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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菩提偈白:閱者吉祥。”
    迦南寺後廟,山坳深處荒蕪院子草齊腰高,橫梁和牌匾蟲蝕朽壞,破舊門扉在深夜冷風中來回扇合。
    “嘎吱”一聲像指甲刮玻璃的輕響後。
    時書左手拎半刀黃紙,右手拎一索麻繩進了門,熟門熟路找到佛台。
    未經灑掃的香案上佛幡飄蕩,佛手生起蛛絲,褪色的半張裱紙像鬼影飄來飄去——
    深更半夜,萬籟俱寂,菩薩座下。
    佛像慈眉善目,見者微笑。
    “哎……”
    一聲幽幽的長歎。
    時書放下半刀黃紙,拿起那一副繩索。淡薄的月光照在一雙深秀的眉眼,眸底熒色淡,白皙的手指沾染了斑斑泥點。
    “子時已到,聽說上吊自縊的人,頸椎折斷,眼球凸出,舌頭吊在口腔外……死相非常難看。”
    “所以死還是不死,這是一個問題。”
    “……”
    大概三個月前。
    十八歲的男大學生時書,從寢室床上一覺醒來,本以為熟悉的鬧鍾聲會讓他往教學樓狂奔,沒想到卻穿一身磨皮膚的麻布衣服,雙腳插在水田裏,清晨溫涼的水撫摸他的皮膚,小魚吻腳尖。
    在刺激下,時書猛地打了個激靈,睡意徹底驚醒。
    眼前一頭嚼草料的老黃牛,蠕動的嘴無比懵懂,困惑地看無緣無故站水田的來客。
    ……時書穿越到了一個從未聽聞的陌生王朝,穿越來後的這三個月,時書嚐試過跳河——但會遊泳,邊哭邊遊。
    也計劃過一係列自盡方式——隻是計劃。
    頭皮癢,水太涼。
    最近一個月,時書每天晚上都要來這座廟裏,同時做兩手打算。
    一、自殺,說不定就能回家了。
    二……
    時書係緊磨手的繩子,抬手比劃了一下,幻想脖子掛上去的嘴臉。刑偵恐怖小說,那些爆眼球伸舌頭大小便失禁的小鬼描述帶起陣陣陰風。
    “……”
    “先說明不是怕死!隻是這麽死?會不會有點草率。”
    要不還是……?時書往門外看確定沒有人跟來後,膝蓋不爭氣地一軟,往蒲團上一跪。
    二,當然就是求神!
    “求你了菩薩,求你……”
    時書聲音哽咽:“我真沒想穿越啊,求求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放我回家吧求求你了!我給你磕頭!”
    佛台上一片寂靜。
    “cao!”時書真破防了,“就不能讓我回去嗎?就不能?為什麽?為什麽我會穿越!”
    為什麽!
    還是身穿!要穿成皇帝攝政王大將軍他也認了爽了),結果穿成一個手無寸鐵的新手村黑戶!
    “知道我這三個月怎麽過的嗎?為了能被當地村民接受,有口飯吃!”時書控訴回蕩在寺廟大堂內,“我隻能去少爺府裏當長工,天天打豬草,喂牛,放牛,撿雞蛋,陪羊吃草,還要掃雞屎!”
    “我上輩子沒幹過壞事吧?反省三個月了,團結同學,樂於助人,五講四美三熱愛,剛考上大學以為能爽爽,造什麽孽穿到這兒來受苦——”
    “大學生極限爆改野人!”
    “黑子,說話!”
    “你為什麽不說?”
    “你也知道你對不起我,是嗎!!!”時書暴怒。
    ——但回應他的隻有一片寂靜。
    能穿越卻沒鬼,沒係統。來這廟裏求了半個月,連個活口都沒見過,時書早知道是這種結果。
    “……累了,回家睡覺。”時書站起來拍拍膝蓋的灰,轉過頭時,赫然撞見門口兩條影子探頭探腦。
    用一種驚悚的眼神看著他,顯然觀摩了他拜佛全程。
    時書:?
    時書:“……………………”
    “大柱哥……我就說這小書,長得是水靈,十裏八村打著俊美後生都難找的燈籠,但不明原因來咱村子,一到半夜就往吊死過人的荒廟裏跑,還神神叨叨碎碎念,很邪門啊……”
    “你看他那自言自語,像是被鬼上身了!”
    “別胡說,哪有什麽神神鬼鬼,頂多是哪家發癲症走丟的少爺。”
    見時書轉身,兩人忙不迭按住嘴:“……這麽晚了,小書,看你剛進屋又急吼吼往後山跑,我們不放心,就來看看。沒耽誤你辦事兒吧?”
    “沒耽誤。”
    時書:“但我沒有癲症。”
    說誰神經病呢?
    ……稍等,時書突然嗅到了轉機,發癲症走丟的少爺?
    我不會穿進的是一本真假少爺小說吧!
    ——穿成豪門假少爺!
    是不是再堅持堅持,就輪到我大富大貴的親爹娘接我回家享福了?
    一定是這樣的哈哈哈哈哈……
    “……”
    沒上床就做夢的時書被勾肩搭背下了山。
    “夜裏涼,水汽浸骨,呆久了身子骨要痛。小書,要沒事兒了我們就早些回去,賣豆腐的二娘就是年輕時候淋了水,老來犯風濕病。”二牛哥好心勸他。
    “趕著時辰,明兒寺廟前院要封了,梁王世子駕臨,那群和尚忙不迭趕人,被看見又要吵嘴。”
    “梁王世子?”時書一頓。
    “東都城內自封青衣修士那世子嘛,平時就愛求仙問道,逛逛道觀,拜拜佛堂。總來,一來地也不讓種,全得回避。我還有兩畝苞穀等著收,這挨一天要下雨了得長黴,泡壞了不知道明年吃什麽。”
    時書剛從上吊中抽離的思緒,轉成了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真真實實,萬惡的古代社會。
    皇親國戚出行,黎民百姓回避。
    時書穿越來後,嚐試以初中曆史知識來分析本世界。
    大景,東都京畿,白鶴縣周家莊。
    傳統小農經濟社會,部分人有田土,沒有的就寄居在當地大地主家裏當長工,賺取糊口的那麽一兩個饅頭,三五碗稀飯。
    北境近期有戰亂,不少流民南下,不然以大景的戶籍製度,身份不明的時書,估計被抓走服役。
    ……
    但剛穿越來那幾天,時書不是沒想過穿越文常規套路,搞點權謀,提升勢力,甚至當個皇帝!
    ——直到他被周府那三少爺,一個相貌平平性格抱歉的大叔,使喚得跟個陀螺似的。
    時書終於知道,這潑天的冷水,還是讓他淋著了!
    那麽一個普通的人,因為能給他口飯吃,就能把他訓得後背貼牆一聲不吭,很難想象權力對人的異化!
    “到了,小書。”
    二牛安慰他:“回去睡吧,明天還有一大堆農活等著幹呢。”
    結了露水的小草被踩踏的盡頭。
    一座山野村莊的輪廓在月光下浮現,青磚白瓦,竹籬茅舍,油綠水田上掠過白鷺,偶爾傳來狗叫,有幾分世外桃源之感。
    現在已經是子時,萬籟俱寂,各家門戶緊閉,都在休息,遠遠聽到打更的梆子聲提醒時辰。
    空氣中露水帶著微微的腥味,像一團霧浸潤了時書幹燥的肺。
    “其實……”
    時書準備閉門時聽二牛猶豫道。
    “今晚是三少爺放不下,讓咱們來看看你,說你半夜總往廟裏走,是不是有什麽心結,比如想家什麽的。你要放不下就跟哥說,哥幫你開解。”
    “我這個心結,一般人解不了。”
    時書捕捉到重點:“三少爺?”
    “那是,三少爺瞧著不好相與,怪擔心你的,平時你提水喂羊喂雞,他老來看你,還誇你長得俊,說以後讓你跟了他吃香喝辣呢。”
    “……”
    三少爺的臉浮在時書腦海裏。
    一個麵如菜色的病癆子,渾身散發著脂粉味,說句話要斷氣似的,尖刻愛打罵人。時書對他印象一般。
    這少爺讓我跟了他?
    一個念頭如電光火石閃過:男同?
    靠!
    滾!
    時書:“對不起,婉拒了。”
    鋼鐵直隨即將這話題拋於腦後,告別到了周府後門的院子,推開一扇門。
    一張舊桌子,一張木板床,一席棉花被子,一間數步之寬家徒四壁的房間。
    就是他,時書,和這個古代世界的聯係,從一個衣食無憂少爺落到當長工的全部資產。
    村莊雖好,沒有親朋好友,不是久居之處。
    這誰能不瘋?
    時書隻是求神已經算情緒穩定了好吧!
    還吊死過人,鬼來了都得挨他兩巴掌!
    時書一邊腹誹沉入夢鄉。二早天光剛亮,門外驟然響起霹靂般的驚雷聲:“還在睡,你們這群豬玀,起來幹活!”
    “雞都叫了三遍了,還不趁天氣涼把苞米收了!等會天氣熱了,又要幹不了活,曬脫你們一層皮!”
    聞聲,時書一個激靈爬起來,門外站著那五短身材的三少爺一身綢布衣裳,不耐煩叉著腰,圓規似的,“還睡?老爺我養你們是白吃飯的嗎?你你你,還有你,趕緊滾起來!”
    “也不看看幾更天,招來這群懶鬼!要不是咱收留,這大景遍地的饑民餓殍,你們早死外邊了!呸!”
    周家莊的佃農和奴役,大小上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爬起床,扣衣服拽褲子,被一聲聲嗬斥掃地出門。
    時書半夢半醒掬了捧冷水,將白皙的臉揉了燥熱悶紅,察覺後背一道視線。
    那三少爺盯著他放緩了聲:“你衣服怎麽穿的?”
    時書:“?”
    “勾引誰呢?把褲子栓上!別再讓我看見你這樣!”
    時書:“…………”
    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不是,你們古代男同真有病啊!?
    親,點擊進去,給個好評唄,分數越高更新越快,據說給香書小說打滿分的最後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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