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預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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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起您的不愉快,我很高興:D  右腳的單齒木屐……不見了。

    今劍的表情由茫然變為了驚慌, 岩融發現這點之後就抬頭四處找著今劍紅色的單齒木屐, 好在他的木屐顏色鮮豔, 在一片綠色的樹叢中極為顯眼……不過就是這個高度……

    單憑他架著今劍去爬的話夠不到樹枝, 把今劍扔起來的話很有可能把樹枝壓斷……岩融正在苦惱著的時候, 審神者慢悠悠地走了過來。

    “怎麽了?”一大一小的苦惱表情實在太明顯了,讓她忍不住過來問問。

    “主公大人, 我的鞋子掛到樹上去了。”今劍說著話的同時不自在地蜷縮著腳趾, 表情看上去可憐兮兮的,還從岩融懷裏探出身子, 鑽到了審神者的懷裏去。

    審神者穩穩地托著他幼小的身軀, 抬起頭,也很快找到了今劍的鞋子掛著的地方。

    站在一旁的岩融在這個時候打量了一下審神者的身量, 眼睛突然亮了起來。

    “主喲, 我有個事情想要拜托你。”他彎下身, 向審神者道來。

    “嗯, 沒問題。”審神者聽完沒有任何異議,異常輕鬆地答應了下來。“我先把今劍放到廊下,光著腳太髒,隻穿一隻木屐又不好保持平衡。”

    今劍窩在審神者的懷裏,聽了岩融的話之後伸出手捧住審神者頭。“岩融雖然很可靠, 不過主公大人, 你還要小心點哦。”審神者表示自己會小心的, 將今劍帶到廊下坐好之後, 她重新走回岩融那邊。

    坐在岩融的肩膀上褪下鞋襪,將其輕輕平拋在地麵上之後,審神者由岩融扶著她的腳,緩慢地從岩融的肩膀上站了起來,在這期間岩融一直站得穩穩的,沒有絲毫搖晃。

    “我站穩了,走過去吧。”接到審神者指令的岩融也不含糊,更用力地抓緊審神者的腳踝之後他便踏出步子,竟是異常順利地走到了木屐掛著的樹枝的正下方,接下來要做的就是讓審神者攀上距她最近的那根粗壯的樹枝,然後再在那根樹枝上站起身來去夠夾在上麵樹枝縫隙中的木屐。

    伸出手,審神者的雙手繞在了樹枝上,手腕發力的同時她的身體也向上一探,整個人便懸在了空中,岩融連忙緊張地抬頭關注審神者的動態,視線在接觸到她光裸的腳再往上的時候連忙頓住,急急地後退幾步,站在不會失禮又能及時跑來接住她的位置。

    審神者的身體在空中晃悠了幾下,在某一個點猛然發力,便靈活地攀上了那根粗壯的樹枝。扶著樹幹把身體穩定,審神者踮起腳,努力伸長手去拿今劍的木屐。“……?!”似乎有一處特別滑,審神者的身體大幅度地搖晃了幾下,岩融趕緊要跑過去接她,她卻沒有掉下來。

    她的左手手指深深摳住了脆弱的樹皮,右手則趁身體一瞬的停滯住的時候抱緊了樹幹,才使得自己停止晃動,隻是指甲一向修剪得很幹淨的指尖,大抵已經受傷了。

    重新調整好位置之後,審神者猛地往上一伸手,手指勾上了今劍木屐的帶子,一蜷,便將木屐勾了過來。

    一手扶著樹幹,一手提著木屐的審神者往下看,岩融已經仰著頭張開手看著她了。“放心吧,主,我一定會接好你的!”薙刀青年篤定地說著,審神者也給予了他足夠信任的回應——轉過身去,背部向下就躺了下來。

    意料之中的是被接住的觸感,審神者被岩融穩穩地攬在了懷裏,她還能感受到岩融胸腔裏因發出笑聲而產生的震動。“噶哈哈哈哈,主能如此信任我,真是令人高興啊。”

    “……是嗎?高興就好。”審神者淡淡地回答著,岩融抱著她的同時還蹲下去把她的鞋襪拿了起來,帶著審神者走到廊下,把她放在了走廊幹淨的地板上後才挨著今劍坐了下來。

    將木屐交還給今劍,審神者開始準備穿鞋襪的時候,手腕卻突然被岩融抓住了。她困惑地扭過頭去,卻發現岩融正嚴肅地盯著她的指尖,原本歡快地笑著的今劍發現了岩融表情的不對頭,也湊了過來。

    審神者的左手手指連接指甲和下麵皮膚的那一層皮肉已經有些裂開了,眯起眼仔細看能看到裂開的血肉,隻是沒有流血,不仔細看時不會發現審神者受傷了的。

    “……主公大人,你坐在這裏不要動哦,我去拿藥箱。”今劍的語氣低沉沉的,還沒等審神者開口他就連木屐都不穿,光著腳飛快地跑遠了。

    “如果我不看的話,主,你就不打算說了嗎?”岩融收斂起了一貫帶在臉上的笑容後看起來氣勢十足,不過審神者卻沒受他的氣場影響。

    “不是什麽大事,不用那麽在意的。”她的聲音雖然還是和平常一樣的音調平靜,卻透露著一股子不在乎的意味。岩融似乎被她這樣的回答給驚到了,連眨了好幾下眼睛,剛才嚴肅剛硬的表情因為他這樣的動作而顯得柔和了幾分。

    但是,你不在意的事情,不代表其他人會不在意——當他想這麽說的時候,今劍急促的腳步聲已經在廊中響起來了,他是真的很在乎審神者的傷,所以才跑得那樣快吧。

    於是岩融便按下自己想說的話,和審神者一同望向抱著藥箱大步跑回來的今劍。

    之後,去問問江雪左文字或者數珠丸恒次吧,雖然是個沾滿了血腥的僧侶,但是他們三人一同談論佛道的時候,他還是聽得出他們之間一些隱晦的思想交換的,數珠丸和江雪,至少不是對審神者的想法一無所知的家夥。

    “讓我特意來三條的房間……結果是讓石切丸你給我驅邪嗎?”

    “哈哈哈,數珠丸殿下也是一片好心,雖然不知道他拜托我的原因,不過隻是單純的驅邪也沒有壞處嘛。”石切丸坐得端端正正的,禦幣放置在他的身前,儼然做好了準備。

    “嗯?主人碰上了什麽需要驅邪的事情嗎?”小狐丸聽見他們的話,湊了過來。“不介意的話,可以交由小狐將其斬殺哦。”

    正在房內靜坐的數珠丸輕輕動了動頭,而後又歸於沉寂。

    “主公大人,沒事吧?”今劍貼著審神者的身體,仰頭問著她。

    “噶哈哈,如果有不潔之物交由石切丸祛除定會沒事的。”岩融也跟著說。

    審神者一一回應了過去,但是並沒有透露出什麽有效的信息。回答過後,她跪坐在石切丸麵前,看著石切丸拿起禦幣,而後開始念起祈禱的咒文揮動禦幣,這期間審神者一直挺直身板聆聽著,倒是陪在她身邊的另外三振三條刀一個個都支撐不住,紛紛地闔上眼睛睡去了。

    冗長的祈禱咒文念完之後,驅邪儀式也結束了,審神者活動了一下身子,看著榻榻米上睡得東倒西歪的三位付喪神,和石切丸一起無奈地笑了笑。

    小狐丸睡覺的姿勢意外地像小動物,把自己蜷成了一團,看上去特別乖巧。今劍則直接趴在了岩融的身上,岩融麽,豪放地四仰八叉睡著,看著倒是睡得挺香的。和石切丸一同抱了薄毯出來,分別蓋在他們身上之後,他們倆就靜靜地離開了房間。

    漫步在接近黃昏的庭院內,審神者與石切丸並肩走著。

    “大家,都和主公相處得很好呢。”

    聽到石切丸如此說的審神者偏過頭去,察覺到審神者的視線停留在自己臉上的石切丸繼續說了下去。

    “每一振刀都敬重著您哦。”

    審神者掛在唇畔的笑容漸漸地隱去了,沉默了小半晌,她突然對石切丸提出這樣的問題。

    “如果是石切丸你的話,會如何對待想要改變自己原主命運的刀劍?”

    這著實是個有點尖銳的問題,猜不透審神者為什麽那麽突兀地問這個問題,不過石切丸還是溫和而篤定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自然是,毫不留情地將其斬殺。”他的聲音溫溫柔柔的,但實際說出這樣的話時又帶著刀劍的鋒利。“那是對我們現主的背叛,也是對原主命運的不敬,自當被折斷。”

    “當然,我相信這座本丸的刀劍是不會有那樣心思的。”他又補充道。

    審神者聽到他這樣的,應該會讓其他審神者充滿信心並且喜悅的回答,卻依然沒有笑,隻是繼續沉默,而後拋出下一個問題。

    她問,“你認為,本丸裏的刀劍也是一樣如你所想的嗎?在對待想要改變原主命運的刀劍方麵。”

    “盡管這隻是我個人的想法,但我相信大家都會做出和我一樣的判斷的,那樣子,已經不是我們的同伴,而是確實的敵人了。”

    ……這樣的話,或許的確是自己的想法和他們不同?

    但是,即使這樣,也並沒有打算改變自己的想法。

    “是啊,這是為我的口味量身定做的。”審神者還真的接上了髭切的話。她將杯子轉了個向,自己嘴唇未碰觸過的那部分朝著髭切。“想喝便喝喝看吧,隻是之後可不要抱怨。”

    髭切似乎並沒有料到審神者會有如此反應,眼睛一下子瞪得圓圓的,而後輕笑了起來。“那,我可不能錯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