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裙子不是挺長的麽，還穿了圍裙，就算是張開......”
    陳燁隨意地解釋了一句，不過話說到一半他便停了下來。
    他還是用34歲的思維去說話了。
    中年人之間不會在意這些，甚至都不需要他提醒就會給自己找一個相對舒適的姿勢和位置，但18歲不一樣。
    江心應該是接受不了在男生麵前姿勢不雅的兩腿大張，哪怕有長裙和圍裙遮擋。
    果不其然，江心此刻看他的眼神已經從羞赧變為了驚疑。
    似乎是在思考為什麽高考前向來沉默寡言，連和女孩子說個話都會麵紅耳赤的陳燁此刻卻變得如此......大方。
    這是她在詞匯儲備中找到的相對委婉的詞。
    但陳燁看上去並不似她想象的那樣心懷不軌，而是真的在為她如何正確發力，怎麽才能拉好坯子而給出正確的建議。
    再加上剛剛看了一圈周圍，江心發現其他女生也都是陳燁所說的那個姿勢，臉上也沒有什麽不好意思。
    似乎隻有她......特別在意這些。
    難道......是她的問題麽？
    少女陷入了思索之中，但想了片刻後她終於找到了其中症結所在。
    那些都是情侶，而她和陳燁卻不是！
    不過就在她發現這一點的下一秒，陳燁又一次開口了：“沒事，這個沒有強製要求，你不用強迫自己和別人一樣，玩這個本就為了開心。”
    他微微一笑，一邊揉著陶土一邊叮囑道：“你往前坐一點，跟我這樣去揉它，就像揉麵團一樣。”
    江心從思緒中出來，看著陳燁一臉真摯的模樣，她咬了咬下唇。
    她不能.......太矯情。
    既然想要做出改變，那就要舍棄一些‘糟粕’。
    江心移開視線對準那團陶土，不敢再看陳燁。
    不過下一秒，她擺正了腿，膝蓋依舊並攏，但兩隻腳卻緩緩向兩邊挪去，膝蓋也隨之漸漸壓低。
    最後變成了鴨子坐的模樣。
    看著麵前少女那別扭的樣子和低垂著的腦袋邊珊瑚色的耳朵，陳燁搖頭輕笑一聲。
    “差不多就行了，你來揉吧。”
    江心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手，按照陳燁所展示的那樣按了上去。
    很快，奇妙的觸感從手指上傳來，少女臉上閃過了一抹異樣。
    有點、有點像......
    不過更濕滑些，也更有黏附感。
    這個念頭一出現，江心的頭就垂地更低了，本來稍稍降溫的臉蛋也再次滾燙了起來。
    自己的思想怎麽能這麽奇怪！別人根本就注意不到的地方，她每次都能和那方麵聯係起來。
    再這樣下去，她恐怕真要成為小汙女了！
    “怎麽不揉了？”
    陳燁自然想不到這個外表看上去清純如山茶花般的少女滿腦子都是那種東西，比他這個中年人都要善於聯想。
    他看江心的動作停了下來，還以為發生了什麽。
    而麵對陳燁的疑問，江心連忙低著頭搖了搖腦袋，麻花辮尾上的紅色發繩在胸前不斷跳躍，仿佛她不斷跳動著的心髒。
    隻是她手上的力氣更大了。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那團陶土在她手中不斷變換著各種形狀，江心的動作在這過程中不僅沒有慢下來，看上去反而更快更興奮了些。
    甚至於為了方便發力，她本來怎麽都不願打開的膝蓋也在不知不覺中張開，上半身也俯得更低了點。
    是標準的揉陶土的姿勢。
    江心隻覺得此刻的她很開心，渾身有用不完的力氣。
    揉陶土讓她將內心的種種鬱悶、自卑、敏感、羞恥，甚至於麵前之人都拋擲腦後，僅僅感受著手指插進陶土裏的酥麻和手掌按壓陶土時的順滑，她就覺得心神蕩漾了起來。
    漸漸的，哪怕工坊裏空調開的挺低，但少女的額頭和鼻翼還是出了一層薄汗，白淨的臉蛋也因為劇烈運動而變得紅撲撲的，和害羞充血時的臉紅並不相同。
    直到陳燁開口說道：“好了，再揉就成稀泥了。”
    話音落下，江心猛地停下了動作，這才發現自己竟然投入到了忘我的地步。
    這時她也感受到了臉上的汗水，想要用手去擦，但剛抬起手卻發現兩隻手到手腕的位置已經沾滿了泥漿。
    沒辦法，她隻能抬起胳膊擦了擦。
    可剛放下手，江心突然想起來自己麵前還坐著一位。
    她猛地抬頭，看向了陳燁。
    陳燁隻是麵帶微笑地看著她。
    麵前的少女臉蛋透著兩朵潮紅，幾蔟發絲淩亂的粘在額頭上，小嘴微張，正短促的喘著氣。
    “該固定陶土了。”
    陳燁雲淡風輕地指了指拉坯機中間的位置。
    江心在短短的小半天裏邁出了一步又一步，朝他展現出了一個完全不同的自己，這是好事。
    麵對陳燁的指示，江心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將陶土放在了陶輪中間，隨後重新抬頭看向陳燁，等待下一步命令。
    “你用手沾點水，然後把這個拍成圓錐形。”
    陳燁一邊啟動拉坯機一邊吩咐道。
    他來掌控速度，這樣才能保證這攤泥不會直接甩出去。
    江心聽話地將手伸進一旁的水桶裏，沾滿水後便按照陳燁一開始的樣子朝陶土‘劈裏啪啦’地拍打了起來。
    沒一會兒，一個不那麽完美的圓錐形便出現了。
    看著自己第一步順利成功，江心立馬抬頭看向陳燁，表情欣喜。
    既像是在邀功，也像是在索取讚賞。
    陳燁沒讓她失望，笑著誇道：“不錯，比我當初強了十倍不止。”
    聽到誇獎，江心心中頓時一喜，臉上露出了開心的笑容，兩隻酒窩在唇角浮現，好看的眼睛笑成了新月。
    看著這副笑容，陳燁隻感覺自己的情緒也隨之高興了起來。
    開心是會傳染的。
    但下一秒，他還是澆了盆冷水。
    “不過那時我才三四歲。”
    此話一出，江心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她不高興地撅起了嘴，微蹙著眉，看向陳燁的眼神有些不善。
    她知道陳燁這是故意讓她坐過山車。
    不過很快，她的思緒就飄到了別的地方。
    陳燁的三四歲......是什麽樣子的呢？
    小小的男孩坐在大大的拉坯機前，因為又笨又傻而怎麽都學不會，從而被嚴厲的爺爺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頓，最後仰著頭哭哭唧唧。
    臉上全是抹淚時沾上去的泥漿。
    想到這，江心忍不住用手背擋著嘴巴，噗嗤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