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死去的記憶開始攻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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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巫師記得他的聲音,當年他們焚燒考斯之時,對方的狂暴給他留下了些許印象。
    這是一柄好刀。
    “你看到了什麽?”
    巫師詢問。
    “天使,是狂怒的天使!”
    那不再狂暴,反而帶著恐慌的吼聲傳出。
    隨即小隊長的聲音靜默了。
    他死了。
    “到底怎麽回事?”
    巫師把自己引導過的小組都聯係了一遍,結果要麽沒人接要麽就是接通就死了。
    其他承載著混沌星際戰士的魚雷理應在他的指引下突入戰艦,接著通過傳送儀式與他匯合。
    為什麽現在一個聯係不上?為什麽我連他們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還有狂怒的天使。
    巫師沉吟。
    他們這些看穿了偽帝真麵目的清醒之人,可不會將偽帝的走狗當做天使。
    嗯......
    巫師的心跳加速了。
    肯定缺失了什麽。
    答案,我需要一個答案。
    他看著鏡麵中的景象,全是些在盲目穿行的邪教徒。
    這些數量龐大低劣的生物承載不了他的神聖意誌,以至於他對現狀一無所知。
    這理應是萬變之主賜予我的希望之路,我能活著登上這艘艦船便足以證明。
    等等,我登船後的未來是什麽?
    九枚眼瞳開始了顫動。
    巫師突然發現所謂的預言並未揭示出登船後他將會遇到什麽,隻是單純告訴了他能活著登上這艘巡洋艦。
    之後呢,之後的事情呢?
    萬變之主好像沒說啊。
    被瞬間集火殺死的手下他很熟悉,爆彈於陶鋼裝甲上啃食出的豁口他也很熟悉。
    加上狂怒的天使,為這充滿迷霧的戰場添上了幾縷令人窒息的深黯色調。
    巫師藏在甲麵下的臉龐浮現出絲絲冷汗。
    在擁抱新的主子之後,這些不再節製的戰士終是尋回了某些感情。
    那便是恐懼。
    會對自己奉獻了靈魂,背棄了榮譽,丟掉了良知而換來的力量再無法掌控局麵時——
    發自內心的恐懼。
    嗡!
    空氣驟然凝滯,嗡鳴聲自穹頂壓迫而下。
    巫師抬頭,迎麵而來的是絢爛雷光。
    轟隆!
    拉美西斯的指尖迸發出刺目的藍白色裂痕,咒文吟唱化作低頻震動在空氣中反複,最終匯聚成一聲撕裂現實的尖哮。
    封閉的穹頂轟然炸開,雷霆瀑布傾泄而下。
    轟!
    最初的十三道電弧如創世之槌砸落,將前排邪教徒們熔化成焦黑剪影。
    隨著巫師反應迅速的撐起靈能護盾,真正的毀滅在萬分之一秒後降臨。
    於無數鏡麵之間跳躍的雷電並未逸散,反而在一次又一次彈跳過程中瘋狂增殖。
    每一道閃電都在彈射中分裂出十三道新枝。
    數萬度高溫的氣態等離子在廊道中織成死亡的網絡,而敵人仿佛被諸神投入閃電的熔爐。
    甲胄熔成鐵水順著身軀流淌,腰間的手雷爆燃成連串火球,重裝士兵被電磁場釘在鐵質甲板上瘋狂抽搐。
    未被及時籠罩於靈能護盾之中的九名混沌阿斯塔特直麵雷光的絕罰,被高溫融化為金屬如毒藤纏繞全身,將慘叫封進沸騰的喉管。
    就是鏡麵之中的那些教徒都無法幸免於難。
    身軀與腦顱在強光中接連爆裂,飛濺的血肉尚未落地就被電離成玻璃質塵埃。
    當最後一個音節消散時,鏡麵之中與現實世界,便隻剩下九百具晶化的屍體。
    他們的骨骼在超導現象中變成了發光的藍石英,如同被永恒定格在雷暴琥珀中的蟲豸。
    “?”
    維持著靈能護盾的巫師驚悚的後退一步,踢走了一枚其中隻剩下灰燼的mk4戰術頭盔。
    他的法術還能這麽用嗎?
    鏘啷!
    伴隨著刺破空氣的脆響,黑色的騎士自鏡麵之後襲來,撲向這些依然存活的混沌星際戰士。
    亞瑟的劍鋒切開第一麵鏡子時,玻璃碎片如暴雨傾瀉。
    第一名巫師學徒的魔典剛翻開,騎士的膝撞已頂碎其胸甲,飛濺的秘銀甲片在空中自燃成藍色鬼火。
    懷言者巫師轉身時,便目睹著第二名戰士連同著他抬起的槍械正被動力劍劈成兩半。
    “你們是誰!”
    巫師發出尖叫,手中燃起烈火。
    “我的鏡子裏沒有你們的存在。”
    哢嚓!
    於半空中斬落兩名敵人,騎士緘默,高抬的脛甲踏碎第三名戰士的護頸,骨裂聲與鏡麵破碎的脆響形成二重奏。
    第四名戰士的混沌長戟刺來時,騎士巧妙避開了分解力場的劈砍,舉盾用力推擊,依靠著堅盾格擋的反震力將其虎口撕爛。
    懷言者巫師釋放的藍色火球在亞瑟前方的地麵燒出焦痕,卻未傷其分毫,反而將手持長戟的戰士連同他身側的第五名戰士一齊灼滅。
    你的法術不奏效了,是怎麽一回事呢?
    “千子!”
    巫師大聲咆哮,視線鎖定了艙室上方,正懸浮於半空的智庫,好似想起了當年在普羅斯佩羅求學的時光。
    隻有這些該死的家夥才會奪走萬變之主對他的寵愛。
    他感到至高天的力量正在向他遠離,精選的巫師長杖已然被截斷了與萬變之主的聯係,開始結霜。
    當巫師的法杖剛剛開始浮現冰晶時,第六名戰士的喉嚨連同著脊柱被盾緣砸斷,帶起衝擊的氣流卷起還未落地的玻璃渣。
    第七名戰士的臉被碎片風暴刮成血肉篩網,隨後劍刃直接穿透其顱骨。
    當第九名戰士的噴火器噴射出鈷藍火焰之時,騎士正用劍尖挑著第八戰士的身軀作為盾牌。
    隨即騎士旋身,斬斷第九名戰士的膝蓋,倒下的巨人壓碎了九塊魔鏡。
    騎士的劍術詮釋著這一古典戰技的極致。
    每一次揮砍的餘勢必然牽引盾牌填補防禦死角,每記突刺的銳意未衰,鎧甲的關節已借勢微調至卸力角度。
    攻防一體,不帶絲毫個人情緒的陶染,所謂技藝隻是為了純粹的殺戮。
    “暗黑天使!”
    巫師再度吼叫,這身影仿佛與萬年前在五百世界追殺他的黑色騎士重合。
    那聲音帶著驚恐。
    巫師向來是看不上那些為偽帝作戰的後輩。
    嘴上叫喊著為了帝國,卻是連帝國最真實的姿態都未見過。
    未經曆過那盛大的戰場,隻有不知所謂的狂熱,由外物賦予的愚信。
    他們甚至連偽帝與原體的模樣都不知道,不懂曾經那偉大的遠征代表著什麽。
    但是現在——
    看著提劍向自己衝來的黑色騎士,看著在靈能領域支配了自己的千子智庫。
    沒有信仰被玷汙的憤怒,沒有耳濡目染要殲滅叛徒的狂熱。
    有的隻是漠視,就像是在看背離了人類這一種族的渣滓,一群自絕後路的蠢豬。
    就像那些看穿了偽帝與帝國的真麵目,卻依然選擇為他們戰鬥的家夥一樣。
    萬變之主在上,我的跳幫這是跳到了什麽時代?
    異端接連倒下。
    戰至如今,場中依然站立的存在便隻剩下了他一人。
    為什麽。
    巫師不理解。
    為什麽這些早該被時間衝淡的記憶還會再度來攻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