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備想要見我？
    陸川有些意外，剛才他都已經做好準備要對劉備動手了，結果劉備又找過來了。
    他這是想要做什麽？
    以劉備的本事，總不能是過來刺殺的吧？
    陸川笑著搖搖頭，把這個可笑的想法趕了出去。
    “讓他去大廳吧，我這就過來。”
    陸川重新穿好衣服，想了想，還是把佩劍掛在了腰間，然後才走了出去。
    劉備坐在大廳之中，臉色不是很好看，能看出來他內心也很煎熬。
    “陸大人！”
    看到陸川過來，劉備趕緊起身行禮。
    陸川微微點頭，看到劉備腰間雖然沒有雙股劍，但也帶了一把佩劍，臉上不動聲色，但心中已經戒備起來了。
    “玄德不必多禮，坐吧。這麽晚了過來找我，是有什麽急事嗎？”
    “深夜之中打擾陸大人休息，是備的不對，可這件事要是不能和陸大人說清楚，我恐怕要徹夜難眠了。”
    “是嗎？你我乃是好友，你有什麽話盡管說就是了。”
    “好，那我就不繞彎子了。”
    劉備稍稍停頓一下，問道：“陸大人，你覺得當今天子如何？”
    “當今天子如何？”
    陸川微微皺眉，有點搞不清劉備這個問題是什麽意思。
    “我們作為臣子，豈能在背後議論天子？玄德你要是有什麽話直接說就行了。”
    “那好，我隻有一個問題，陸大人，將來你得了天下之後，打算如何對待天子？”
    陸川臉色有了一些變化，因為劉備提到“得了天下”這四個字，這就說明劉備已經預見到了陸川將來肯定要取代天子，登基稱帝了。
    那麽這個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如何對待天子，或者說，如何對待漢室。
    “這個問題我還沒有想好，畢竟如今天下還沒有平定，南邊依舊有孫策、劉表、張魯和劉璋，再往南還有交州，這個時候考慮這個問題還有點早。不過玄德你既然問出來了，想必你已經有了一些想法，不如說出來聽聽？”
    劉備起身來到陸川麵前，解下腰間的佩劍，雙手捧著送到陸川麵前。
    “陸大人，我是漢室宗親，站在我的立場，我肯定無法接受你晉位陸公，但是我又無法阻止，因為大漢的傾頹已經成為定局，不是依靠我一人之力就能扭轉的。
    尤其是在我擔任揚州牧的這段時間裏，我看到沒有士族豪強的壓榨之後，揚州百姓真的是過上了他們理想中的生活，人人有田種，人人有衣穿，每個人都能填飽肚子，不用再擔心挨餓或者受凍，這是我從未見過的景象。
    也正是看到這些之後，我才開始反思士族豪強究竟給大漢帶來了什麽，我們這些所謂的漢室宗親又給大漢打來了什麽？
    我想了很多，但還是想不明白，到最後也隻能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我的見識和目光都太短淺了，看不出陸大人你這番舉動的深意，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那就是有了你之後，天下百姓的生活水平確實得到了提高，他們可以安居樂業了。
    所以在我原本應該強烈反對你的時候，我猶豫了。
    我的出身決定了我不能讓你晉位陸公，但你的所作所為卻讓我看到了另外一種希望，讓我覺得你做的都是對的，為了我大漢子民，我不能阻止你。
    我現在很矛盾……”
    陸川剛剛看到劉備解下佩劍的時候，下意識地將手放到了腰間的佩劍上，隨時準備動手，但是聽完劉備這一番話，他慢慢放開了佩劍，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複雜。
    劉備，真的很矛盾。
    曆史上的劉備素有仁義之名，而且他的仁義並不單單隻是針對士族豪強，還惠及到了普通民眾身上，要不然曹操進攻荊州，追得劉備到處跑的時候，那些普通民眾也不會執意跟著劉備一起逃跑了。
    直白一點說，劉備心裏真的有大漢子民，隻可惜他的能力差了一些，不能力挽狂瀾。
    所以當劉備看到陸川所做的一切給這個世界帶來的改變之後，他內心對大漢的忠誠終於動搖了。
    但這種動搖還不夠徹底，不能讓他徹底摒棄漢室，內心依舊在糾結。
    “玄德，你說的這些，我都能理解，因為我從一開始的目標就是要讓所有大漢子民都過上如同陸縣人民那樣的生活，如今我的誌向隻是剛剛開始，後麵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所以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停下來，如果你心裏有大漢子民，那你就認真地想一想，繼續維持大漢的統治，能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嗎？”
    劉備搖頭，這個問題他已經想過了，答案是不行。
    哪怕天下的士族豪強已經被陸川收割得差不多了，但隻要大漢的製度不改變，用不了多久就會出現新的士族豪強，繼續壓榨大漢子民，繼續和天子奪權爭利，最終讓大漢走上如今的道路。
    “陸大人，我知道這些，可我是漢室宗親啊！”
    劉備對著陸川深深拜了下去，“作為漢室宗親，天子蒙難，我卻不能救援，漢室傾頹，我卻無力挽回，是為不忠不孝，將來便是死了，也無言麵對我大漢的列祖列宗！
    可我明知道維持漢室的統治，不能讓大漢子民過上安穩的生活，卻依舊要拚盡性命和陸大人為敵，便是對不起天下百姓，更配不上仁義之名！
    我夾在中間備受煎熬，既不能匡扶漢室，也不能惠及百姓，那我還能做什麽？
    今日我帶劍前來，隻求陸大人給我一個解脫，讓我不要再繼續承受煎熬了。
    隻求我死之後，陸大人能夠善待天子。
    漢室傾頹，大漢子民遭受無數苦難，是漢室的不對，但天子年幼登基，一直以來都是被人控製的傀儡，他有什麽錯？
    而且他已經是我大漢最後的臉麵了啊。
    另外雲長、翼德二人皆有萬夫不當之勇，隻可惜拜了我作大哥，耽誤了他們的前程，我已經在房間裏留下了書信，待我死後，陸大人可以將書信交給他們，他們必然不會反對陸大人，惟願陸大人能夠保全他二人性命。
    如此，我便是死，也能滿足了。”
    說完這些，劉備猛地跪到地上，雙手將佩劍高高舉起。
    “陸大人，請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