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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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起您的不愉快, 我很高興:D
“這一點,還真是令我冤枉啊。”審神者站在田地中, 慢悠悠地說著。
數珠丸正穿著內番服, 手裏拿著水壺, 均勻地將水澆灌在茁壯成長的作物上。聽到審神者平靜的不像是抱怨的抱怨, 他的動作未停,溫和地回答著審神者。“因為他們想不到我提出這樣要求的理由。”
確實是這樣,而且數珠丸要求留下的理由也是現在不能和他們說的,所以審神者對他們的誤解也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裝作自己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一期一振倒是發現後擔心地來問了一次,畢竟他是知道數珠丸之前經曆的,還明裏暗裏地表示如果審神者對數珠丸不放心他可以幫她以絕後患,讓審神者頗有點哭笑不得,隻能安撫下一期,讓他放心。
“對了, 你現在的身體感覺如何?有哪裏還不舒服的嗎?”為刀驅邪和為人轉嫁災厄畢竟是不同的, 擔心數珠丸有什麽不適的審神者如此問起。
數珠丸輕輕搖了搖頭,發絲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搖擺。“沒有任何異常,請安心。”
審神者點了點頭, 望向田地的遠處, 像是想起什麽事了, 她又開口。“之前, 明石對你說了什麽吧?”
原本她是想著明石好歹是知曉數珠丸來曆的, 也是本丸的老幹部了, 所以將帶領數珠丸熟悉環境的任務交給了他,本來她都想好如何在明石用各種懶癌專用借口的攻勢下突破了,卻發現明石異常幹脆地答應了。
異常到她能夠嗅到不正常的程度。
但是當時要去時之政府的事情又非常緊急,中途改主意也顯得很奇怪,所以審神者就沒有對自己的安排做出改動,現在想到這件事,於是拿出來問問數珠丸。
數珠丸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然後轉身麵向審神者,麵容上的笑容文靜而溫柔。“他確實同我說了一些話,隻不過是將我內心所想具現在他的語言裏然後闡述罷了,並不是什麽大事。”
審神者若有所思地“唔”了一聲,而後聽見數珠丸繼續平緩地述說著。“這座本丸的大家,都是記掛著您的。”
數珠丸所見的審神者,唇角隻是噙起了溫和而困惑的笑容。“我知道,但我還是……不太明白。”
數珠丸也不強自指望現在的她能夠明白,對於全身都沐浴過她的靈力和血液的他來說,她的過往同那些一起,烙印在了他的心底,不同於藥研藤四郎的模糊和時斷時續,他知道的是從頭至尾,屬於審神者的一切。
所以他不著急,所以他不迷惑,所以他能耐心。
也正因為明白她來此處不僅是作為“審神者”,所以才親自向她要求駐守在本丸裏,即使他們能夠幫上她的也不算很多。
“說起來,再過一段時間您就要回現世一趟了吧?”數珠丸問著他早已知道答案的問題。
“嗯。”審神者點了點頭,然後敏感的察覺到數珠丸的心情比之前要差了一點——雖然從他的神態完全觀察不出來,也許是因為他們“血肉交融”過的產物,總之審神者就是能夠發現。
她淺淺地歎了一口氣。
審神者來到馬廄的時候,江雪正低垂著頭,眼神溫和地看著正慢吞吞地細細咀嚼著胡蘿卜的馬匹,馬廄被打掃得很幹淨,沒有一點兒異味,馬匹的鬃毛也油光水滑,顯然得到了非常精心的照料。
說來雖然和明石一樣都是長期留守在本丸裏的刀劍,數珠丸和江雪卻十分樂意去做內番,和那位以沒幹勁為賣點的懶癌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注意到審神者的到來,江雪微微轉過眼睛,溫和地向審神者打招呼,同時也感慨著。“能夠這樣接觸鮮活的生命,就像是被救贖了一樣……”
審神者隻是笑,雖然看不見她的臉,江雪卻能察覺到她的視線依舊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他頓了頓,然後繼續開口。“我已經明白時之政府與時間溯行軍的矛盾無可調和,即使不喜戰爭,我也會執起刀來守護的……”他淺淺地笑了。“如您一般,不過,是為了保護您和同伴……”
審神者含著笑,終是開口了。
“你與過去相比,真是不一樣了許多。”
江雪垂下眼,笑容變得淺淡了一些。“畢竟在那之後我也經曆了很多事情……”
“是呢……你也長大了。”審神者抬起眼,仔細地打量著江雪的麵龐。
是了,她和江雪左文字相識於更早的時期,那個時候的他還是一團稚氣的孩子,不過是個依托於她的靈力才得以暫時現界的付喪神,其名尚未在世人間廣為流傳,性子也和現在大不一樣。
原本,那樣的江雪左文字的現界不過是一時的錯誤結果,不穩定的他消失之後本該是不記得任何有關她的記憶的,不過在那時候,小小的孩子請求了她,讓他能夠保有這份記憶。
審神者最終還是答應了他,不過下了製約。
倘若他們能夠再次結緣,便在那時將那份記憶歸還給由她的靈力所喚醒的他,所以這樣的江雪也是獨一份,其他的審神者喚醒的江雪左文字是不會保有那份錯誤記憶的。
“不會再抱著我的腿念叨著板部岡的主張如何如何,不會再向我索要糖果,也不會躺在地上打滾哭泣了……”“……請不要說了。”
江雪的臉板了起來,全身散發出了不高興的氣氛,但卻因為和審神者記憶中的他形成了更鮮明的對比而惹得她忍不住發笑。
江雪思索著能有什麽話題轉移審神者的注意力,觀察了一番之後,他保持著自己聲音的平靜緩緩開口。“說起來,您為何要用頭巾裹起頭發?”
這個問題也的確成功地達到了他的目的,審神者停止讓全身發顫的輕笑,想了想之後回答了他的問題。“倒沒什麽特別的理由,隻不過是來之前正好得到了一條頭巾罷了。”
江雪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不過審神者的話還沒結束。
“……說來,似乎很多人都挺在意我的頭發問題?”像是第一次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審神者,將征詢的目光投向江雪,江雪想著自己的弟弟宗三和小夜曾經就談論起審神者的頭發,小夜還下過“無論主人的發型是怎麽樣的如果有嘲笑她的就要當做複仇目標去幹掉”的決心。
於是他“嗯”了一聲。
“這樣。”審神者得到了答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自從江雪和數珠丸來了之後,原本隻是獨自誦經的審神者終於找到了夥伴,在上午用飯前的一個小時,他們三個會齊聚在審神者的房間內一同誦經,雖然三人吟誦的經文各不相同,但卻奇異地不會相互幹擾,甚至顯得非常和諧——催眠效果也極為出色,至今還沒有任何一個付喪神能在這三位的誦經聲中保持全程清醒的狀態。
“鶴先生,麻煩你去叫一下主上來用飯。”在廚房裏的燭台切笑著把搗亂的鶴給趕了出去,總想要搞點事情的鶴丸苦兮兮地瞅了燭台切一眼,每一次踏入那個被誦經聲所充斥的房間他就覺得自己高漲的情緒小火苗立刻被澆滅了,還半天燃不起來,畢竟那三位都是念經的好手。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去了,畢竟今天的近侍本來就是他,也是要負起自己的責任的。
站在審神者的房間門口就已經聽到了此起彼伏錯落有致的和諧念經聲,鶴丸苦著臉拍打了一下一聽到誦經聲就反射性犯昏沉的頭,然後伸出手在門上輕輕叩了兩下,然後打開門將自己的腦袋探了進去。
他用著不會被掩蓋過去的音量,臉上掛著好看的笑容。“喲!到吃飯的時……!”
金色的瞳孔一瞬間因訝異而縮小,鶴丸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在審神者的房間內,與江雪和數珠丸相對而坐,背對著門口的女性身姿側了過來,因為盤坐著而垂到了幹淨的地板上的長發也隨她的動作輕輕地動著。
如果僅是這樣的話,還不至於讓鶴丸驚訝到這樣的程度。
隻是,她的發色卻不是他朦朧記憶中所熟悉的鴉黑色。
從發根到發梢的末尾,俱是一片純白。
跑遠了。事實上,審神者在發現資源爆滿的情況之後,就有點蠢蠢欲動了。
她想搓刀裝了。
說幹就幹,今日的近侍燭台切還在廚房裏忙活,現在隻有她單獨行動。並不是故意想要瞞著他們,隻不過稍微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吧。
實際上審神者對靈力的掌控力非常精準,但在製作刀裝的運道上總是差了那麽一點,導致每次的結果都不太盡人意。但審神者顯然是那種越挫越勇的家夥,越是失敗就越是要鼓著氣去做,結果就是像第一天那樣把政府配發的大量資源全部給浪了個光也才弄出了三個金色刀裝。
操縱著式神將材料搬著的審神者,在打開刀裝室的門後和正坐在裏麵的骨喰正好對上眼,銀發少年的手中還捧著一個剛剛製作出來的金色投石兵刀裝。
對望,沉默,率先開口的卻是骨喰。“主殿。”
審神者者才從愣怔中回過神來,一如往常般平靜地回應著他的招呼。“骨喰,在製作刀裝嗎?”
“是的。上次出征兄弟和弟弟們的刀裝有些損壞了,所以我來做。”審神者是賦予了每位付喪神隨意調動製作刀裝的資源的權力的,以便於他們在刀裝有所損失之後及時進行補充,所以骨喰出現在這裏其實也並不是那麽稀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