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布政司使大人？
    幾個耀武揚威打人的衙役，當場驚呆了。
    知府已經是他們做夢都不敢得罪的大人物了，何況是更高級別的存在。
    過不多時，廬陵縣知縣也匆匆趕到，嚇得臉色都變了，連忙將秦楓等一行人迎入縣衙，小心翼翼地侍奉著。
    雖然看似安頓下來，但秦楓依然沒有理順這其中的撲朔迷離。
    在廬陵縣縣令精心準備的房間裏，精銳錦衣衛守住了四周，那個布政司使崔伯玉也已經被排除在外，秦楓神色微微凝重，與錦衣衛副指揮使伍九六，相對而坐。
    因為追隨秦楓，立下大功的緣故，伍九六上次從廣東回來之後，就升了官，現在在錦衣衛的係統裏，隻比都指揮使毛驤低了半格而已。
    此次來到江西，除了一同跟隨出京的錦衣衛之外，還與當地的錦衣衛衛所取得聯係，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漸漸掌控住整個江西的局麵。
    但是……
    “秦大人。”伍九六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下官能感受到，江西有一股強大的阻力，隱藏在暗處，讓錦衣衛的力量也無法滲透，不知道裏麵究竟藏著什麽樣的隱秘。”
    錦衣衛是什麽樣的存在？
    最是擅長調查陰私，從建立的初期，就讓無數大小官員聞風喪膽。
    可是到了這裏，卻連錦衣衛的力量都有所不足。
    秦楓點了點頭，並沒有意外，直接問道：“那些臨川縣的少年，都查過了麽？”
    這是理所當然的突破口，畢竟若是按照那個假秦楓的說法，死去的那些少年少女，是因為洪水的緣故，那麽這些劫後餘生的幸運者，總該知道一點當時的情況吧？
    “問過了，但收獲不大。”伍九六搖了搖頭，說道：“據他們所說，學堂裏為了專注學業，本就是男女分開的，而且督導很嚴，就算是同性之間，也很少有什麽溝通交情。後來的確是來了洪水，但具體學堂裏有多少同窗遇難，誰也說不清楚。”
    “嗯。”秦楓知道，以那些人的細致布局，不太可能留下什麽大的破綻。
    換言之，如果那些劫後餘生的少年真的知道什麽，那也就不可能活下來了。
    “萬安縣那邊，調查的情況怎麽樣了？”秦楓又問道。
    之前那個在應天府衙行刺的杜成康，乃是吉安府萬安縣人士，這次秦楓千裏迢迢來到江西，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調查那次行刺背後隱藏的真相。
    殊不料，到目前為止，竟然是越調查越覺得複雜，呈現在眼前的連冰山一角都算不上，甚至為了掩人耳目，對方還拋給自己一個假秦楓，說白了就是送給自己殺的。
    殺了，也沒什麽意義！
    但是不論殺不殺，好像都沒法揭開這層神秘的幕布，不知道幕布後麵究竟藏著什麽人，做了什麽事。
    “杜成康家裏，早沒什麽人了。”伍九六辦事穩妥，但也隻能無奈地說道：“杜家世代行醫，在當地名聲極好，現在提起這個名字，還是有很多老百姓津津樂道，他們並不知道杜成康已經死了，還念叨著什麽時候杜大夫回來，給他們看病呢。”
    “這位杜大夫家，原本就人丁不旺，膝下隻有一個兒子，叫杜延年，可惜沒有像名字裏期望的那樣延年益壽，在去年的時候，生了一場怪病，死了。”
    “杜延年一死，杜家就隻剩下杜成康自己，每日裏診脈治病，生活雖然不愁吃穿，但沒了兒子就沒了希望，意誌上據說顯得很消沉，這都是那些曾經去杜家醫館看病的那些病人回憶說的。”
    “至於行刺的事情……他們顯然是毫不知情，隻知道杜成康去了京城，參加全國名醫大會。”
    嗯，線索好像又斷掉了。
    以錦衣衛的能力，已經來到江西，來到吉安府，還是幾乎沒有收獲。
    秦楓神色不變，內心卻並不平靜。
    這意味著，對方不但早有準備，給自己不知布下了多少迷魂陣，而且在此之前，手腳也都做得相當幹淨，沒有留下什麽蛛絲馬跡的首尾。
    好像……沒辦法了呢！
    ……
    同樣在吉安府廬陵縣，灰頭土臉了一路的布政司使崔伯玉，總算是恢複了幾分往日的神采，雖然沒穿官服，但坐鎮在廬陵縣衙，消息稍稍放出去，便有許多心腹手下紛紛趕來。
    崔伯玉麵沉似水，沉聲道：“那秦楓，這幾日在做什麽？”
    離開了秦楓身邊，又是在自己地盤上，崔伯玉一反之前卑躬屈膝的模樣，並不掩飾自己神情中的厭惡。
    現在心心念念的頭等大事，就是這個從京城來的欽差，到底什麽時候回去？
    其實現在，隨著江西官倉已經開倉放糧，以受災最重的撫州府為首的廣大災區，所有災民，都已經得到了妥善的賑濟和安置，家園正在重建，千金陂堤壩也正在積極重修當中，亡羊補牢嘛。
    既然如此，欽差大人似乎沒有理由，還滯留在這裏吧？
    修河的案子已經結了，因為工部來的範忠文已死，此事並不費力就給定成了鐵案，哪怕是那個秦楓要開棺驗屍，時隔一個月，棺木裏的屍首早就腐爛不堪，哪怕錦衣衛有非凡的手段，也無法甄別上吊而死，和被人勒死之間的區別。
    死無對證！
    莫非，那秦楓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麽？
    “啟稟大人。”手下人躬身道：“秦楓先是詢問了那些被選入學堂的少年少女，之後派人去了萬安縣，調查關於杜成康其人。”
    哼！
    崔伯玉心中咯噔一下。
    這意味著，秦楓果然還是不肯放棄！
    還好之前也絕沒有小覷了這位名聲在外的年輕人，一切的布置都堪稱周密，就算以錦衣衛的專業，也不可能查到什麽有價值的痕跡。
    “讓他查。”崔伯玉吩咐道：“咱們的人，不要輕舉妄動，更不要起衝突，江西這麽大，讓他慢慢查去！查到無能為力，自然就該走了。總不能在這個地方，待個一年半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