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大漢的天,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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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當劉宏決定冊立劉辯為太子的詔書傳入尚書台後,從尚書令劉陶到一眾尚書們頓時懵了,連忙派人去請河南尹和三公,而收到傳信後急忙趕來的何進、司空張濟、太尉楊賜、司徒袁隗四人也是十分困惑。
    怎麽突然就冊立太子了?
    袁隗作為何進的政治盟友,當初合作之時談成的條件中便有一條是支持劉辯上位。
    司空張濟雖是宦官派係的士人,但比起劉協,他也更樂意見得一個與宦官派係親近的皇子上位。
    雖然何進這屠戶上位後為了劉辯的太子位過河拆橋轉而與士族合作,但改變不了何皇後依舊親近宦官的態度,更何況何皇後都將妹妹嫁給了張讓的養子張奉,劉辯又將十常侍之一的高望引為心腹,怎麽著也比劉協親近吧?
    再者,有些事情也不單單是明麵上的利益關係這麽簡單,宗法製的核心就是嫡長子繼承製,如今有嫡長子不立卻要立個庶次子,豈不是鼓勵士族豪門家中的庶子也出來爭搶?
    這是動搖他們這些各家家主的正統和利益啊!
    國可以亂,但他們的小家不可以亂!
    你們死的不過是一群賤民,我們損失的可是正兒八經的利益啊!
    因此在這件事上,他們分屬不同派係,卻也都在這件事情上達成了驚人的一致。
    但四人還是不解這件困擾了他們多時的麻煩事究竟是如何辦成的,袁隗與張濟和楊賜對視一眼,卻見二人搖頭。
    “這是河南尹的手段?”
    袁隗忽然猛地偏過頭看向何進,雖然他打心底裏瞧不起這個屠戶出身的家夥,但既然自己和對麵兩位宦官集團的家夥都不知道情況,那就隻可能是何進的手段。
    “次陽公莫要如此看著我,我也是一頭霧水。”何進是真的有些摸不著頭腦,但臉上還是露出了一抹笑意,“稍後我去入宮拜見皇後,看看皇後是否知情。”
    至於冊立太子的流程有些不正常?
    畢竟按照禮製,應該在月初的大朝會上,由一名德高望重的三公提議冊立皇子辯為太子,然後皇帝向百官詢問意見,百官齊聲稱讚“皇子辯恭良仁厚,有聖主之風,當立太子”,再接著劉辯三辭三讓,最後走完冊立流程正式立劉辯為大漢太子。
    反正無論如何,劉辯被劉宏下旨冊立為太子就是好事。
    隻要符合士人們的核心價值觀和利益的事情,那都不叫流程錯誤,最多叫事急從權,無傷大雅。
    反正事“急”不“急”,定義權在士人手中。
    但就在眾人都在為劉宏終於幹了件人事而感慨的時候,劉宏以太子劉辯監國,並掌北軍五校兵權旨意也傳達到了尚書台,令剛剛散去的河南尹、三公和尚書令、尚書們又聚了回去。
    如果說方才他們還是滿心歡喜,此刻的內心卻是如同狂風暴雨般不寧靜了。
    天子瘋了?
    國之大事在祀與戎,之所以大漢爛到這個地步還能勉強維持體麵,都是依靠北軍五校這支四千餘人的脫產勁旅。
    當下所有人都不平靜了,按照不同的勢力分別散去,並請求入宮覲見劉宏,卻紛紛被拒,隻能發動力量探查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可無論是動用了多少力量,所有人都隻打探到一件事,那就是皇子辯似乎與劉宏於清涼殿“相談甚歡”,而後皇子辯帶著璽綬和兵符出了清涼殿,又在皇後、張讓、趙忠和郭勝三位中常侍的幫助下,以天子詔書、璽綬、兵符為信,拿下蹇碩掌控了北軍五校。
    最為關鍵的一點是,自昨日之後,再無內侍和宮女見過天子!
    究竟是見過天子的都被殺了,還是天子被……
    霎時間,幾方勢力的人都有些不寒而栗,莫非皇子辯是效仿昔日的“楚穆王”弑殺君父奪權?
    但旋即,眾人便將目光紛紛落在了何進的身上。
    皇子辯才十二歲,哪有這般謀劃和膽魄?
    定然是何進這個屠戶的謀劃!
    也隻有這個屠戶才能做出掀桌子這等不體麵的蠢事!
    就連袁隗都憤怒地上門質問何進,劉宏究竟是死是活,並表示就算天子有萬般不是,又豈可弑君!
    何進哪怕和袁隗是政治同盟,心裏也忍不住暗罵。
    啊呸!
    這時候你標榜天子忠臣了?演戲都演到我頭上來了?
    可何進還是耐心地抖著臉上的肥肉,反複解釋這件事與他絕對沒有任何關係,否則他先人不寧,斷子絕孫!
    發了這樣一個慘烈的毒誓,眾人倒也暫時相信了何進。
    反正再過半月便是初一的大朝會了,若是皇帝當真殯天,也瞞不了眾人。
    雒陽皇宮,永安宮中
    永安宮是獨立於北宮和南宮東側的宮殿,也就是人們常說的東宮,太子居所。
    劉辯暫時不想和劉宏一同待在北宮之中,更不想去那個沾染了劉協鮮血的南宮,也不方便住在俗稱西宮的“長秋宮”這座皇後的宮殿,索性就提前住進了永安宮中,無非就是把一切都從這個宮搬到那個宮罷了。
    至於在正式冊封前就住進永安宮?
    更過分的事情都做了,不過是先上車後補票的事情。
    對於自己的腦中湧出如此想法,劉辯的心中也是一驚,旋即也是有些明白為何那麽多人會在十常侍之亂後漸生野心。
    皇宮他們都帶兵衝殺過了,皇帝老子又有什麽他們值得敬畏的?
    更何況皇位上坐著的還是個黃口小兒!
    而隨著太陽逐漸升高,夏日的驕陽透過窗戶的縫隙撒入寢殿內。
    劉辯昏昏沉沉地從榻上醒來,因為頭痛而發出的輕微呢喃聲驚動了睡在殿中角落處的宮女,和衣而睡的宮女立刻來到劉辯的身旁,低聲道:“殿下身子可是不適?需要奴婢去請太醫嗎?”
    “我無礙,給我來一盞溫水便好。”
    “諾!”
    不多時,一盞早已準備好的溫水被宮女端至劉辯的榻旁,宮女輕柔地捧著杯盞喂劉辯喝了幾口。
    這是他在前世便養成的習慣,醒來後喝一杯溫水,這是他在原身四歲時取代了他時便養成的習慣。
    而由何皇後精心培養的宮女也悉心照顧著他的起居,自然也隨時準備著一壺溫水以備劉辯能隨時飲用。
    這隻是宮女們最基本的服務。
    若是劉辯有需要,她們還掌握了一項項令人忍不住如同劉宏那般沉醉其中的服務,但他實在是沒有這個心思。
    這個大漢,已經快要爛透了!
    黃巾起義、十常侍之亂、董卓之亂……這一場場動亂就是最後踢開漢室掩蓋腐朽根基遮羞布的三腳。
    他不想年紀輕輕的就這麽死了,不說三興大漢,至少他不能讓大漢就這麽亡了!
    他的死和大漢的滅亡基本上是綁定的,所以誰要亡大漢,就是要他死!
    劉辯自問是個怕死的人。
    所以誰要他死,他就先弄死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