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磨練劍道,試劍榆木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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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寂寺禪房內,燭火昏黃,焚香馥鬱。
床上躺著個白衣和尚,他雙手疊在胸前,閉目,唇色紅潤,麵容平靜,肌膚甚至還有淡淡的光澤,看上去就像是睡著了一般。
榆木妖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上,一頭烏黑的頭發散落在他的鼻端、唇上、下頜與頸脖之間,今天她穿著一襲暗紅色衣裙,看著像是喜服,腳下的紅色繡花鞋上綴著精致的並蒂蓮。
榆木妖伸手輕輕撫摸著白衣和尚的臉頰,低聲說道:“今夜過後,夫君便可還魂重生,從此脫離苦海,重返人間。”
她淚水滲出了眼角,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白色僧衣上,她低頭在白衣和尚的臉頰上親吻後,就走出了禪房。
禪房外,大雨滂沱,山風呼嘯,鬆濤陣陣,夾雜著嗚咽之聲,就像有無數小鬼在夜裏哭泣。
榆木妖仰頭看著漆黑的夜空,雨水打在她的臉上,洗淨了她臉上的淚痕。
“五色土,魂之引,血紋現,靈識泯……攝魂入彀,神鬼難辨,吾為主宰,萬物歸心,攝魂陣起!”
她一聲嬌叱,雙手捏訣,口中念念有詞,房屋、宮殿、佛堂、遊廊等地被畫滿符文的地方驟然亮起,散發出幽藍色的霧氣,這些霧氣越來越濃,漸漸將整座寺廟都籠罩其中,幽藍色的霧氣中隱隱有鬼哭之聲,慘烈的殺戮之氣縈繞在寺中。
陰風怒號,豆大的雨點砸在屋頂的瓦片上,劈啪作響,雨水沿著屋簷滴下,就像一道道水線組成的珠簾。
雨水頗為‘陰沉’,蘊含著煞氣,打在屋簷下的燈籠上,燈籠裏的燭火驟然熄滅,燈籠紙上的佛像就像被濃墨重彩地勾勒了一筆,看上去有些猙獰詭異。
幽藍色的霧氣從符文中湧出,匯聚成一個個長相怪異魁梧的榆木樹妖。
廂房裏,李池不急不慢喝完杯中熱氣騰騰的茶水,又將手裏的瓷器茶杯輕輕放在桌麵上後,哈哈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妖若犯我,我必誅妖!”
他剛來東州,並不想與誰結怨,但對方若想要他的命,他也不會心慈手軟!
寺廟裏有樹妖,寺廟外有人跟蹤,李池猜測那些人多半是來殺姬冷清來的,若那些人不招惹他,李池倒也不想插手他們的事。
隻是如今那樹妖想連他一起殺,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辣手摧妖!
不過他倒也不著急激活逆轉陣法,那是他最後的底牌,目前善可以應付,就沒必要動用那張底牌。
李池將流星劍從空間戒指裏取出,輕輕撫摸著劍身上那些凸起的星辰圖案,感受著星辰圖案流轉的力量,輕聲道:“你是帝凝霜的小夥伴,今夜可願飲妖血!”
流星劍身上星光流轉,劍尖輕顫,發出清越劍鳴,就像是在回應李池一般。
李池微微一笑,提著劍,拿起地上的油紙傘,道:“姬老板,如果天亮後,你還活著的話,到了飛仙城,可要請我喝最好的酒,找最美的女人,當然,如果你死了的話,我會將你的骨灰灑在東州那條最大的河裏,讓你隨波逐流,飄向遠方。”
姬冷清盤膝坐在桌邊,聞言嘴角微微上翹,道:“我與秦道友雖隻是萍水相逢,但我覺得秦道友是個可以結交的朋友,是不會讓我死在這荒野寺廟的,傳出去名聲不好聽。”
“人在外名聲有好有壞,死道友不死貧道,姬老板,你要自求多福。”
李池哈哈一笑,撐著油紙傘,一劍斬了幽藍霧氣剛匯聚成形的樹妖,推門走了出去。
姬冷清看著李池漸漸遠去的背影,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笑意,低聲自語道:“有趣!”
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拔出腰間的三尺八寸長劍,單手握劍,劍尖朝下,靈力流轉,附著在劍身上,就像是一掛瀑布從劍身上傾瀉而下,發出嘩嘩水響。
“許久未出手了,今夜,便拿你們磨一磨我的碧寒劍!”姬冷清輕聲說道。
宋長青手按刀柄,鄭重其事道:“我這就斬妖去,少主見機不妙就找機會逃出去,別不當回事,此處凶險異常,我哪怕落敗,也會盡量拖住那妖物,到時候你跑的時候別猶豫!”
然後宋長青深呼吸一口氣,拔刀出鞘,刀光乍現,催動丹田靈力注入刀上,頓時火星四濺,襯托得那柄寶刀愈發鋒芒無匹。
雨夜中,宋長青持刀守在門口,一抖腕,刀光綻放,照亮四周,朗聲道:“宋長青在此,不開眼的妖物盡管來赴死!”
哪怕沒什麽勝算,他此時滿身慷慨意氣,可謂英雄氣概,屋外庭院,大雨滂沱,幽藍色的霧氣從四麵八方湧來,在院子裏匯聚成一個個魁梧的榆木樹妖,它們發出一聲聲怒吼,然後揮舞著樹條藤朝著宋長青殺去。
與此同時,寺廟各處都有打鬥聲響起,姬冷清提著碧寒劍走到門口,與宋長青並肩站立,他抬頭看去,隻見雨夜中,李池身穿紅衣,手撐一把黃色油紙傘,腰懸朱紅葫蘆,揮劍斬妖,閑庭信步。
“這秦道友,倒是個妙人。”姬冷清看著雨夜中揮劍斬妖的少年,微笑說道。
宋長青一刀將一隻撲殺而來的樹妖斬殺,道:“此人絕不簡單,不過,他與我們不是一路人,此間事了後,橋歸橋,路歸路,不要深交。”
“宋伯,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像他這樣的人隻能為友,不能結仇。”姬冷清一邊說話,一邊出劍,每一劍出鞘,必有一隻樹妖被斬殺。
這些樹妖不過開光境界的實力,對於姬冷清和宋長青來說,斬殺起來並不費事,李池斬殺這些樹妖更是如砍瓜切菜一般輕鬆。
隻是這些樹妖被斬殺後,幽藍色的霧氣又會重新匯聚成新的樹妖,仿佛無窮無盡一般,哪怕他們修為深厚,也總有靈力耗盡之時。
宋長青施展他的八荒掌摧毀數百個樹妖後,對姬冷清沉聲道:“我們去助秦霄殺妖的本體!”
“好!”
姬冷清點了點頭,然後與宋長青一起朝李池那邊殺了過去。
李池身形輕盈,隔著雨幕,一人一劍殺到後院禪房院門口,望向對麵的廂禪房,道:“苦寂寺的小尼姑,我知道是你。”
禪房的門緩緩打開,走出那位“小尼姑”,她麵帶笑意,與李池對視後,露出真容,開口道:“長得好看,也很聰明,當然了,本事也不小,心髒也一定很美味。”
李池一言不發,施展踏星步,身形毫無征兆地消失於原地。
榆木妖微微錯愕。
一道紅衣身影瞬息之間,就掠過十幾米遠的距離,直撲而來,有些托大的榆木妖甚至來不及回神,就被一劍刺穿了頭顱。
“啊!”
榆木妖發出一聲淒厲慘叫,然後身體就像是被打破的瓷器一般,寸寸碎裂開來,化作漫天幽藍色光點。
李池微微皺眉,身形急速閃避,同時伸手抓向那些光點,隻是卻抓了一個空,那些光點就像是有生命一般,從他的指間溜走,然後沒入地麵,消失不見。
“有點意思。”
李池輕聲說了一句,然後抬頭看向禪房裏,隻見那裏,幽藍色的霧氣翻湧,凝聚出一道身影。
她的臉上血肉模糊,**不堪,多處裸露出白骨森森,甚至還有白蛆與蛋液翻滾,卻依稀可見她幽微笑意盎然,並未因為李池刺穿她的頭顱而惱怒。
“你就是殺死山魈與妖魂的那個人吧!果然不簡單呢!”榆木妖語氣森森,妖氣翻湧,她雙手掐訣,口念咒語,榆木樹下的泥土驟然裂開,然後露出驚世駭俗的一幕瘮人場景,泥土裏不是樹根,而是一具具屍體,有男人的,女人的,老人的,小孩的,他們麵容扭曲,死不瞑目,他們的身體被樹根纏繞,與榆木妖的本體連接在一起。
這些屍體是他夫君死後,榆木妖殺死的過路借宿行人以及山下的村民,他們被榆木妖用種在地裏,隻為積累陰煞之氣保住他夫君屍體不腐爛。
土裏種屍體,這下李池傻眼了,這是什麽詭異的畫麵,這樹妖到底是什麽惡心的癖好,種屍體跟種大白菜似的。
攝魂陣裏陰氣很重,李池倒還好,畢竟是經曆過仙血洗禮肉身與靈魂的人,姬冷清和宋長青就有些受不了了,兩人忍不住彎腰幹嘔起來,頭暈腦漲,幾乎快要倒在地上了。
“桀桀,很意外嗎?你們死後,我也會將你們種在土裏,這樣我夫君就能永遠肉身不腐了。”榆木妖獰笑道。
李池一襲紅衣,手持長劍,在禪房門口的屋簷下,周身劍氣縱橫,鋒芒畢露。他的眼神冷峻,凝視著眼前的對手——那棵成精的榆木樹妖。
樹妖皮膚粗糙幹裂,散發著腐朽與滄桑的氣息,一雙幽綠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
“讓我瞧瞧看,你有沒有資格讓我試試那一劍,若是不夠看,我會很遺憾的!”李池嘴角微翹,流露出一種難言的韻味,那是無敵的風采以及一往無前的霸氣。
“一個心動境的螻蟻,真是大言不慚啊!我修煉了六百多年,如今已是金丹境巔峰,以為殺了山魈與我的一縷妖魂就以為能殺我?不知天高地厚。”榆木妖冷聲譏諷道。
“你話有點多啊!”
李池施展踏星步,身形如電,瞬間欺近樹妖,手中流星劍挽出一道淩厲的劍花,劍刃裹脅著凜冽的劍氣與雷電,直刺樹妖的要害。
那劍氣如同一把把利刃,割裂空氣,發出尖銳的呼嘯,一劍朝著榆木妖刺去,劍氣縱橫,劍芒吞吐,靈力如龍。
“迫不及待想死了嗎?境界還算湊合,長得又如此俊俏,心一定很美味吧!”
榆木妖調侃,然後一揮手,頓時有無數樹根從泥土中破土而出,如一條條靈蛇一般,朝著李池纏繞而去。
那些樹根堅硬如鐵,且蘊含著濃鬱的妖氣,一旦被纏繞上,恐怕就算是金丹境修士也難以掙脫。
然而,麵對這鋪天蓋地的樹根,李池卻像是閑庭信步一般,身形在樹根間輕盈閃避,每一次閃避都恰到好處地躲過了樹根的纏繞。
他麵不改色,劍鋒一挑,便將那些樹根全部斬斷。
樹妖不慌不忙,粗壯的枝幹舞動起來,猶如鋼鐵般堅硬,輕易地格擋住了李池的攻擊。枝幹與長劍碰撞,發出沉悶的巨響,濺起無數火花。緊接著,樹妖的一根樹枝如長鞭般向李池抽去,速度極快,帶起一陣勁風。
李池身形一閃,輕鬆避開。他腳尖輕點地麵,借力躍起,在空中一個翻身,如同一道白色的閃電,從另一個角度再次攻向樹妖。這一次,他施展出了天劍山天雷劍術。
隻見天空烏雲密布,天地間驟然一暗,有雷電匯聚於劍身之上,然後揮劍斬出一道十幾丈長的巨大雷電劍芒。
“轟哢!”
這道劍芒立劈而下,沿途空氣瞬間被蒸幹,出現一道長長的真空地帶,然後重重劈在了榆木妖的身上。
榆木妖畢竟是金丹境巔峰,雖然被李池出其不意一記天雷劍術劈中,卻也隻是受了輕傷,她表情終於徹底蔭翳下來,周身妖氣翻湧,身後榆木樹更是樹枝搖曳,嘩啦啦作響,如同鬼哭一般。
“我並非想魚死網破,你我無冤無仇,何必生死相搏!”榆木妖語氣森然,她以為李池剛才那一劍已經是極限一擊,畢竟隻是心動境,因此她並不太擔心,若是能不打,她也不想拚命,畢竟她的目的是殺姬冷清。
“無冤無仇嗎?剛才你不是想要吃我的心嗎?怎麽會無冤無仇呢?”李池露出十分欠打的笑意,然後接著道:“聽說你與梧桐山鳳族有關係?”
榆木妖猶豫了一下,似乎是為了表達自己的誠意,點頭微笑道:“關係有一些,隻要你願意就此離去,梧桐山不會怪罪。”
李池打量了一下榆木妖的本體,打定主意,借此機會磨礪一下自己的劍道,試試看自己心動境界的深淺,便又道:“你是梧桐山出來的,金丹巔峰應該是真的吧?”
榆木妖笑道:“貨真價實!”
這當然是自謙之詞。
隻差一步就是元嬰境了,是貨真價實的金丹境巔峰,當然這些年一直消耗本源生機維持她夫君的肉身,表麵看上去是金丹巔峰,實則外強中幹,這麽說隻是想要李池知難而退。
李池深吸一口氣,還真可以拿來試試萬相劍術——風語,能夠打死是最好,打不死自己也不虧,自己還有屍陰宗大長老在暗中保護,並無生命危險。
榆木妖道:“還要打嗎?”
李池給了個直白無誤的答案,“打,這麽好的試劍機會,怎麽能錯過。”
話音剛落,李池身形一閃,直接欺身而進,手中長劍挽出一朵絢爛劍花,刺向榆木妖。
榆木妖眼神陰森起來,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她是掏心掏肺的妖物,“少年郎,修行不易,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嘍?你當真要摻和進來?真當我怕了你嗎?”
李池隻是默默出劍,並不答話。
李池深呼吸一口氣,流星劍鋒芒畢露,沒有任何的遮遮掩掩。
“萬相劍術———風語!”
刹那間,一股玄之又玄的劍意從李池身上散發而出,無數柄氣劍出現,這些氣劍全部散發出淡淡的青色,然後天空有風出現,浩浩蕩蕩,如同大風起兮雲飛揚,劍未至,風卻已至,飛沙走石,劍意淩人。
榆木妖終於開始凝重起來,這真是心動境能夠施展出來的劍術?(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