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薑夏夏醒來的時候，恍恍惚惚的坐起來，看著在屋子裏麵拿新襖子的江華：“奶？”
    “醒了？”江華回頭，看著小姑娘腦袋上的頭發翹著，傻乎乎的看著她樣子，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頭疼嗎？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薑夏夏抱著腦袋一歪，眨了眨眼：“不疼！”
    就是感覺係統工作了一夜，有點超負荷的發燙了。
    “以後不許喝酒了！”江華原本想要等著過完年再和小姑娘約法三章。
    可看著她這會恍惚的樣子，想起她昨晚差點在外人麵前露餡，還是決定現在就說。
    薑夏夏搖晃著自己的腦袋，都能感覺到自己短路了，哪裏還敢再喝，連忙向江華保證：“不喝不喝！絕對不喝了！就是叔讓寶喝，寶也不喝！”
    剛剛想要進屋拜早年的薑景：……
    “一大早的，別杵在門口礙事！”
    正端著碗的薑柱國，看著好大兒一早麵無表情的站在自己房門口，就覺得冒火。
    薑景讓開了位置，看了一眼他老爹手裏的碗，一半湯圓一半餃子，圓滾滾的漂在碗裏。
    “夏夏，想吃湯圓還是餃子？”薑柱國端著碗進屋的時候，薑夏夏已經換上了新的衣服。
    薑夏夏眼神倏然一亮的看著碗裏：“能，能都吃嗎？”
    統子從沒有在新年第一天吃過好東西。
    小孩子眼中的渴望太直白，直白到薑柱國和江華都有些心酸。
    薑柱國拿起勺子喂薑夏夏：“當然能！你想吃啥，爺就給你煮啥！沒吃飽，爺再給你煮！”
    “爺煮的？”薑夏夏瞪圓了眼：“爺早上煮的？”
    江華輕笑了一聲：“嗯，你爹剛好是在過年前幾天出生的。當時我的身子沒恢複好，那年過年的吃的都是你爺弄的！自那之後，隻要你爺在家，到了過年的時候，一直到十五，家裏麵的飯菜都會是你爺弄。”
    不過當初的那些，可不是麵粉做的湯圓和餃子，而是一些難以下咽的東西。
    若不是有白家時不時的救濟他們一二，隻怕她是熬不過那段日子。
    就是老大，也不可能長大。
    不過這些掃興的話就不在這個時候提了。
    他們家也不是那種非要在孩子高興的時候，說點以往的苦，讓孩子憶苦思甜的教育。
    好好開心的日子，非要說些不好的事情，給孩子添加負擔做啥？
    薑夏夏等江華說完，看著薑柱國的眼神越發的崇拜，豎起大拇指：“爺，好男人！”
    薑柱國沒能忍住的翹了翹唇角，在這驕傲得意的心情中，很快的就把一晚湯圓和餃子都喂完了。
    薑夏夏摸了摸有些圓滾滾的肚子，然後穿上新棉鞋，蹦躂出了房間：“寶也去廚房看看，有沒有要幫忙的！”
    說完，不等薑柱國開口，捧著空碗就往廚房跑去。
    等到她到了廚房，卻是看到一旁凍上的湯圓和餃子並不多。
    薑夏夏眨了眨眼，看向一旁的林雅：“伯娘，你們都吃完啦？”
    “對啊！”林雅笑眯眯的看著薑夏夏：“我們起來的早，都吃完了。”
    薑夏夏呆呆的看著林雅一會，然後才墊著腳，把自己的空碗放到熱水盆裏要洗。
    一雙大手從她的身後探了出來。
    薑景揉了揉她的腦袋：“不用你洗，我來！老薑家規矩，過年的時候，女人休息，活都讓男人來做。孩子的活也讓我們去做。”
    以往他和大哥不在家，這過年的碗筷都是他二哥和爹做的。
    今年他在，自然不能是要頂上的。
    薑夏夏瞅著她叔，突然手腳並用的爬了上去：“叔，你早上是吃了湯圓，還是餃子呀？”
    “你叔我可沒你那麽好命，還有選呢！”薑景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你爺就給你叔幾個餃子！”
    薑夏夏抱著薑景，就這麽的看著他，然後小臉往他的臉上蹭了蹭後，又從他的懷中蹦躂了下來，拍著薑景的腿：“好好幹活！”
    說完自己就蹦躂了出去。
    一出堂屋，她瞅了瞅西邊的屋子，見大哥和二哥都在屋子裏麵陪三姐，大寶哥還在吃早飯，看了一圈之後，然後就端著小凳子坐在門口，看著外麵發呆。
    程老爺子過來的時候，就見到小姑娘捧著自己的臉，呆呆的看著外麵。
    “我還等著你過去拜年呢！咋就坐在這邊？”程老爺子示意後麵跟著的謝誠去屋子裏麵拿個凳子後，也一屁股坐在了薑夏夏的身邊。
    “等哥哥！”薑夏夏看著程老爺子，突然問了一句：“爺爺早上吃的是餃子還是湯圓？”
    程老爺子挑了挑眉：“都吃了，不過吃的不多！上了年紀，這些東西吃多了，不好消化！”
    不過他說完之後，看著小姑娘的眉頭擰成個小疙瘩的樣子，似乎不太滿意，樂了：“咋？早上沒吃飽？沒吃飽到我那邊去，我讓炊事班的在給你弄點？”
    “你們為什麽在初一就騙小孩子？”薑夏夏垂頭，伸手戳了戳地上的白雪：“伯娘早上沒吃湯圓和餃子，叔也沒吃，爺爺也沒吃，你也沒吃！”
    頓了頓，她迅速的在腦子裏麵算起來一大家子要吃湯圓和餃子需要多少麵粉後，才看著程老爺子道：“家裏麵沒那麽多麵粉，做不出來那麽多。他們都留給了寶和哥哥姐姐們。”
    湯圓是甜的，餃子裏麵有酸菜。
    誰吃誰沒吃，隻要夏寶靠近一點，就能聞出味道來。
    程老爺子一聽就知道，老薑家是把白麵做出來的好東西都留給了孩子們，並且沒告訴孩子實情。
    程老爺子看著小姑娘皺著一張臉的樣子，就說了一句：“現在日子困難，我們少吃一點，你們就能多吃一點。你們吃的好，開心了。我們就開心！”
    薑夏夏歪著腦袋，不解的看著程老：“真的嗎？你餓上半個月沒肉吃！我天天吃野菜都能吃飽，有了肉之後，你一口不吃，都給我吃，你真的開心？”
    哪怕奉獻了一輩子，這會程老也說不出開心兩個字。
    薑夏夏兩手一攤：“你不是真的開心，為啥還指望寶吃飽了之後，心裏內疚，還會開心？你們騙寶開心，寶騙你們開心？”
    程老沉默了片刻，本是想要再說什麽大道理，可看著小姑娘那雙清澈的眼，反問了一句：“那你想要怎麽做？”
    薑夏夏搓了搓小手：“大家不能一起吃，是麵粉少了，對不對？”
    程老點了點頭。
    “那就找麵粉啊！”薑夏夏大眼泛光：“找到足夠的麵粉，就可以做上大家都能吃的上的餃子和湯圓！大家就都開心啦！”
    程老覺得這話挺有道理的，但是隱隱的，卻又覺得……有種不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