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姑將牛車停在了西邊的書塾前，這裏門前種著兩棵茂盛的大槐樹，背靠一片竹林，環境十分清幽，不時有幼童開蒙的朗朗讀書聲傳來。
    辦書塾的柳夫子是位秀才，多年考取功名無果後辦了這家私塾養家糊口，雖然算不上什麽滿腹經綸的大儒，但是給孩童開蒙完全夠了。
    大燕朝的學校等級很清晰，十二歲前可以自由開蒙，十二歲後便課考取官學，官學雖然束脩高，但是所請的夫子都是當地有名的讀書人。
    古代的師生關係可能比父母還要牢靠，一個有名望有學識有人脈的老師為以後的仕途大有助力，所以在這所縣城，官學就是所有學子心之所向。
    周昭之前十二歲時考過官學，但都失敗了，所以現在和小兩歲的表妹座一桌。
    “夫子，學生來上課了。”
    周昭先去給柳夫子請安，畢竟請了這麽久的假，回來上課先要去拜訪夫子。
    柳夫子穿著一身淺色長衫，清瘦淡雅，見道許久未見的學生來請安，微微頷首：“嗯，日後在課業上需得更加勤勉，人的生死有命，不要過於沉溺往事。”
    “學生受教了。”周昭作揖道。
    學堂中，許多之前相熟的同窗過來寒暄：“周昭，你終於來上學了！”
    “中午的時候咱們一起去捉蛐蛐啊。”
    在學堂中，周昭雖然課業成績不好，但是人緣很好，愛玩愛鬧，算是不惹人厭的搗蛋鬼學生。
    “好啊。”她一口答應下來，縣中有些有錢人家的女君愛鬥蛐蛐兒，願意出大價錢買，說不定她能抓到一隻威猛大將軍呢。
    不一會兒，柳夫子到了課堂上，圍著她的狐朋狗友們一哄而散，乖巧地坐在桌子上裝好孩子。
    聽著柳夫子溫和平穩的講課聲，周昭努力睜大眼睛，不讓自己睡過去，這古言課堂比語文課還要好睡。
    因為交了糧食，午飯可以在書塾中吃，由柳夫子的夫郎負責。
    周昭咬了一口大白饅頭，再夾起一根四季豆混著吃，柳夫郎做的飯可比家裏那幾個廚房殺手好吃多了。
    周昭很快吃完飯，和幾個小夥伴一起書塾不遠處的荒地中抓蛐蛐兒了。
    午飯時間差不多一個小時，周淇作為柳夫子的得意門生，每天中午還會得到她的私人輔導，所以周昭心安理得地自己跑出去了。
    不過中午隻抓到了幾隻蛐蛐兒幼仔，她心心念念地威猛大將軍連個影子都看不到。
    一天就這樣很快過去，夏日書塾下學要比冬日晚上半個時辰，周昭從學堂中出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她果然還是不適合考科舉。
    “大姐，晚上咱們去吃麵吧。”周昭從布袋中拿出一個荷包，“我請你，之前為書局抄書賺了些銀子。”
    周昭這才想起來表妹之前一般放學會在縣城中吃完飯再回去，官方的說法是餓著肚子走不動路，但是周昭知道她是覺得家中的飯菜難吃，隻要和周昭家一起吃，她就會回來的很早。
    每一個不愛吃飯的小孩背後都有一對做飯難吃的爹娘。
    但是周淇在外吃飯的銀子是靠自己給書局抄書賺來的，她小小年紀，字就寫得非常好。等錢花光，她也會乖乖回家吃飯。
    “我們回去晚了，小姑不會擔心吧？”
    “不會，”周淇很肯定道，“有你在我身邊，她們不會擔心的。”
    想到自己力拔山兮氣蓋世的力氣，周昭同意了，比起回家吃，她也覺得下館子甚好。
    “大姐，難道你回家做飯？”周淇帶著期待地問。
    周昭連忙搖頭，她才給自己找罪受，在學堂上經受了一天的精神摧殘已經夠累了。
    縣中有一家姓白的老婦人開的麵館十分有名，周昭記得在她小時候那位老婦人還是在沿街擺攤，隨著她長大，簡陋的麵攤逐漸變為一家遠近聞名的麵館，周家兩姐妹都是吃著這裏的麵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