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與龍 第五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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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崩過後,人聲嘈雜。
少年睜開雙眼,自己被雪層層覆蓋,動彈不得,全身每一處都傳來劇痛,這是他時隔上千年再次感受到外界,感受到身體的存在。他的大腦十分混亂,這副身體本來的記憶和他自己的記憶交叉重疊,讓他極為混亂,短暫的清醒後便昏了過去。
再次睜眼,他的思路清醒了些許,於是他奮力爬出了雪層。他的身體依然劇痛無比,並且他可以清楚的分辨出,這已經不是他的身體,身體原來的主人已經死去,他則在機緣巧合下因為雪崩從地底的封印中解放出來。他不記得這意味著什麽,隻知道這不是好事,但事已至此,他打算按照自己的本能行事。他對當今世界的所有事情都很陌生,甚至是人們說話的方式,他躲在叢林裏,花了好一陣子才勉強適應這具身體記憶裏的一些生活習慣和語言方式,而這段時間他一直在森林裏抓動物吃,或許是因為這具身體和部分天庭肉體融合了的原因,他的身體開始出現變化,一開始隻是傷口開始逐漸長出鱗片,後來身體多半的皮膚都長出了鱗片,包括臉上,這讓他完全變了一副樣子,和身體原本的長相天差地別,但同時,他的身體也在變得越來越強。
他嚐試著到鎮子上討要些吃的,人們看到他都像看到了怪物一樣,驚恐、害怕、憤怒,紛紛對他用了暴力,小鎮上很快傳出有個怪物的流言。他沒有反擊,也沒有傷害誰,隻是默默的承受了這一切,再沒有去打擾任何人。雪檸市附近有著大片的未開發區域,這讓他有足夠的空間獨自生活,雖然偶爾還是會被目擊到,但他動作很快,並不會被發現。後來,這裏被開發成景區,他被一次又一次驅離,直到他來到水壩附近,水力發電產生的能源吸引到他,這讓他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可以直接吸取能源來維持生命,他就這樣在這附近住了下來。直到,白小澤、杜詩琪和王大蠻的出現,他從他們身上感受到了更龐大的能源,這讓他狩獵的本能逐漸蘇醒,作為千年前真真正正的龍族,敖烈的變體,他的本能驅使他想要殺了他們並得到他們的能源,但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受夠了一次又一次被人類厭惡、被嫌棄、被驅逐,他想要反抗,於是他悄悄摸到杜詩琪身後,把自己的骨頭抽出變成骨劍打算殺了她,但王大蠻突然出現打斷了他的狩獵。
“你們,都得死在這兒!”說著,少年拿著骨劍衝了過去,王大蠻舉起斧子迎著劈了上去,這一擊王大蠻勢大力沉,直接將骨劍砍碎,隨後再次砍中少年,少年沒反應過來飛了出去。“大蠻,這一擊很難殺了他,我飛上去做佯攻,你來把他斬殺!”說著杜詩琪進入耀光形態飛上空中。“新的黑甲功能還真是齊全。”通過熱成像杜詩琪已經鎖定了敖烈的位置,她不斷在空中發出激光攻擊對方,並把他引至埋伏的王大蠻附近,王大蠻眼看時機成熟從一旁衝出一斧砍去,但少年立刻反應過來,用布滿鱗片的左手接住斧頭並借著王大蠻的力氣把他甩了出去,王大蠻在地上彈了幾下穩住了身形。“詩琪,他手上那玩意好像劈不開啊,是啥啊?”王大蠻在通訊係統和杜詩琪交流,杜詩琪也注意到,經過觀察她確認那是鱗片,並且對方反應很快,王大蠻的攻擊雖有威力但是速度不夠,短暫商量兩人決定交換角色,由王大蠻佯攻,杜詩琪主攻。
王大蠻再次改變握斧頭的方式,主動衝向少年,少年用左手一掌推開砍來的巨斧並大喊:“我隻想活下去!你們人類...”還沒說完,王大蠻把被推開的鋒刃順著送了過去並用斧柄重擊了少年的腹部,並把他打退幾步,兩人就此展開近戰。王大蠻兩隻手分別握在斧柄的上下部分,巨大的斧子在他的操控下如同玩具一樣靈活自如,完全沒有它看上去的笨重感,在武器的加持下王大蠻攻守自如,少年則有些應接不暇,王大蠻抓住時機,一斧將他砍飛,杜詩琪在空中蓄能已久,一擊下去直接把四周炸成平地。王大蠻在爆炸後立刻衝進灰塵中確認情況,但灰塵還未散去他就被一束能量擊飛,打得他渾身如同過電一樣麻痹。杜詩琪見狀再次蓄能發出攻擊,灰塵裏的少年身形逐漸清晰,他的衣服已經徹底破爛,露出幾乎全部被鱗片覆蓋的皮膚,右手揮出幾發能量炮,把杜詩琪的攻擊全部抵消後還在不斷對她發起進攻。
兩人與敖烈變體的少年周旋良久,始終沒有找到機會將其斬殺,杜詩琪數次的光束攻擊已經擊中對方卻沒什麽效果,王大蠻的緊身肉搏也效果甚微。兩小時後杜詩琪能量已經無法繼續維持耀光形態,王大蠻吐槽了起來:“你這玩意咋中看不中用呢,我沒咋見過你幹掉啥玩意啊?”杜詩琪氣喘籲籲沒回應,她仔細觀察了少年的身體很久,他身上的鱗片堅硬無比,經過這麽久的戰鬥後鱗片不僅沒有任何損傷,甚至刮痕都沒有,裸露出的少量皮膚雖有受傷卻很快就會愈合,但鱗片與普通皮膚的相接觸卻有明顯的灼燒痕跡。“他的鱗片與皮膚的交界處,大概是他的弱點,那裏的皮膚有被我灼燒的痕跡,愈合速度很慢。他雖然看著十分羸弱,但發出的攻擊可不是一般的強,每次被擊中都像有附加效果一樣會難受片刻,要是被持續擊中估計會很糟糕...”“啥?我咋沒感覺到?”王大蠻愣了愣,杜詩琪看著一旁雖然髒兮兮但卻精神飽滿的他不由得感慨,明明同樣是三代神體但配置差距卻這麽大。“大蠻,接下來我需要恢複一些能量,我們一起跟他近身作戰,盡可能幫助我擋一些他的攻擊,我們嚐試攻擊他的鱗片交界處,或許能傷到他。”“沒問題!上了!”說著王大蠻便再次衝鋒。
幾個小時的戰鬥不僅沒讓少年感覺疲憊,反倒越來越適應戰鬥的感覺,似乎是太久沒有戰鬥過的原因,經過這幾個小時,他對自己的能力越來越熟悉,看著再次衝過來的二人,他一掌按在地上,數到閃電拔地而起衝向兩人,杜詩琪連連閃躲,王大蠻則硬接下幾擊。兩人躲閃的同時少年跳到半空再次使用雷擊,杜詩琪這次已經無處閃躲,王大蠻把斧子扔去,力道不輕不重剛好把杜詩琪推到一邊躲開了攻擊,但自己卻又一次被擊中。杜詩琪著後地連忙起身,因為少年衝了過來,少年用布滿鱗片的左手抓向杜詩琪被她一腳踢開,隨後杜詩琪在雙手匯聚能量與對方開始體術對拚。她每一次攻擊都對準少年最容易被攻擊到的右上肩的鱗片交界處,但對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開始與她拉開距離,杜詩琪在不斷的進攻中逐漸忘了自己是弱勢的一方。少年在拉開身段的一瞬間,發出網狀電擊,馬上擊中時王大蠻一下衝過來把她撞到一邊,躲開了攻擊。“你還真是出乎意料的可靠啊。”杜詩琪氣喘籲籲嗯站起身。王大蠻站在她身前與敖烈變體對峙著:“詩琪...俺的斧頭不知道扔哪去了。”“你還真是不禁誇...他在避開我的攻擊,說明那是有效的,就這樣下去,一定能幹掉他。”少年看著兩人當著自己的麵有些惱火:“我還在這兒你們兩個,去死吧!”
“咱們還有多遠能到?我感覺有些能量的波動。”白小澤跟著郝利特,雪越下越大已經見不到來時的腳印,好在郝利特知道回去的路。“雪太大了,咱們沒走多遠,估計天亮才能到,慢慢來吧。”郝利特這麽說著,但內心實際更加著急。
“你們人類,即使我們用了這麽多心血去守護你們,你們卻連我們一個容身之所都不允許我們擁有!你們以為這顆星球隻屬於你們嗎!”敖烈變體似乎恢複了不少記憶,他左手充斥著閃電與王大蠻的巨斧對峙著,杜詩琪再次進入耀光形態一下子把他撞飛,並聚集能量形成光刃砍中他的右肩,鮮血四濺並且愈合的很慢。“你們...真是讓人惱火啊!!”敖烈怒吼著,隨後以他為中心四周如同形成了風暴,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深紫色的雷電出現在周圍無差別的攻擊著周遭,範圍之廣已經威脅到水壩。
“如果你真的想保護人類,那麽現在,就請你去死吧!”杜詩琪大喊著。敖烈變體更憤怒了,攻擊的範圍進一步擴大,王大蠻被擊中數次,雙腿開始發麻,杜詩琪還在尋找機會攻擊對方。突然,她發現,敖烈變體似乎失控了。“那副身體,果然承受不住了嗎?”杜詩琪還在努力朝著對方過去,王大蠻也在找機會,突然他們聽到了某個聲音:“請殺了我吧...殺了我...”。是那副身體原本的意識,他掙紮著,似乎十分渴望解脫。兩人感受到對方的痛苦,仍然在不斷前進,但是四周數不清的閃電和狂風不斷席卷,他們光是躲閃就已經十分費力。敖烈變體的身體開始逐漸崩潰,原本男孩的身形漸漸清晰。
遠處,一個男人看見男孩的身形,不顧一切狂奔了過來。“郝昭!爸爸在這兒!”郝利特瘋了一樣狂奔過去,白小澤在後麵緊追著。突然,一道閃電直接擊中郝利特。“大叔!”郝利特的衣服被擊碎,但他似乎並沒有受什麽傷,仍然在不斷前進,他不斷承受著攻擊,直奔男孩過去,很快,他超過了王大蠻和杜詩琪,並且仍然在不斷承受著攻擊。白小澤自知無法抗住四周風暴一樣的攻擊,站在遠處看著,看著這位父親遲到了多年的救贖。郝利特不斷前進著,他控製身體,讓整個身體全部鋼化,閃電的攻擊漸漸無效化。杜詩琪大喊:“不管你是誰!殺了他!否則水壩被毀會完蛋的!”郝利特強撐著,終於來到了男孩兒麵前,抱住了男孩兒。“爸爸對不起你孩子,對不起...”郝利特失聲痛哭。“沒關係的...爸爸。媽媽妹妹和我都...不希望看到爸爸這樣...請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爸爸會的!爸爸會的!”“殺了我吧爸爸...謝謝你...”郝利特雙手放在郝昭的脖子上,淚水不斷湧出。“就是現在!快啊!”杜詩琪大喊著,隨後終於堅持不住,光芒消失被吹飛出去,王大蠻跳起來抓住了她。郝利特流著淚:“原諒我...爸爸愛你們...”“我們...也愛你...”
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郝昭的脖子被父親扭斷,殘破的屍體倒在地上立刻開始腐爛變成枯骨。四周的風暴也終於漸漸平息。終於,一切都結束了。
郝利特跪在地上,痛哭著。杜詩琪強撐著從王大蠻身上爬了起來,王大蠻也起身拍了拍黑甲上的灰,白小澤在遠處看著,三人此刻都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古神借助少年屍體從封印裏短暫複活,為少年續命,讓少年和自己強撐著活了幾年,但是他終究是不該存在之物,終究是要消散的。“詩琪啊,俺有點愧疚,他明明幫了咱們人類這麽多,咱們還是...”“這世界就是這樣,這顆星球給了我們這麽多,我們不還是在逐漸摧毀它。這不是你我的問題,不必在意。”
遠處,白小澤為郝利特感到十分難過。突然,他意識到什麽,扭頭看向水壩。水壩開始逐漸破裂,水已經從一些小裂縫向外噴出許久。“不好!”白小澤跑向水壩,抬起雙手在水壩的接縫處製造蟲洞並中斷算法形成死循環,造出空間屏障試圖暫時阻止水壩破裂,不曾想片刻後,整座水壩直接全部破裂,大量的水湧了出來。另一邊的幾人注意到了這邊的聲音,郝利特跑了過去:“不好!得快通知下遊的城鎮,這樣的話那些城鎮會直接被毀掉!”杜詩琪已經筋疲力竭,王大蠻雖然精神充沛卻什麽也做不了,突然,地麵的震動更加劇烈,山頂發生了雪崩。“真是倒黴!你們兩個!快!快逃!”王大蠻跑到郝利特身邊,抱起對方,直接向遠處跳了過去,一躍幾十米,但他們似乎並不知道白小澤的存在,就連郝利特也忘記了。白小澤見狀騎上一旁的雪地摩托開始飛奔逃跑,心裏卻有別的打算。“我得想辦法阻止這一切,不然會死很多人,會有許多家庭破碎...我不能讓他們像我一樣。”白小澤努力回憶著之前和郝利特出去打獵之前看的地圖,他記得,另外一邊,是一個巨大的荒廢雪場,他可以把洪水引導到那裏,說罷,他騎了過去,一邊流著鼻血一邊製造巨大的空間屏障引導洪水,沒有黑甲的輔助,他的初代神體想支撐如此龐大的算力,十分勉強。遠處,杜詩琪看到了那個騎雪地摩托的身影,瞳孔地震,連忙讓王大蠻確認。“真是小澤!他為什麽在這!?”“糟了!我把白小澤忘了!”郝利特大喊,懊惱至極,幾人連忙敢去。“白小澤...你可...別死啊...我已經見過你不知道多少次慘狀了...別再讓我看到了...”杜詩琪不斷祈禱著。
白小澤艱難的引導著洪水,終於,他來到了雪場一旁,卻突然翻車摔倒在地。他沒注意地形的變化,翻車了,洪水瞬間失控,向四周湧去,白小澤連忙站起身,重新控製屏障,衣服褲子以及地麵片刻就全都是他的鼻血,他的雙眼發紅,青筋暴起,把所有洪水都引導向了自己。“沒辦法了...躲不開了,就這樣吧...”
終於,洪水按照白小澤的計劃,全部流向廢棄的雪場隨後流到了無人區,也按照他的計劃,把他自己淹沒。
“不不不不不!不能這樣!”
幾個小時後,白小澤被在郝利特在一個叢林裏發現,渾身濕透,不斷發抖,卻還活著,他連忙抱住他,對不遠的大量搜救人員大喊:“我找到他了!找到了!這次我終於...趕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