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營。

    李君珩正在練兵場上揮汗如雨。

    他站在高台上，底下全是營裏的將士。

    他們一個個精神抖擻，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氣、精力。

    以前他們以為這一輩子也等不到李君珩起來了，沒想到他還是頑強地到了軍營。

    讓他們怎麽能不感動，怎麽能不興奮。

    李君珩看向台下一張張質樸的麵孔，心裏五味雜陳，這段時間他一病不起。

    虧欠他們太多了。

    他不在的這五年，軍營就是一盤散沙。

    連發下去的月俸都硬生生少了一半。

    副將曾多次向朝廷索要軍資、月俸，都沒有結果。

    陛下總說國庫空虛，拿不出什麽銀錢。

    他拿了王府寶庫裏的值錢的古玩字畫，金石玉器去變賣。

    也遠遠不夠這麽一整個軍營的開支。

    現在，他隻盼著，北涼能晚一點打過來。

    但是，這種情況，概率很微小。

    五年前，他在雁門關打敗了北涼的哈頓單於，使得北涼失去了君主。

    北涼一時之間群龍無首。

    整個朝綱不穩，政局動蕩。

    九個王子爭奪單於之位，弄得你死我活，沒有空閑來大夏撒野。

    而就在一年前，北涼的新君已經登上了寶座，得到了北涼上上下下的一致認可。

    成為了穩定局勢的新的大單於。

    北涼不會給大夏喘息的機會，更不會給他痊愈的時間。

    所以，戰事應該很近了。

    不知怎的，一想起可能要打仗，他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陸明霜恬靜的睡顏。

    若是她早上起來，發現他不在了。

    得知他早已半夜披上鎧甲出征北涼了，她會難過嗎？

    會在無數個午夜夢回，想念他嗎？

    李君珩正這樣想著，突然聽到王順驚喜的聲音。

    “王爺，王妃命人送銀錢和物資來了！”

    他的思緒被拉了回來，抬頭看過去。

    隻見一長隊穿著秦王府小廝衣裳的人，提著一個個大箱子往軍營這邊來。

    箱子沉甸甸地壓彎了他們的脊梁。

    李君珩有些不解“王妃她怎麽了？”

    王順欣喜道“王妃把首飾都變賣了，還把不用的衣服鞋子也都賣了，湊齊了這些銀子。”

    “還有買了許多衣裳鞋子，說是給將士們家中的老人孩子婦女穿。”

    李君珩心裏一痛。

    陸明霜的月俸不多，林府沒給過她一針一線，青雲山也沒錢。

    她的那些首飾可都是他送她新婚用的，這樣貴重的東西怎可輕易送人。

    更別提變賣了。

    她為他犧牲太多了。

    王順好似想起了什麽，突然從腰間掏出一雙花盆底的繡花鞋。

    雙手奉上，遞給李君珩。

    “王爺，這鞋子是婁小姐的……還請您過目……”

    之前，王爺就懷疑婁小姐摔跤是有意為之，派他去調查過。

    然而，婁小姐成天就是練習走路，鞋子根本不離腳，他無從下手。

    沒想到現在倒是送上門來了。

    李君珩的目光轉移到那雙鞋子上，而後看向鞋底，微微皺眉。

    鞋底已經被洗得很幹淨了，而且經過了多次磨損，早看不出上麵之前有過什麽。

    忽然，他的眼睛瞥到了鞋底連著邊緣的那一塊，瞳孔驟然緊縮。

    那是……糖漿幹了以後殘留的汙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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