信般滑出指縫,未至窗台便詭譎地折了個弧度,貼著雕花木窗的飛簷旋出半道銀弧,如白虹貫日般射向蘇媚娘。
斜倚青瓦上的蘇媚娘眼尾金粉微顫,唇角梨渦裏還噙著三分笑,整個人卻在筷子及體前化作一片素白綾羅,青瓦上繡鞋輕點,竟似被夜風托著飄向簷角,腰間猩紅絲絛無風自動,將擦身而過的竹筷卷得偏了半寸。
那截竹筷擦著她水蛇般的腰肢掠過,蘇媚娘皓腕翻折如柔荑撫琴,兩根玉指在筷尾輕輕一旋,破空聲陡然變作尖嘯,反刺向窗口顧陌麵門。
“以柔克剛,借力打力!”
感知到蘇媚娘這一招,顧陌有些驚訝,因為這個手段,與他的太極竟是如出一轍,隻是不知道比拚起來誰能更勝一籌。
此時,顧初冬握著勾陳妖刀早候在側,刀背磕在筷身中央,“錚”一聲脆響震得窗紙簌簌,斷成兩截的竹筷猶自帶著餘勢釘入廊柱,尾端還在嗡嗡震顫。
顧初冬足尖點地騰空,勾陳妖刀彌漫血紅開始沸騰,七道十字刀氣隨刀勢迸發,如七柄斬馬刀同時劈落,青瓦碎裂聲中,簷角木梁竟被刀氣帶得崩裂半道縫隙。
蘇媚娘卻在此刻施展出詭譎身法,素白繡鞋踩著刀氣間隙起舞,腰肢擰轉時能折出常人難及的弧度,忽而如垂楊枝貼著瓦麵滑出三尺,忽而似夜梟振翅斜斜倒掠,十數道刀氣斬落處,隻削下她鬢邊幾縷染了金粉的發絲,飄飄蕩蕩落在青磚上竟似落英繽紛。
“吼,一人一個!”
樓下忽有悶雷般的暴喝,滿臉虯髯的莽夫跺腳處青磚迸裂,雙錘帶起的風壓竟將院中燈籠震得歪斜,地麵竟被踏出個尺許深的大坑,整個人如炮彈般衝天而起向著三樓衝去。
與此同時,院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幾條黑影如鬼魅般閃入院中,這些人也是七絕樓的殺手。他們分工明確,蘇媚娘和莽夫負責拖延顧陌與顧初冬,另外幾人則是衝進樓裏去銷毀證據。
就在莽夫飛起來那一瞬間,顧陌已從窗口踏空而來,負在身後的雙手甚至不曾抬起,腳尖輕點便迎向砸落的雙錘。
電光火石間,莽夫但覺眼前一花,錘風竟落了空,頭頂傳來泰山壓頂般的巨力——顧陌腳尖正點在他頭頂,看似輕描淡寫的一踏,卻讓莽夫如遭雷劈,整個人倒栽下去。
“轟”一聲悶響,青磚地麵被砸出丈許深的凹坑,底下兩名沒來得及的殺手連慘呼都未及發出,便被如山般的軀體碾作兩灘肉醬,血花四濺。
就在那一瞬間,莽夫突然暴起,虯結的肌肉在破布下如活物般跳動,染血的雙錘舞出殘影,震得方圓十丈內的碎石懸浮半空。
莽夫周身卷起暗黃色的氣浪,如龍卷風裹挾黃沙,細看竟是無數細小砂礫懸浮流轉,將他裹成一尊活動的山嶽,連月光都在這層詭異的氣幕上折射出扭曲的光暈。
“給老子死!“
莽夫吼聲震得瓦片簌簌而落,整個人裹挾著摧枯拉朽的氣勢撞來,雙錘所過之處,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嗚咽。
顧陌足尖輕點退至屋脊,袖中暗運內力,雙掌拍出刹那間六條金光燦燦的龍形氣勁破土而出,龍吟聲中直衝莽夫麵門。
龍氣與塵幕相撞的瞬間,飛沙走石。六條龍形氣勁竟在接觸塵幕的刹那被生生碾碎,化作點點金光消散。
莽夫被震退三步,腳下青磚盡成齏粉,卻發出野獸般的狂笑,周身氣浪愈發洶湧,頭頂懸浮的砂礫凝聚成模糊的獸首虛影,每前踏一步,地麵便留下深陷半尺的腳印。
此時,
就在百戶所某一處屋頂上,正有兩個人在遠遠觀望著,正是七絕樓三大玉牌殺手之一的夜遊神與戴著青銅麵具的大掌櫃。
“老師,這顧陌好像也不怎麽樣啊,哪有傳聞中那麽邪乎?莽夫的山殺賦不過也就小成,這顧陌都破不了,竟能被江湖人吹捧為天榜第五?就這點水平?”夜遊神言語之間帶著幾分不屑。
大掌櫃說道:“你想多了,我與顧陌接觸過,他若是真心想要破莽夫的防,一招就行,他這應該是看出莽夫用的是山殺賦,想見識見識罷了,一旦他沒了興致,瞬間就破!”
夜遊神皺眉道:“我不信……”
就在這時,他突然聽到一聲龍吟。
虛空如被重錘砸出漣漪,夜遊神抬眼時隻見顧陌袍袖翻卷如烈馬抖鬃,掌心炸開的赤焰竟凝成五爪金龍,龍首昂揚時龍須掃落星火,將半座樓宇映成鎏金熔爐。
那莽夫周身土黃色氣牆原是千鈞塵幕如同一座山一樣,此刻在這道龍形氣勁下如沙堡遇潮,萬千砂礫在火光中化作金粉,簌簌崩落間露出他虯結的脖頸——喉結剛滾到一半,火龍已撞碎他胸前雙錘,火焰吞沒鐵錘的光澤,比他眼中驚恐更亮三分。
龍影穿胸而過,莽夫倒飛出去,胸骨斷裂聲混著火焰爆鳴炸響,左臂帶著半片甲胄倒飛出去,斷口處的血竟被高溫蒸成紅霧,右腿砸在廊柱上……整個人直接四分五裂。
他殺人喜歡將目標四分五裂,最終自己也落了個一模一樣的四分五裂。
而就在那一瞬間,另一邊的蘇媚娘正在與顧初冬交手,雖然被壓製,卻也算是旗鼓相當。
突然偏頭看了一眼,便見到莽夫竟落了這麽個下場,當即心頭大驚,還沒做出應對,便見顧陌朝著她輕點了一下。
就在顧陌指尖點出時,虛空如被冰刀劃破,一道無形劍氣射出。
蘇媚娘身體柔軟如紙,但她腰肢剛擰出半道弧度,劍氣已透胸而過。
低頭看時,胸膛綻開血洞,月白衣衫正被湧出的鮮血一點點染紅。
蘇媚娘身體踉蹌後仰,轟然倒地。
就在那一瞬間,
顧陌腦海裏響起了兩道係統提示音:
【斬殺三星通緝犯】
【獲得三星獎勵——滿級天山折梅手】
【是否領取】
……
【斬殺三星通緝犯】
【獲得三星獎勵——滿級天山六陽掌】
【是否領取】
……
顧陌直接領取了,但他沒有太在意這兩個係統獎勵,而是緩緩朝著東方向指了一下,開口道:“大掌櫃,來都來了,派兩個手下來送死算怎麽回事兒?”
那邊的房頂上,
夜遊神正臉色蒼白。
大掌櫃輕輕拍了拍夜遊神的肩膀,說道:“知道為啥顧陌是乾國天榜第五了吧?”
夜遊神吞了吞口水。
大掌櫃繼續說道:“我安排莽夫和蘇媚娘去送死,是為了什麽?”
“尋找顧陌的破綻。”夜遊神說道。
“看出來了嗎?”大掌櫃問道。
“看出來了。”夜遊神說道:“顧陌的進攻意識非常強大,就意味著,他的防禦應該會是弱點。”
大掌櫃點頭道:“此前的柳夫人和阮紅俏太弱了,不夠顧陌認真,我看不出深淺。雖然剛剛的莽夫和蘇媚娘也沒有逼出顧陌全力,但是,顧陌的武道意誌出來了,那是一往無前的意誌,修煉這種意誌,防禦不可能強,與一往無前意誌相衝!”
夜遊神點了點頭。
“難怪能與滄瀾劍宗走得近,原來與齊天樞是同一種性格的人,也是個莽夫!”
說罷,大掌櫃探手一抓,空氣中出現了一縷風,霎時間,他化作了一縷青煙消失,再下一刻,便出現在了顧陌麵前,大步走向顧陌,一邊走一邊攤開手掌,一道火焰澎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