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真·大漢魅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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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邯鄲城署衙內,炭盆燒得通紅,將冬日的寒意隔絕在雕花木窗外。
    劉辯披著一件赤色蟠龍紋錦袍,端坐在案前,眉頭微蹙,修長的手指輕輕劃過青州輿圖上的每一處山川地形與關隘要道,輿圖旁還有一封準備發還尚書省的朱批奏疏,雪天寒冷濕潤的氣候致使奏疏上的墨跡始終未能幹透,暈染出些許不規則的痕跡。
    未過多時,曹操行至門外,抖了抖身上大氅沾染的雪花,將配劍交給侍立在門口的太子府衛士,緩緩步入了堂內。
    “臣拜見殿下。”
    劉辯聞聲,將專注在輿圖上的視線移至曹操身上,臉上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抬手指向一旁的下首位,微微頷首,輕聲道:“孟德且先坐下飲一盞溫酒暖暖身子。”
    曹操見太子似在處理奏疏,未曾贅言,伸手穩穩接過中常侍趙祐遞來的酒壺,微微頷首以示感謝,趙祐也同樣點頭回禮。
    除高望以外的中常侍,曹操多是神色冷淡不予理會的,哪怕是張讓、趙忠和郭勝亦然,但趙祐不同。
    太子新提拔的一批中常侍皆是不貪不爭的賢宦,其中有五人聞名於朝野,分別為濟陰丁肅、下邳徐衍、南陽郭耽、汝陽李巡以及眼前的北海趙祐,士人稱此五人為“清忠”,皆在裏巷,不爭威權。
    尤其是趙祐,其人博學多覽,曾奉天子之命進行著作和校勘書籍的工作,哪怕是太學中的博士們,也對趙祐的學識多有褒讚,如此賢宦自然也得以令曹操心生尊重。
    曹操接過酒壺,壺中還微微冒著熱氣,微微揚起下巴輕嗅了一下酒香,淺飲一口,不由眼前一亮。
    “竟是杜康?”
    曹操複飲一口,酒水入喉,情不自禁地微微眯起雙眸,臉上也露出一抹享受的神情,頓覺暖流湧遍全身,驅散了幾分冬日的寒氣。
    “孤記得每次酒宴上若有杜康,孟德就連金漿和蒲桃酒都不屑一顧,難道不是鍾情於此?”
    說著,劉辯放下了手中的筆,抬眸看向曹操,眼神中的情感不可謂不真摯,嘴角也噙一抹溫和的笑容。
    曹操握著酒壺的手微微一顫,他猛地抬起頭,驚問道:“太子竟會關注臣好飲何酒?
    “元常好飲可養身的龍潭黃酒”劉辯見曹操眼中盡是好奇之色,掰著手指思索著眾人的喜好道,“奉先久居並州苦寒之地,好飲暖身的椒酒,公仁喜甜,好飲蒲桃酒,玄德喜金漿……”
    “殿下愛才之心,亙古未有也。”
    曹操見劉辯竟能對太子府群臣的喜好了然於胸,也不由有些感慨。
    自古唯有臣子揣摩君王的喜好,投其所好而為之,豈有君王熟記群臣喜好的呢?
    見曹操如此感慨,劉辯笑謂曹操道:“如何,孟德心中對孤可還有怨否?”
    “啊?”曹操聞言一愣,原本挺直的脊背瞬間僵住,坐在支踵上的身子有些不自在地扭動了幾下,雙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衣擺,旋即連忙伏於地上,額頭貼地,聲音帶著一絲慌亂:“臣豈敢對殿下有怨言!”
    劉辯緩緩起身,伸出雙手輕輕將曹操扶起,坐在曹操身旁,臉上依舊掛著溫和的笑容道:“不敢有怨言,那就是有怨言了。”
    “有怨言是人之常情,孤近來是有些冷落孟德而過於關注軍中諸多騎將了。”劉辯一邊說著,一邊微微彎腰替曹操拍去大氅上雪花融化後遺留的水珠,笑道,“孟德可願寬宥孤?”
    “殿下!”
    曹操眼眶微紅,嘴唇也在微微顫抖,望向劉辯的眼眸中滿是感動。
    有太子這番話,他還有什麽委屈,就衝這份禮遇,給太子當一輩子虎賁中郎將宿衛宮中,他都心甘情願。
    況且他也明白,這段時間沒有立功的機會,其實並非太子冷落他,而是太子府實在是人才濟濟!
    北軍本就是常備之戰卒,而虎賁禁衛則是宿衛禁軍,雖然精銳程度未必遜色於北軍,卻終歸非戰卒。
    便如同一軍主帥之親衛,親衛再精銳,其職責也是護衛主帥,豈有丟下主帥上陣廝殺之說?
    而且孫堅為屯騎校尉,呂布為越騎校尉,本就是統領騎軍的騎將,他的族弟曹仁、妹夫夏侯淵分別統領羽林左右騎,而這幾次大戰幾乎都是靠騎兵取勝,他沒有立功的機會也是難免的。
    “好了,孟德如此年歲怎還一副小女兒態?”劉辯嘴角上揚,打趣了曹操兩句,“勿辱‘虎賁’二字可耶?”
    對忠於自己的臣子,劉辯絲毫不介意去用盡手段來攬其心,哪怕是細到關心臣子的喜好,更別說自降身份寬慰了。
    甚至他還無比享受被這些當世英才所愛戴擁護的美妙感官,絲毫不亞於他對權力的陶醉。
    君臣二人閑聊了幾句後,劉辯便將話題引入了正題,令趙祐將青州輿圖取來,放在了麵前的桌案上,問詢道:“孟德,可知青州刺史焦和?”
    曹操腦中思索著,回道:“臣與此人未曾來往,然曾聞司馬建公言‘其清談幹雲,出則渾亂,命不可知’,若臣所料不錯,青州因此人而生亂乎?”
    “司馬建公?”
    劉辯聽到這個姓氏微微一愣,一旁趙祐見狀,微微彎腰,小聲提醒道:“京兆尹司馬防,河內溫縣司馬氏。”
    聞言劉辯恍然,原來是司馬懿的父親,不過此時的“司馬八達”才出生了一半,就連老二司馬懿也才四歲,他倒也沒有對其太過關注。
    “司馬建公識人倒是也有幾分本事。”劉辯點了點頭,肯定了曹操的猜測,將尚書台的奏報遞給曹操,冷哼一聲道,“焦和這個蠢物死了。”
    曹操見太子以“蠢物”喚之,也大致猜到焦和定然是做了什麽蠢事導致他兵敗身亡,亂了青州的局勢。但他以為自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在閱覽完奏報後卻還是呆愣在當場。
    “世間豈有如此蠢物!”
    曹操也不知是當真憤怒,還是附和著太子的情緒,忍不住破口大罵道。
    “青州局勢如此,又有寒災,孤當擇一能臣往之治亂。”
    劉辯忽然緊握曹操雙手,一旁趙祐呈上早就準備好的一張漆盤,跪獻於桌案前。
    曹操目光微挪,眼見漆盤上竟盛放著兩枚以青色綬帶係著的銀色印璽,心髒猛地一縮,旋即心跳加劇,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天子曾複刺史為二千石,二千石者,授銀印青綬也!
    莫非!
    伴隨著曹操的劇烈心跳聲,劉辯從漆盤中取出了這兩枚銀印。
    “孤欲拜你為青州刺史,領蕩寇中郎將,假節鉞!”
    “勿動。”劉辯掀起曹操的大氅,將兩枚青色綬帶係在曹操腰間的環扣上,笑道:“青州將亂,非命世之才不能濟也,能安之者,其在君乎?”
    “殿……殿下……”
    曹操身軀緊繃,看著太子彎腰為自己係上銀印,喉嚨像是被什麽東西哽住,眼眶也再次泛紅,雙手微微抬起,似乎想有所動作,卻又不知如何是好。
    上一次,殿下在永安宮以這句話恐嚇他,這一次,殿下卻是以這句話激勵他……命運的轉折讓曹操心中五味雜陳,對太子的知遇之恩更是感激涕零。
    “且行,且去,青州天寒甚矣,切莫染了風寒,此錦袍便贈予孟德,望卿珍重!”
    劉辯解下身上的赤色錦袍披在曹操身上,輕輕拍去錦袍上的褶皺,看著身披赤色錦袍的曹操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明明是將青州的重擔托付與他,卻全然未提對他的期許,反而是關照他保重身體。
    曹操不知道究竟太子是對他安定青州太過充滿信心,還是太子相較於青州的安寧,更在意他的個人安危,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他對太子的知遇之恩都無以為報!
    “青州不定,臣死不旋踵!”
    劉辯看著放下豪言壯語的曹操離去的背影,微微頷首,目光深邃。
    嗯,先前舉止失當,竟令諸曹夏侯氏同時執掌羽林左右騎和虎賁禁衛,如今補救倒也不晚。
    一舉兩得!
    (2751字)
    ——
    PS:卡文了……其實完全可以水一章,還是寧可不寫也不想強行寫一坨給讀者老爺們看,今天先一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