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很久沒這麽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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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淺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她下意識握緊貓包的背帶,緩了緩神,再看向銀止時卻發現他已然融入了黑暗。
    “銀止……”溫淺將手機往上抬了抬,她用極低的聲音喚道。在沒有得到回應後,溫淺立即朝銀止的方向走去。
    銀白色的小貓安靜地坐在黑暗盡頭,他背對著女孩,背影看上去及其板正。
    溫淺快步靠近他,正打算將銀止抱起來,抬眼的瞬間恐懼頓時湧上心頭。
    原來,在503的今天還有一道門。
    一道冰冷的,透明的門。
    身子猶如被鐵鏈束縛一般,溫淺僵站在原地,單薄的脊背好似有無數螞蟻在爬。
    她透過這道門可以清晰的看到裏麵的景象,無數隻懸掛著的金屬鳥籠,關著許多說不上品種的鳥……它們在裏麵撲閃著翅膀,不停的對籠子進行撞擊。
    溫淺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她努力壓製住心頭的恐懼,伸手想要將門打開。
    然而這道門的設計遠比實驗室的精妙,她找了半天卻連開鎖的位置都沒能找到。繼續在透明的玻璃板上摸索,可溫淺仍是一無所獲。
    “喵。”低沉的貓叫聲將她的思緒拉了回來,溫淺回過神,便見銀止咬著她的褲腿輕輕搖了下頭。
    穀眠能爭取到的時間不會太長,李江很快便會折返。現在不過七點鍾,實驗樓內肯定不止他們幾個人,停電這個事大概率已經有人和上麵反饋了。
    如果突然來電,就算李江不回來,溫淺也會被監控拍到,銀止不能讓她冒這個險。
    又在門板上摸索了一會兒,仍舊沒有收獲。
    溫淺對上鳥兒們期待的目光,盡量無視因淚腺極度膨脹傳來的不適。
    她知道不能再拖了,否則別說這裏的鳥兒,就連609的那隻黃尾鴝……都無法獲救。
    眼裏的怒火在這一刻無法遏製,溫淺死死握住拳頭,轉身帶著銀止快步離開了實驗室。
    她已經很久沒這麽生氣了。
    一直到進入逃生通道,溫淺胸口的憤怒也沒能得到平息。
    她又想起了許多年前那場屠殺,被低等動物和獸人的血液染紅的街巷以及無數雙憤恨無助的眼睛……
    對於溫淺來說,那是藍星即將迎來的另一場災難。
    當時的她還小,沒有自保能力,也沒有保護他人的能力。在麵對動物的求助時隻能拉住大人的衣角一遍遍哀求,期盼他們能良心發現。
    那段時間很多人滿腦子都是化形動物,他們將所有有可能化形的動物視為機會,試圖通過它們獲得財富。
    溫淺第一次感受到什麽叫怯懦,什麽叫做無力。在恐懼的支配下,即便再不滿,那些帶著力量的言語也都如鯁在喉。
    很長一段時間養父母都以為溫淺患上了自閉症,原本乖巧可愛的養女變得沉默寡言,她會在夜深把自己鎖在房間裏發抖,會在白天吃飯的時候突然落淚。他們為她找來了著名的心理醫生,想盡了辦法,卻始終撬不開她的嘴。
    溫淺不知道這算不算生病,她身體沒有任何不適,隻是不想出門,不想麵對日日被陽光俯瞰,卻仍是死氣沉沉的街巷。
    有時候她甚至會想,其實人類才是藍星的災難吧?
    這樣的日子雖沒持續多久,但仍有許多動物因此滅絕。
    有太多像李江這樣的人,認為越稀有的動物品種越容易化形,隻因第一隻在人前化形的獸人,原形是隻沙丘貓。
    可笑的是他們並不知道,沙丘貓在獸世並非稀有物種,他們數量龐大且喜歡夜行,所以又被稱為暗狸。
    大量的對稀有動物進行追捕,利用殘忍的方法逼迫其化形,直到大量動物被虐殺至死藍星生態出現了危機……人類才真正意識到並不是所有動物都能夠化形。
    國家開始正視這個問題,他們強化動物法,獸人法,試圖將他們保護起來。並嚴厲禁止肆意傷害,捕捉瀕危動物。
    可總有一些自以為是的老頑固,認為就算瀕危動物和化形沒有直接關係也有間接關係,化形的概率一定要比普通動物大。
    李江也是這些人的一員,為了證實這個猜測,他一直偷偷用瀕危動物做實驗。他怕被人盯上,所以選擇了最不容易被發現的鳥類。
    “噠噠,噠噠——”
    安全通道外突然響起了沉悶的腳步聲,溫淺第一反應就是按掉手機站到漆黑的拐角處。剛剛她在503的桌子上發現了李江的手機,她猜測對方手裏沒有照明工具。
    不過即便有也無所謂,他總不會平白無故上來翻自己的包吧。
    實驗樓的窗子很多都是透明的,所以即便停電了,在外麵光線的映襯下也能看清腳下的路。
    李江一瘸一拐的走進逃生通道,嘴裏還念念有詞:“他媽的,嚇死老子了……敢在實驗室放這種鬼東西,老子明天就去舉報你!”
    剛剛在實驗室找黃尾鴝時,李江無意打翻了一個玻璃罐子。他彎腰去拾,竟然摸到了一個冰涼粘稠的物體……
    609畢竟是穀眠的實驗室,打碎東西他多少有些理虧。想著要是什麽重要的東西他就用黃尾鴝抵給他了,沒想到一直站在旁邊看戲的穀眠“好心”地為他打開了手機照明功能。
    待看清手心裏的物件時,李江差點嚇尿了。他連尖叫都忘了,嘴唇一個勁兒的打起哆嗦,隻見手心裏的不是別的,竟是一顆人類的眼球……
    他一路跌跌撞撞,途中不知道摔了幾跤。手心上冰冷粘膩的感覺持續了好久,他越想越覺得邪門,穀眠一個研究獸人的,怎麽會在實驗室放這種東西?
    獸人受了極大的痛苦後便不能再維持人形,那顆眼球分明就是……
    他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整個人控製不住地抖了一下。如果他沒記錯的話,609原來的那位,正是因為走夜路時被非法分子割掉了雙眼,所以才將實驗室轉出去的……
    莫不成……
    越想越覺得晦氣,李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這會兒也顧不得光線昏暗了,下樓梯的時候近乎是小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