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不是錯

字數:18111   加入書籤

A+A-


    最新網址:..    他是她繼兄,就算兩人沒有血緣關係,也是她哥哥。
    不能搞,也不能對她做什麽。
    他能聯想什麽呢?
    哪怕隻是有一丁點這種念頭,對她來說都是種冒犯。
    可林知睿想了。
    她在想,為什麽餘明遠是哥哥,而不是別的什麽人呢?
    可往深了去想,她又想不明白,不明白除了哥哥他還能是誰。
    高考結束估完分,林知睿又驕傲起來。
    這個分絕對能上她的目標大學。
    一放暑假,餘明遠宿舍的人組織去漂流,林知睿跟著一起去了。
    餘明遠宿舍四個人,其中一個帶了女朋友,女朋友帶了閨蜜,再加上林知睿,一行七個人。
    林總給他們弄了輛商務車,七人座,餘明遠和另一個舍友輪流開。
    在路上吃了個午飯,下午趕到目的地。
    漂流的地方在山裏,環境幽靜,水流清澈,有幾處落差不小,衝下來時很刺激。
    大部分時間,小劃艇慢悠悠地漂在溪流上。
    林知睿和餘明遠的劃艇在最後,前方不時傳來舍友們的嬉鬧聲。
    看到林知睿脫防曬衣,餘明遠阻止道:“穿著,小心曬傷。”
    “都濕了,貼在身上不舒服。”
    她把脫下的防曬衣隨手扔給餘明遠。
    “哥,”林知睿撐著下巴,目光落在餘明遠臉上,“你和沈非哥女朋友的同學很熟嗎?”
    “人家沒名字嗎?”餘明遠糾正她。
    “怎麽,”林知睿挑眉,“你很介意我這麽叫她?”
    餘明遠看了妹妹一眼,“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誰知道你什麽意思。”林知睿偏頭,賭氣不看他。
    剛才從將近三米的落差下來,他們的劃艇整個沒入水中,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濕了。
    脫了防曬衣,林知睿身上隻剩下無袖短t。
    深色的,就算濕了也不會透出裏麵。
    但料子輕薄,緊貼在身上,隱隱約約地勾勒出少女纖柔凹凸的曲線。
    餘明遠收回目光,垂下眼皮。
    劃艇不大,剛好麵對麵坐兩個人。
    腿貼著腿,膝蓋抵著膝蓋。
    餘明遠垂落的視線中是妹妹白皙的腳背。
    林知睿的腳生得漂亮,三十六碼的腳,腳趾細長,腳背白皙,隱約可見青色細細的靜脈。
    餘明遠輕歎聲氣,再次別開眼。
    溪流變窄,不時遇到凸起的岩石和樹杈。
    “加上這次,我和沈非女朋友的同學就見過兩次,上一次是沈非生日。”
    “我和她不熟,沒加過微信,也沒留過電話,你要看我手機嗎?”
    “你加沒加她微信關我什麽事?”林知睿揚聲,“還有你告訴我這些幹嗎,我又不在意。”
    餘明遠看著用嗓門掩蓋心虛的妹妹,輕聲說:“嗯,你不在意,是我在意。”
    “你?”林知睿轉回頭,“你在意什麽?”
    “在意你。”
    林知睿愣住,以為聽錯了。
    但餘明遠很快又重複了一遍,“我在意你。”
    “你……”林知睿無意識舔了舔下唇,也跟著重複了一遍,“在意我?”
    “林知睿,你是我妹妹,你是喜歡還是討厭,高興還是難受,我當然會在意。除了父母,我是這個世界上最應該在乎你的人。”
    原來是在乎妹妹……
    林知睿也不知道自己在失望什麽,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摳著劃艇拉手,小聲咕噥:“你排我爸前麵,他要是在乎我就不會離開我了。”
    餘明遠笑了笑。
    “所以你覺得比起你,我會和沈非女朋友的同學更熟悉嗎?”
    “人家有名字,”林知睿小聲說,“叫陸芷”。
    餘明遠看著妹妹被曬得泛紅的臉頰,問:“所以現在還生我氣嗎?”
    “誰生氣啦……”
    “小心——”餘明遠眼疾手快地擋開橫刺過來的一根樹杈,手背被劃了一道口子。
    林知睿看到後叫起來:“哥哥你流血了!”
    “沒事,”餘明遠收回手,“沒流血,皮都沒破。”
    “你給我看……”
    她作勢要拉他手,被他摁了回去。
    “小心翻船。”
    “這水又不深,翻了就翻了,”林知睿強硬地拽過哥哥的手,放到眼前仔仔細細地看,“破了點皮,水裏髒,不會感染吧?”
    “哪兒那麽容易就感染了。”餘明遠才揚起嘴角,笑容突然凝固。
    林知睿張開五指,一點點擠進他的五指間,用力握住,喃喃著感慨。
    “哥你手好大啊,我的和你一比,簡直像小朋友的手。”
    她又用力握了幾下。
    男生的指骨寬大結實,指縫被夾得酸疼。
    她由衷評價:“我感覺你能把我手指夾斷。”
    哥哥當然不會把她的手指夾斷。
    要說夾,也是後來,她實在難耐,夾哥哥的手紓解……
    “林知睿,”餘明遠強硬地抽回手,臉色不太好看,“坐好,這裏水流急。”
    林知睿看得出她哥生氣了,不敢再鬧。
    兄妹倆是最後上岸的。
    “餘神,這兒!”其他人朝他們打招呼。
    林知睿揮了揮手。
    “等等,”餘明遠拉住妹妹,“穿好衣服。”
    林知睿瞥了眼餘明遠手裏的防曬服,搖頭拒絕,“不穿,熱。”
    餘明遠不再勸,他親自給她穿。
    防曬服的拉鏈被拉到脖子處,那架勢恨不得把她臉都給遮住。
    回去的路上,陸芷細心地發現餘明遠的手背受傷了,她從包裏拿出創可貼遞給他。
    “給我吧,”林知睿伸手截胡,衝陸芷笑笑,“我哥潔癖,不喜歡碰別人東西。”
    這會兒沈非開車,女朋友坐副駕駛,兩個室友坐中間排,最後那排依次坐了林知睿、餘明遠和陸芷。
    “哦,好。”陸芷瞥了眼餘明遠,見他沒有反應,才把創可貼交給林知睿。
    林知睿很自然地拉起餘明遠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撕開創可貼包裝,動作輕柔地貼上去。
    “還是陸芷姐細心,我都忘了你手有傷。”
    餘明遠正給林總發消息報平安,聽到林知睿的話,淡笑著說:“你當然不記得,你對我什麽時候有過良心?”
    “你說這種話才沒有良心,”林知睿反手指了指自己,“我對你還不夠好啊?”
    “是挺好的,”前麵沈非笑著說,“餘神大學三年沒參加社團學生會,沒談戀愛,教室宿舍兩點一線,直到現在依然是沒被汙染的清清白白一男大,都是咱妹妹的功勞。”
    “什麽意思啊?”沈非女朋友問,“為什麽因為妹妹連戀愛都不談?”
    “因為餘神要忙著陪咱妹妹高考啊!”另一個室友說,“說他再念了一回高中都不為過。”
    “我經常聽見餘神和咱妹妹打電話,妹妹要是哪次考試沒考好,這電話能從下午打到晚上。你們是不知道餘神哄人多離譜,我簡直無法想象,能從他嘴裏說出那些話。”
    “怎麽個離譜?”陸芷好奇地問。
    室友學著餘明遠的口吻,“睿睿,別難受了,是哥哥的錯,哥哥沒教好,哥哥為這次考試負所有責任,好不好?”
    沈非女朋友震驚道:“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啊!”室友說,“你們不知道,我那幾天做夢都是餘神在對我說‘哥哥錯了”。
    一車人哄笑起來。
    “不是,”林知睿扯了下餘明遠衣袖,窘迫道,“你是這麽和我打電話的?”
    “要不然呢?”餘明遠對於舍友的調侃不但沒生氣,反而隱隱露出笑意,“你哭那麽慘,我不把責任推自己身上,不哄著你,還能怎麽辦?”
    林知睿回憶了一下。
    餘明遠好像確實那麽哄過自己,隻是當時聽著挺正常,沒想太多,此時從別人嘴裏聽到,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感覺不像是在哄妹妹,而是女朋友……
    漂流挺好玩,可遊玩歸來的林知睿卻悶悶不樂,並且這種情緒延續了很久。
    作為人生隻有一次的高三暑假,除了和餘明遠出去了一次,她沒約朋友出去狂歡,也沒像往常趁著林總心情好買她喜歡的、華而不實的東西。
    許阿姨還發現,她胃口變差了。
    林總出差回來,一眼就看出女兒瘦了。
    鄒誠這段時間不在上海,餘明遠放假後找了份兼職,為了上班方便住在了之前的老房子。
    林韻隻好自己找女兒談。
    林知睿自然什麽都不肯說,倒是林韻告訴了她一件事。
    第二天,林知睿見到了父親江奕。
    父女倆坐在咖啡廳裏。
    十二歲到十八歲,作為父親,江奕在女兒的世界裏缺失了六年。
    雖然這其中有各種原因,他剛到法國開展事業不順利,一直忙於工作,剛離婚那段時間,林韻阻礙他們父女見麵。
    但無論因為什麽,江奕對女兒都深感愧疚。
    兩人聊了很久。
    林知睿哭了,可江奕知道,女兒的眼淚並非因為自己這個父親而流。
    不能和林韻說的那些話,林知睿全都告訴了江奕。
    他不甘地壓下嫉妒,寬慰:“是他沒有眼光。”
    “爸爸,”林知睿小心翼翼地問,“您不生氣嗎?”
    “當然生氣啊,”江奕無奈地說,“他讓我的寶貝傷心難過,我能不生氣嗎?”
    “但他是……”
    “他是誰不重要,”江奕打斷女兒的話,柔聲道,“睿睿,喜歡一個人沒有錯,更不應感到羞愧和害怕。”
    “可是……”
    “但如果,”江奕看著女兒滿含淚水的眼睛,“你想逃,爸爸永遠會為你留好那條撤退的路。”
    林知睿沒想過要逃。
    她的性格,父母家族給她的底氣,讓她在遇到任何事時,不會選擇逃避。
    哪怕橫衝直撞的結果注定損失慘重。
    可餘明遠沒有給她橫衝直撞的機會。
    在感覺到她有一點苗頭後,他就先逃了。
    字麵意義的“逃”,連行李都來不及收拾,連夜離開了林家。
    “我想再試試。”林知睿說。
    “好,”江奕心疼道,“無論什麽結果,爸爸都會等。”
    林知睿生日那天,餘明遠回來了。
    這是繼上次漂流,又過了一個月,兩人的再次見麵。
    吃過晚飯,大人們在外麵客廳聊天,林知睿走進廚房,反手將門關上。
    餘明遠沒回頭,但洗手的動作明顯一頓。
    “為什麽不接電話也不回消息?”林知睿已經盡量克製了,但說這句話時聲音還是發抖的。
    回答她的隻有水流的衝刷聲。
    林知睿往前走了幾步,站在餘明遠身後,垂眸看著他被水打濕的袖口。
    “如果你是因為我的年齡……過了今晚我就滿十八了。”
    “哥,”她側過身,手搭上他手腕,輕聲問,“難道你不喜歡我嗎?”
    餘明遠垂眸,沉默地看著她把自己的襯衫袖口一點點挽上去。
    “就算你不喜歡我,也不要不理我,更不要離開我,好嗎?”
    她的手搭在他手臂上,溫熱的肌膚相貼。
    從語氣到表情,處處都在展示著楚楚可憐。
    “你為什麽不說話呢?”一滴淚從她眼角滑落,眼尾隨即泛紅,嗓音裏是壓不住的哭腔,“你不要我了嗎?”
    水還開著,嘩嘩地流,被許阿姨看見必定要心疼。
    她的眼淚,嘩嘩地往下流。
    也令人心疼。
    因為得不到回應,她終於鬆開他手時,卻被他反手握住。
    那樣重的力道,像是要把她的手捏斷。
    她忍著疼,滿臉期待地看著他,“哥……”
    餘明遠動了動喉頭,聲音像是從胸肺裏被壓出來那般沉重,“林知睿。”
    “林知睿。”
    “林知睿……”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是她的名字,也是他此刻唯一能對她說的。
    “我收回那天說的話。”林知睿突然說。
    餘明遠沒反應過來,腦子空白了一下。
    “你說什麽?”
    林知睿深吸一口氣,把眼淚強行憋回去,迎著餘明遠的目光,認真地說:“餘明遠,我不說喜歡你了,也不要做你女朋友了。”
    那次他們去漂流,在得知有女生,且有不少女生喜歡並且覬覦餘明遠後,林知睿意識到自己對他有著不正常的占有欲。
    一開始她把這種占有欲歸於“兄控”。
    但那天晚上,他們喝了點酒,稀裏糊塗地,她睡在了餘明遠房間。
    清晨醒過來,她發現自己躺在他身邊,鬼使神差地,她仰起脖子,吻了下他的喉結。
    從她想要吻他那一刻開始,她就再也沒法騙自己,對繼兄存有什麽樣的非分之想。
    過去那些年,她對他奇怪的感覺,終於有了解釋。
    她信任他,依賴他,喜歡和他在一起,不止因為他是哥哥,或者說,從來都不是因為他們是兄妹。
    在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的一瞬間,所有一切都將被顛覆,誰也無法預料,未來會發生什麽事。
    但她沒有害怕和退縮,她大膽熱烈地告訴了他自己的想法。
    她說我喜歡你,不是妹妹對哥哥的喜歡,是想做你女朋友,想親你的喜歡。
    在她說出自己真實想法的那天,他落荒而逃。
    膽小鬼。
    林知睿每晚都哭著罵餘明遠。
    “睿睿,”餘明遠抬手擦她眼角淚漬,“是哥哥不好,不該讓你……有那種錯誤的認知。”
    林知睿搖頭,“不,不是錯誤。”
    餘明遠動作一頓。
    “你不敢回應我,是怕我對你不夠真心,怕我隻是玩玩對嗎?”林知睿說,“餘明遠,如果你不相信我,兩年後,等我到了法定年齡,我們就結婚。”
    餘明遠:“……”
    兩人的交談最終在許阿姨來到廚房後停止。
    但隻是暫停,餘明遠知道,林知睿不會讓這件事輕易結束。
    六年的相處,他對她足夠了解。
    她對他,確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喜歡。
    對於青春期叛逆的林知睿來說,一個對她無微不至,哄著她寵著她的兄長,她絕對忍受不了有一天,他會對她之外的別人好。
    她要所有人都愛她,圍著她轉。
    被寵壞的自私鬼。
    但林知睿會變成這樣,也有他的添磚加瓦。
    現在不過是自食惡果罷了。
    餘明遠晚上不打算住下,林知睿為此發了脾氣,鄒誠又勸了勸,他才留下。
    晚上洗完澡,林知睿來找餘明遠,剛打開房門,看見隔壁的門同時打開。
    餘明遠看到她,愣了下。
    “你去哪裏?”
    “下樓拿個東西,”餘明遠怕吵到林韻他們,壓低聲音解釋,“馬上就回來了。”
    當餘明遠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後,林知睿也跟著下了樓。
    “抱歉,這麽晚還擾你。”小洋房外的梧桐樹下站著人。
    餘明遠走過去。
    對方把東西交給他,“晚上我們部門聚餐,李老師走得急忘了拿圖紙,我明天不上班,麻煩你幫我帶給他。”
    “好。”
    “等等——”
    餘明遠停下腳步,“還有事嗎?”
    陸芷往前走了兩步,站在路燈下。
    餘明遠的暑期實習是沈非介紹的,去了才知道陸芷也在那家單位,不過兩人不在同一個部門,平時遇不到。
    今晚陸芷她們部門聚餐,她喝了點酒,沒喝醉,臉頰緋紅,身上散發著淡淡的酒意。
    “也沒什麽事,”陸芷抬頭,看著餘明遠的臉,她的臉更紅了,“隻是聽說你今天請假了。”
    “嗯,今天我妹妹生日”
    餘明遠輕手輕腳上樓,在快走到某個房間時放慢腳步,最後停在那道門前。
    他不自覺地屏住氣息,聽著房間裏的動靜。
    他站在門口聽了很久,什麽也沒聽到。
    靜悄悄一片,就好像房間裏根本沒有人。
    餘明遠回到自己房間。
    他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天花板。
    他說不上自己現在是何心情。
    剛才下樓去見陸芷時,林知睿分明有話要說。
    她要和自己說什麽呢?
    還是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嗎?
    如果她再次“表白”,他已經想好了一籮筐的話來打消她的念頭。
    可是她沒有,她很安靜,安靜到詭異。
    而在這樣的詭異裏,反倒滋生出了令人不安的恐慌。
    林知睿太不對勁了。
    餘明遠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與此同時,房間的門被打開。
    林知睿站在門後,穿著睡衣,長發垂在胸前,半張臉隱匿在走廊的背光中。
    要是背後再打束綠幽幽的光可以拍鬼片了。
    在餘明遠下床前,她已經朝他走過來了。
    “睿睿……”
    林知睿沒說話,她沉默地爬上床,沉默地掀開毯子,沉默地躺在他身邊。
    餘明遠沒有趕她下去,他溫聲問:“怎麽了”
    林知睿命令道:“你躺下。”
    餘明遠低頭看著她,良久,抬手捏了下眉心,滿是疲憊和無奈。
    “林知睿,你知道自己在幹嗎麽?大半夜跑來我房間,你想幹什麽?你知不知道……”
    “別總是教訓我,”林知睿打斷道,“我討厭你這樣。”
    林知睿討厭的東西太多了,其中就包含了剛來家裏的繼兄。
    這麽多年,餘明遠用一副真摯滾燙的心肝,一點一點地把自己從她的黑名單裏拉出來。
    對他來說,她叫自己的每一聲哥哥都珍貴無比。
    餘明遠不是鄒誠親生的。
    他不知道自己生父是誰,母親餘聽瀾在他十二歲時嫁給鄒誠,兩人結婚三年又離婚,餘聽瀾跟著新男友離開,把兒子丟給鄒誠。
    江奕雖然也六年不聯係林知睿,但他更多的是因為愧疚,不敢麵對女兒,而且其中也有林韻的原因。
    但是餘聽瀾……那是真的狠心。
    把兒子就這麽丟給血緣和法律都沒有關係的鄒誠一走了之,至今杳無音訊。
    好在鄒誠人不錯,一直把餘明遠當親兒子,林韻也把他當一家人看待。
    還有林知睿。
    家人和來自家人的溫暖。
    餘明遠比任何人都渴望這些,所以無論付出多大代價他都會守護著。
    父母兄妹,他牢牢地抓住,也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去破壞。
    如果破壞的人是妹妹,他不會生氣,也不會怪她,他隻會耐心地勸解,加倍地疼愛她,直到她明白她不該產生那些不正常的念頭。
    餘明遠按照妹妹的要求躺下來。
    他們麵對麵,枕在同一個枕頭上。
    林知睿烏黑的長發鋪在枕頭上,有一半被他壓在臉側,軟軟的,癢癢的。
    “已經過了十二點了,”她慢悠悠地說,“我十八歲了,餘明遠。”
    餘明遠張了張嘴想說什麽,就聽見她說:“我剛才看到你和陸芷接吻了。”
    林知睿伸出一根手指,指腹輕輕按在哥哥的唇上。
    餘明遠沒來得及躲開。
    她的指尖有淡淡的潤膚乳味道。
    她抬眸,看進他眼睛裏,“哥,你把舌頭伸進她嘴裏了嗎?”
    “林知睿,”餘明遠抓住她手腕,眉眼壓得很沉,“別說這種話。”
    他沒有否認。
    林知睿一秒落淚,“那我應該說什麽?我說什麽你才願意回應我?”
    “回應你什麽?”餘明遠克製低吼,“你讓我回應你什麽啊林知睿!”
    “說你也喜歡我啊!”她也朝他吼,好像誰的聲音大誰就是對的。
    餘明遠歎息道:“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我不要這種喜歡!”林知睿哭出聲,“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林知睿!”餘明遠情急之下捂住她的嘴,“你想把大家都吵醒嗎!”
    林知睿發不了聲,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委屈又不甘地看著他。
    餘明遠看著傷心到哭泣的妹妹,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我求你,別哭了,好嗎?”他把手放開,轉而揉她哭腫的眼尾。
    林知睿哭了很久,直到哭累,哭聲漸漸停止。
    房間裏很安靜,隻有林知睿偶爾抽泣的聲音。
    餘明遠獨自站在陽台。
    林知睿下床,走到落地窗前。
    盛夏的深夜依然酷熱難當,才在外麵站了一會兒就出汗了,白色t恤粘在身上。
    他側身靠著陽台欄杆,融在夜色中的身影高大挺拔。
    手指間一點猩紅忽明忽暗,青色煙霧從他指尖緩緩飄起。
    林知睿拉開落地窗,走到餘明遠身邊。
    她偏頭看了他很久,直到哭過的眼眶發酸發澀到又要落淚才問他:“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鄒叔和媽媽知道嗎?”
    “他們不知道。”
    “為什麽抽煙呢?”
    “我抽得很少。”
    “你喜歡抽煙?”
    “不喜歡。”餘明遠回答得很幹脆。
    “那你喜歡她嗎?”
    “誰?”
    “陸芷。”
    “不喜歡。”更幹脆了。
    才揚起來的心情忽地又墜落到底。
    不喜歡卻和她接吻。
    所以,不喜歡也能接吻。
    林知睿深深地呼吸,滿世界都是尼古丁和薄荷的味道。
    她突然意識到,從他嘴裏出來的東西此時正在自己嘴裏,口腔裏,身體裏。
    不知道會不會在哪一處留下痕跡。
    可她更希望留在自己口腔和身體裏的是他的舌頭。
    真變態啊,林知睿想。
    煙味越來越濃。
    她忍著咳嗽,少女柔軟的身體慢慢靠近他。
    在他低頭看過來時,墊起腳尖,吻上去。
    “餘明遠。”
    “哥哥,好哥哥,你教我接吻吧?”
    林知睿怕熱,她總嚷嚷沒有空調會死。
    可事實上沒有空調她不會死,因為餘明遠會為她扇風。
    但沒有餘明遠她會死。
    真正的死是心如死灰,全身冰冷,寒意滲透骨髓百骸。
    死得透透的。
    “林知睿。”
    “你是我妹妹,我永遠不會和你接吻。”
    林知睿睡睡醒醒,再起來快中午了。
    依然和睡前一樣,睜著眼睛看天花板。
    四年前,林知睿放棄交大,跟著父親江奕去了法國。
    這一次林韻沒有阻止。
    她會同意,一來是江奕說服了她,二來是那段時間林知睿的情緒不太好。
    林韻怕自己一味阻止,女兒會做出什麽極端的事。
    十八歲遙遠的像一場夢,夢裏的人年輕自負又衝動,喜歡冒險,追逐刺激。
    直到被當頭棒喝,才如夢初醒地發現,自己什麽也不是。
    曾經的孤注一擲隻感動了自己,最後還難堪地以逃離收場。
    好在都過去了。
    看餘明遠剛才的態度,應該也不想再提過去那些糟心事了。
    起床後,林知睿去隔壁房間轉了一圈。
    房間裏沒有人,床上連被褥都沒有,看來餘明遠隻是洗了個澡就離開了。
    林知睿下樓看到許阿姨。
    這是四年來林知睿第一次回家,許阿姨見到她很激動。
    “阿拉睿睿哪能噶好看額啦!”許阿姨用手比了下,“四年前你還沒我高呢,現在都比我高大半個頭了!外國人吃的東西到底熱量高躥個頭,我這麽看著,越來越像你爸爸了……”
    許阿姨意識到說了什麽,沒再往下說,尷尬地轉移話題,問她餓不餓,午飯想吃什麽。
    林知睿說不餓,哥哥做了早餐,她吃了很多。
    許阿姨驚訝道:“明遠回來了?”
    林知睿不解地問:“他平時不回來嗎?”
    “不是不回來,”許阿姨說,“明遠已經搬出去住了。”
    “什麽時候的事?”
    許阿姨回憶了一下,“大四剛開學吧,好像你出國念書沒多久。”
    既然早就搬出去了,今天早上他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麽自然地做早餐,回房間洗澡。
    就像他一直住在這裏。
    就在林知睿想不通時,許阿姨接了個電話。
    電話是餘明遠打來的。
    “冰箱裏的東西我看到了,我以為是睿睿叫的外賣,她說是你做的我才知道你回來過了。睿睿醒了,就在我旁邊,要我把電話給她嗎?那行,你忙吧。”
    許阿姨掛了電話,對林智睿說:“明遠說他昨晚通宵加班,今天一早還要回公司,所以就近回來這裏洗澡換身衣服。”
    林知睿“哦”了聲。
    合情合理的解釋。
    除了……
    通宵加班的人下班後還去菜市場逛了一圈。
    特地買了鮮蝦,費時費力地手工搗成蝦泥,隻為做一碗鮮蝦小餛飩。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正好二十二個。
    “睿睿,”許阿姨突然想到什麽,“如果我沒記錯……”
    “什麽?”
    許阿姨:“今天是你生日吧?”
    親,點擊進去,給個好評唄,分數越高更新越快,據說給香書小說打滿分的最後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
    :httpap..,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