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開運河造洛陽,驕奢恣睢(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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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知道那一夜在仁壽宮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但楊堅的死卻也成為了既定事實。
    在眾臣的擁簇之下——
    太子楊廣,正式登基,繼皇帝位。
    於任何封建王朝而言。
    皇帝的崩殂,都是一件足以影響到整個天下的大事。
    更何況楊堅的名聲還極為的不錯。
    在經過了這麽多年的混亂之後,楊堅這種再次一統天下,且讓時局徹底穩定下來的皇帝,就是會讓人倍感珍惜。
    如今,他離去了。
    也好在楊廣的名聲同樣不錯。
    這些年來,他仁孝愛民的名聲早已傳遍了整個天下。
    這倒是讓天下百姓對於接下來的皇帝充滿了期待。
    畢竟無論是當初的劉莊也好,亦或是劉禪也罷,這兩個從父輩接過重擔的皇帝,皆可稱之為仁義之君。
    能夠帶領整個天下再次踏入全新的盛世之中。
    也唯有朝堂眾人能夠感覺的出來,這其中所蘊含的風暴。
    ——尤其是顧哲。
    自那一日後,顧哲便閉門不出了。
    雖然他什麽都沒看到。
    楊廣也暫未對他如何,但那一日所遭受到的打擊與心中的猜測還是刺激到了他。
    他十分清楚,若是一切為真,那天下絕對會在楊廣手中大亂!
    大興殿。
    雖然仍是國喪之時,但楊廣卻也毫不在意。
    他滿臉笑容,輕撫著龍椅的輪廓,眼神之中滿是驕傲:“呀呀呀~”
    “朕——”
    “等這一天實在是太久太久了。”
    他絲毫不顧在場眾人,輕聲自語了兩句,便直接坐在了龍椅上,臉上的意氣風發更是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拜見陛下!”
    在場眾人沒有絲毫猶豫,立刻便朝著楊廣跪了下去。
    他們都是楊廣的心腹。
    楊廣滿意的看著眾人,臉上笑容更甚,“諸位愛卿無需如此,你們都是朕的心腹。”
    “待朕登基,自有封賞。”
    他的臉上一直都帶著笑容。
    聞言,眾人連忙拜謝。
    這不就是他們想要的結果嘛?
    “陛下!”這時,宇文述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忽地開口說道:“臣諫言,當今之勢,應處置吏部尚書顧哲!”
    ——處置顧哲!
    這對於他們所有人都是一件心病。
    不僅僅是因為顧哲那日前往了仁壽宮,同樣還有著顧氏長久以來在所有人心中的形象。
    沒有大臣願意顧氏入朝。
    因為但凡顧氏得勢,其他家族便不可能再走到頂點了。
    包括當初楊堅召顧氏入朝之時。
    朝中便有不少人抗議過。
    隻不過是當初楊堅為了快速平定民心,才不得不這樣做。
    但饒是如此,這些年來他也從未特別重用過顧氏。
    如今天下人心早已平定。
    他們自然而然要趁著新朝對顧氏動手,絕不可能讓顧氏再有任何的機會。
    “顧哲?”
    聽到這話,楊廣眼神之中閃過了一絲戲謔,旋即直接笑了笑道:“不必理會!”
    他實在是太懂這些人的心思了!
    現在他是不可能動顧氏的。
    雖然如今顧氏早已時過境遷,對整個天下的影響力早已不複當初。
    但他現在可還未曾繼位。
    若是在這種時候,動了顧氏不是在給他自己找麻煩?
    聽到這話,在場之人頓時便閃過了失望之色。
    楊廣注意到了這一點。
    臉上再次閃過了笑容:“諸位放心。”
    “朕,不是劉備!”
    “我大隋亦不是前漢!”
    “天子就是天子,什麽劉與顧共天下,什麽劉氏之鼎當刻顧氏之名。”
    “這一切於我大隋都不可能出現!”
    他的表情在不覺間就忽然認真了起來,掃視著在場眾人:“朕是要做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皇帝!”
    “且不論什麽顧氏。”
    “無論是誰——都注定要臣服在朕的腳下。”
    這既是寬慰亦是警告。
    哪怕在場眾人皆是他的心腹,但楊廣卻也毫不在意。
    眾人皆是老狐狸。
    豈能聽不出來楊廣話中的意思?
    但還是不敢多言,紛紛再次朝著楊廣拜了下去,高呼“陛下英明。”
    “好啦。”
    楊廣的表情忽然就隨意了起來,那不羈的笑容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臉上,“諸位愛卿無需緊張。”
    “朕——還是知道諸位的忠心,隻不過是隨便說說罷了。”
    “天子就是天子。”
    “前方的陋習,絕不能在我大隋出現。”
    “至於顧哲.”
    “先且讓人盯住他,不可讓他離去。”
    “當務之急還是楊勇!”
    他看向了宇文述,“伯通啊,朕讓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陛下放心,臣已讓我兒宇文化及前去處置廢太子楊勇。”宇文述絲毫不敢猶豫,連忙開口。
    “好!好!好!”
    楊廣一臉暢快,連叫了三聲好字,看著宇文述道:“待此事做完,你兒子便不必做什麽宮廷護衛官了。”
    “去做個太仆少卿吧。”
    他說的十分隨意。
    宇文述的臉上瞬間便露出了喜色,連忙拜謝。
    其餘大臣眼神之中皆是閃過了羨慕。
    楊廣看著這一幕,臉上的笑容亦是愈發濃鬱。
    他喜歡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自己隻需要隨意的扔出去一塊肉,便會有人去爭搶。
    天下任何人。
    皆在他的掌控之下!
    七月;
    楊廣正式舉行登基大典,於百官的見證之下,繼位稱帝。
    改元“大業。”
    通過這個年號來將自己心中的偉業彰顯的淋漓盡致。
    隨後他立刻便進行了一係列的人事調動,將自己的心腹全都提拔到了要位之上。
    整個朝堂之內順勢便掀起了腥風血雨。
    與之前的每一任帝王都不同。
    其餘帝王雖然也會提拔心腹,但卻不至於會進行屠戮。
    但楊廣會!
    對於之前不支持他的大臣,楊廣的手段可謂是極為血腥。
    柳述、元岩這兩個楊堅昔日的心腹。
    除此之外。
    甚至就連高熲、賀若弼等對隋朝統一有著大功,但昔日曾不支持他的大臣,亦是受到了波及。
    這是一場極大的清洗。
    而在徹底落定這一切之後,楊廣立刻便開始了自己雄心壯誌的第一步。
    開鑿運河!
    他決議要從洛陽西苑引穀水、洛水,東至盱眙入淮水。
    連接了黃河與淮河兩大水係!
    此事可謂是驚天動地!
    雖然尚未開工,但光聽著楊廣的想法,眾臣便能感覺到此事的艱難。
    但——
    或許正是因為楊廣的這一次清洗,整個朝堂上下幾乎沒有人敢拒絕。
    隻是有人提議應該徐徐圖之。
    但這些人,無一例外全都遭受到了楊廣的屠戮。
    雖然才剛剛登基。
    但楊廣展現出的手段已經讓所有人感覺到了畏懼,這是一個喜歡自己掌控一切的皇帝。
    他不喜歡別人來反對他!
    此事,就這樣被定了下來。
    大業元年,三月;
    楊廣正式決議開鑿運河,下令以宇文愷主持,發河南諸郡男女百餘萬,意通濟渠。
    ——朝野震動!
    百餘萬人的工程,這在當前的這個時代是難以想象的。
    但這還未完。
    同年,楊廣再次決議對春秋時期吳王夫差開鑿的邗溝進行疏浚拓寬。
    又發發淮南民十餘萬開邗溝。
    天下沸騰!
    沒有人會想到楊廣竟然剛一登基竟然便有這麽大的動作。
    整個朝野一片震蕩!
    無數的奏疏紛紛湧來,饒是楊廣的帝威再怎麽駭人,但到了這種時候也終是有人要上奏!
    扛不住!
    朝廷抗不出如此之大的開銷。
    天下也扛不住如此之重的徭役!
    甚至就連顧哲都不得不上奏,包括一眾相繼出世的顧氏子弟。
    雖然他們有的不在朝堂之內而是在四方為官。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
    他們才更能看清天下人的疲憊,又豈能不上疏?
    但這又有何用?
    麵對這些奏疏,楊廣絲毫不以為意,甚至還再次規劃出了營建東都洛陽之事!
    這與大漢的洛陽完全不同。
    楊廣是要在其基礎之上,進行一係列大規模的擴建。
    定下洛陽西苑,周圍達二百餘裏,苑內還建有一個周長十餘裏的“海”,苑北建龍鱗渠蜿蜒入海,沿渠建十六座別院,院內建築、擺設極盡奢華。
    包括代表著他尊貴身份的龍舟!
    為此,楊廣更是從各地抽調百姓兩百餘萬!
    天下震動!
    這一係列的徭役可謂是前所未有。
    最關鍵的是——
    除此之外,楊廣還定下了出征林邑的事宜,任劉方為驩州道行軍總管,以尚書右丞李綱為行軍司馬,攻打林邑。
    整個九州大地,一片腥風血雨。
    沒有任何一個封建王朝能扛得住如此規模的大動作。
    更別說九州才剛剛經曆了多年的混亂。
    整個朝野怨聲哀道。
    無盡的奏疏被抬到了楊廣的麵前,包括高熲、宇文弼、賀若弼等朝中重臣。
    所有人都想勸阻楊廣。
    並且,其聲勢愈發的驚人。
    這一次楊廣動了。
    大業三年。
    楊廣下詔以“誹謗朝政”的罪名將高熲、賀若弼、宇文弼等殺死,其子全部流放,最後在路中被殺。
    除此之外,還有廢太子楊勇的子嗣。
    其長子楊儼被楊廣鴆殺。
    其餘十名子嗣全部流放,慘死在流放途中。
    秦王楊諒起兵。
    以“楊廣繼位無德”之名,決定行靖難之事,被楚國公楊素鎮壓,賜死。
    其子嗣全部皆被幽禁。
    楊廣用一係列無情的手段,壓製住了所有反對他的人。
    在這種情況之下。
    朝中的風氣終是漸漸變了。
    這就是注定的變化。
    當所有人發現反對楊廣就會死,諂媚楊廣就會獲得提拔之後,人心就會生變。
    但他們可以變,顧氏子弟呢?
    顧易一直都在看著這一切,心中的思緒亦是無比的複雜。
    這同樣也是顧氏分裂注定會造成的劫難。
    無論是那心中的誌向也好;
    亦或是對於顧氏沉寂已久的不甘心也罷。
    當一眾顧氏子弟選擇了另一條道路,不再是如當初一般齊心之後,這一切就已經成了必然。
    顧易一直都在默默注視著這一切,心中的思緒亦是無比沉重。
    楊廣是個什麽樣的皇帝。
    他心知肚明。
    且不論他的功績,就單以楊廣的才能與性格來說,他要走的路就與顧氏格格不入。
    這一切都是必然的!
    雖然楊廣現在為了不讓天下發生太大的動蕩,不會去動顧氏。
    但對於顧氏子弟們而言。
    他們的理想與抱負就不會接受這種現實。
    有膽色的子弟以血書上疏,抬棺入京,縱是身死亦是要行勸諫之事。
    沒有膽色的子弟亦是棄官而去,避世不出。
    不過在聽聞到一些關於族人的消息之時,他們總會露出愧疚之色,甚至不再以顧氏子弟之名自稱。
    這對於顧氏而言亦是一種磨礪。
    漸起的分裂之心,會在這一次的動蕩之下,重新凝為一體。
    於傳承萬世而言。
    家族的上下一心亦是其中關鍵。
    尚書府。
    自楊廣繼位至今,顧哲一直都被變相的軟禁在了府中。
    雖然他還有著名義上的官位。
    但實則,如今的他手中早就沒有了半點的權力。
    這還不是最關鍵的。
    對於顧哲而言,最關鍵的還是難過心中那一關。
    雖然這才短短數年時間。
    但是如今的他也早就沒有了昔日的意氣風發,整個人就如同是老了好幾十歲一般。
    曾經的他誌要讓家族再次輝煌。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沒有去聽顧煜的勸解,選擇出世。
    甚至還想過超越顧煜這個兄長。
    但卻從未想到過如今竟然會落得個如此下場。
    夜色悠悠。
    他就這樣坐在書房,借著那悠悠的燭火,持著刀緩緩的劃開了自己的手指。
    顧哲同樣是個人才。
    於家族子弟之中,他的才能雖然比不過顧煜,但也算是出眾。
    能夠坐到吏部尚書的位置便已經說明了這一切。
    其實他心中仍是有著無盡的夢想。
    但現在這一切都已注定。
    作為顧氏當代官職最高之人,他絕不準許自己去丟了顧氏的臉。
    他已經沒有什麽退路了。
    但他不甘心。
    如今的他已經對將來有了充足的判斷,他能確定在楊廣的統治之下,天下定會大亂。
    他現在想要做的就是徹底加劇這一切!
    “不破不立!”
    這是昔年顧熙所說的話!
    顧哲堅信,隻要有顧煜在世,那天下定會迎來轉折!
    滴滴鮮血不斷落下。
    他用自己的鮮血於麵前的紙張上寫下了一個個大字。
    隨後便立刻喚來了府內的下人。
    這是隨他而來的巨鹿百姓,每一個外出的顧氏子弟身旁都有,他們自幼便會跟隨顧氏子弟。
    一邊照顧日常,一邊保護顧氏子弟。
    這已經算是一項傳統了。
    巨鹿百姓對於顧氏的忠心是旁人難以想象的。
    “公子!”
    看著那仍在不斷滴落的鮮血,那下人瞬間就呆住了:“您這是為何??”
    他連忙便要去喚人。
    但顧哲卻直接攔住了他:“找機會,將此書信送回巨鹿。”
    他的表情無比認真。
    見狀,那下人忽地一愣。
    旋即似乎也明白了什麽,整個人的表情突然就複雜了起來,看著顧哲並未多說,接過了他手中的血書。
    這些人都受過顧氏的培養。
    他們的能力,並不是普通百姓那麽簡單。
    更別說兩人已經相伴多年。
    在這種時候猜出顧哲的心思不足為奇。
    淚水在不覺間滑落。
    顧哲看著眼前的孩子,淡淡笑了笑,旋即直接擺了擺手:“好好活著!”
    下人並未多言,認真的盯著顧哲。
    旋即朝著他深深一拜。
    隨後轉身而去。
    翌日。
    顧哲難得上朝,於朝堂之上諫言楊廣。
    被楊廣於群臣麵前嗬斥嘲諷。
    在一聲聲諂媚之臣的奉承之下,顧哲撞死在了大興殿內那恢弘的欄杆柱上。
    寧死不侮顧氏之名。
    顧易一直都在默默注視著這一切,不由得亦是歎了口氣。
    其實這些年來。
    他已經見過了太多顧氏子弟的死亡。
    顧氏的赫赫威名,並不僅僅隻是顧康顧熙顧琛等人所爭出來的,有著太多太多的人在為此付出努力。
    他們雖然才能不足,但亦是在另一處為顧氏添磚加瓦。
    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裏人。
    於顧氏而言。
    此言亦然。
    可泣的是甚至就連顧易都不能完全記住他們所有人的名字。
    但曆史終會記住。
    無論是顧氏的家譜也好,亦或是各地不知名的小地方為那一個個清廉的官員修繕的石像也罷。
    他們的名字並不會如此輕易逝去。
    而他們所做的一切,也終是會有人記住。
    楊廣十分的聰明。
    他將顧哲此次的死諫給徹底的壓了下來,並未讓人宣揚出去。
    但這世上又哪裏來的不透風的牆?
    更何況是四地的顧氏子弟們接連而動?
    如果說昔年的顧熙是以超凡的才能進而才逆大勢而行的話。
    那麽這一次——
    便是一個個最為普通的顧氏子弟在逆大勢而行。
    雖然相比於當初的顧熙,他們這些人所造成的影響實在是差了太多。
    但很多東西都有一個度。
    當這個度要達到臨近點時,一切就會爆發出來。
    楊廣絲毫都不在乎這一切。
    在他的鐵血手段之下,整個朝堂完全成為了阿諛奉承他的存在。
    一切似乎都已難以扭轉。
    四方的勞逸就如一個沉重的枷鎖一般,讓九州的百姓重新回到了甚至比當年戰亂之時還要艱苦的時候。
    開鑿運河;修造龍州;營造洛陽。
    這每一項工程都需要驚人的民力。
    數百萬;
    隻是短期的數字。
    光已營造洛陽修繕西苑的民力,每個月所需便近二百餘萬。
    但楊廣想要的又豈是這麽簡單?
    他自登基以來,便一直在讓人於各地幫他收攬奇珍異寶,同時還在搜尋著天下的美人,更是要求每年各地都要選送一批美女入宮。
    除此之外。
    他先後率領諸王、百官、後妃、宮女等出遊,每每出遊皆高達一二十萬人。
    所經之處,方圓五百裏都要貢獻食物。
    整個天下一片怨聲哀道。
    就在這種情況之下,顧煜終是返回了巨鹿。
    此一行。
    於他而言可謂是真正的做到了行萬裏路,看遍了人情冷暖與天下興衰。
    相比於當初。
    他整個人的狀態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尤其是他的眼神,仿佛是能夠看透一切一般。
    於他而言,歸程並不好走。
    開始的時候他還會如往常一樣盡自己的努力來幫助一些百姓。
    但他終是救得了一人,卻救不了世人。
    顧粲如今已經很老了,已經到了生死之際。
    他這一生就如前幾代顧氏家主一般。
    為了家族放棄了一切。
    不過能夠看到顧煜這個最讓他期望的長子歸來,對於顧粲而言也算是一大幸事。
    巨鹿,顧府。
    “我兒!”
    顧煜剛剛踏入府內,顧粲便直接迎了上來,看著顧煜那黝黑的皮膚,整個人的眼眶瞬間便紅了起來:“你這是”
    “兒無礙。”
    “皮膚黝黑一些沒什麽不好,就如先祖文成侯一般,興的是天下。”
    顧煜先是笑著道了一句。
    旋即深深的吸了口氣,沒有任何猶豫直接便朝著顧粲跪了下去:“兒不孝,多年未曾歸家,不能照顧父親於榻前。”
    “兒”
    未等顧煜說完,顧粲便直接打斷了他:“說這些作甚!”
    “你能回來,為父便知足矣。”
    他的眼眶越來越紅,緊緊的盯著顧煜說道:“我兒.我顧氏的兒郎們.”
    顧粲的聲音突然就有些哽咽了。
    於顧氏而言。
    這確實是起勢以來頭一次麵對這種情況,楊廣對於顧氏的態度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滅族的危機。
    這人是個瘋子!
    顧氏一向所倚重的聲望幫不了顧氏。
    就算巨鹿百姓會拚命守護。
    但這是顧氏的秘密武器,且想要光憑著這些人對抗整個朝廷,無疑還是癡人說夢。
    顧粲這段時間以來一直都在擔憂著此事。
    “父親,兒知道。”顧煜認真的說道。
    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兒啊.我顧氏.”顧粲的情緒愈發的激動,甚至就連身體都在不斷的顫抖。
    他不想顧氏的基業毀在他的手上。
    顧煜起身不斷的安慰著顧粲。
    顧粲確實憋了太久了。
    他兄弟們早已在歲月的流逝之下而逝去,至於小輩的兒郎們亦是不能跟他商談家族大事。
    但顧煜不同。
    顧煜的身上可背負著他們所有人的期望。
    直至過了良久,在顧煜的不斷安慰之下,顧粲這才漸漸緩和下了下去。
    他想起了顧哲當初送回來的血書。
    旋即立刻帶著顧煜前去查看。
    如今那封血書仍在顧哲的護衛手中,此人名叫薛三,從祖上開始便生活在顧氏,世代受恩。
    自歸來巨鹿之後,他的性情也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饒是對待顧粲都不曾多言,甚至就連聽到顧哲死訊之時都未曾多說些什麽。
    他從始至終都未曾回過家一直都被保護在顧府之中,整個人就如同是瘋魔了一般不斷修習著自己的武藝。
    直至見到顧煜之時。
    他的表情這才終是有了變化,直接便將顧哲的血書取了出來。
    上麵的內容十分簡單。
    就是那一日楊堅死時宮內的異常。
    這個消息被楊廣完全壓了下來,知道的人並沒有幾個。
    顧煜看著上麵的內容,眼神之中亦是閃過了一絲悲傷,他明白了顧哲的想法。
    推動亂世——不破不立!
    這個消息隻要放出去會給很多人合理的借口。
    這就是顧氏靈活的道德底線!
    為達所求,不擇手段。
    顧煜神色冷寂如霜,指尖撚過浸透血漬的信箋,隻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便將其擲還給薛三。
    暗紅的血跡在素白宣紙上蜿蜒如蛇,空氣中似乎還飄散著淡淡的鐵鏽腥氣。
    “大公子!”薛三急步上前,袍角帶起一陣風,他望著顧煜即將遠去的背影,喉間像是被什麽哽住,掙紮著吐出這三個字。
    顧煜的腳步頓了頓,卻未回頭。
    “我——”薛三猛地攥緊拳頭,指節泛白,眼中湧動著不甘與決絕。
    “我知道。”顧煜終於緩緩轉身,目光沉靜如水,卻在觸及薛三眼底的火焰時泛起漣漪,
    “且再忍些時日,活著,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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