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麵講到。
    調度室男子扭身去拿一部救護車的鑰匙。
    他在室內快速動作著，瞬間，一隻手上便多出一掛鑰匙。
    這是一部運屍為主的救護車鑰匙。
    鑰匙的一端，係著一個玩偶娃娃。
    具體是什麽玩偶，德馨主任無心看看。
    他的心思依然在這次出車任務上。
    那些混子們不會挪動位置吧！
    他暗暗擔心，混子們沒有通知自己，卻要自作主張，挪移位置。
    那般情況下，他開車到達目的地後，第一時間裏，難免找不到他們。
    若是找不到那裏的混子們，也不能怪怪自己，德馨主任顯得不屑。
    他唯一擔心的問題，就是混子們翻臉不認賬的秉性。
    混子們私下裏挪移位置後，不去通知自己，一旦不能及時找到他們，卻又要責怪自己。
    德馨主任和混子們交際過幾回後，直覺得，他們不講仁義和道義。
    完全就是一副蠻不講理的姿態。
    礙於混子們的暴力，德馨主任也不敢說說什麽。
    唯一能夠操作的事情，便是小心加小心。
    必須全麵考慮到各種後果。
    “主任！這是一部專門運送屍體的救護車，給你鑰匙！”
    調度室男子拿著鑰匙，送到德馨主任麵前。
    他依然做出彎腰低頭狀，很是有點覲見皇帝的姿態。
    無論如何，麵對著德馨主任，調度室男子不敢絕對伸展腰杆。
    他深諳姿態動作裏的人際學問。
    不能製造出高高在上的印象，隻能學做奴才模樣，才能和上司們保持和諧的關係。
    若不然，大家之間就會滋生說不清的矛盾。
    調度室男子的年齡不算大，糾結人際關係，卻顯得比較專業。
    “好好！謝謝你！”德馨主任忙伸出一隻手，迎接汽車鑰匙。
    他沒有忘記感謝一番。
    籠絡下屬人口，也是德馨主任重視人際關係的手段。
    雖是高高在上的管理人口，麵對下屬們，德馨主任情願化身為底層存在狀態。
    隻有降低形象，才能消除底層人口的戒心。
    才能讓這些底層人口死心塌地為他的管理事業賣命。
    就在接過鑰匙的瞬間裏，德馨主任想起一個程序。
    這掛汽車鑰匙應該使用酒精擦拭一番。
    無論如何，這掛鑰匙屬於運送死屍的汽車鑰匙。
    即便前麵的司機沒有碰觸到死屍，放在德馨主任的心裏，便蒙上一層說不清的陰影。
    貌似鑰匙接觸過死屍。
    已經沾染上死屍味道。
    進一步想到屍毒的厲害程度，德馨主任的心便提溜起來了。
    他的一隻手，是右手，已經拿住這掛鑰匙了。
    調度室男子傳遞鑰匙的手，已經鬆開，開始收縮回身旁。
    此刻，德馨主任想鬆手，都沒有機會了。
    總不能，他直接鬆開右手，讓這掛鑰匙掉落在地上。
    調度室男子怎麽看？
    他會怎麽想？
    正在趕過來的百億和鐵錘看到這一幕後，會怎麽理解？
    德馨主任自覺腦袋有些脹痛，完全沒有主意的姿態了。
    緊急時刻，他不能表現出傻傻的模樣。
    德馨主任馬上做出反應，剛剛愣神一下，瞬間變得清醒起來。
    他咬咬牙，狠心地捏住那掛鑰匙。
    為了形象。
    縱使有屍毒，他也在所不惜了。
    隻好拿住這掛鑰匙了，他在心裏悲哀著。
    放在右手掌裏，絕不會轉移到左手心裏。
    更加不會塞進口袋裏。
    汙染口袋，也是麻煩程序。
    洗洗衣服，都是繁瑣程序。
    德馨主任慵懶習慣了，很不適應各種繁瑣的程序。
    等一會兒，接到百億和鐵錘，安排他們先坐在車裏，自己再去急救中心前台拿上一瓶酒精。
    還有手套，那種橡膠製成的隔離手套。
    坐在運送屍體的汽車裏，他不想接觸汽車內很多物件。
    要開車卻不能避免接觸程序。
    他隻有帶上橡膠手套，才能解決這種問題。
    實際上，仁發醫院的救護車，包括運屍車，每次執行任務歸來，汽車裏外，都會消毒一遍。
    每隔一段時間，急救中心會將每輛汽車，都要消毒衝洗一番。
    這次出發前，德馨主任所要駕駛的救護車，已經徹底消毒清洗過了。
    包括手中的那掛汽車鑰匙，前麵開車的司機歸來後，都要經過嚴密的消毒清洗程序。
    司機才會將汽車鑰匙上交給調度室男子。
    即便消毒過，調度室男子接過每位司機的鑰匙後，依然要使用百分之七十五濃度的酒精消殺一遍。
    末了，他要用洗潔精衝洗雙手。
    如此程序過後，每掛汽車鑰匙算是清潔到天上去。
    任何細菌和病毒很難在上麵存活下去。
    統統被毒殺到地獄裏去。
    德馨主任當然清楚這些消毒流程了。
    現在的情況下，他被混子人口嚇唬到神魂顛倒的程度，忘記救護車消毒的程序。
    以至於害怕到戰戰兢兢的程度上。
    “德馨主任好！我們趕到了！”
    這個時候，負責搬運屍體的百億和鐵錘趕到了，百億首先張嘴，代表兩人向德馨主任問候一番。
    百億說話間，稍稍點頭屈體，一副恭維狀。
    雖是操作著最最低端的工作，看在比較豐厚的經濟收入上，百億覺得滿意。
    鐵錘也覺得滿意。
    他們都屬於不富裕的人群，獲得稍多一點經濟收入，就會覺出滿足。
    由於經濟上的滿足情緒，令他們見到德馨主任不會滋生很多仇恨情愫。
    若不然，他們見到德馨主任後，一定會充滿著被剝削的不滿情緒。
    百億點頭彎腰後，鐵錘才反應過來，麵對上司時，需要點頭和彎腰。
    他沒有說話，更加需要奉獻出一點肢體溜須語言。
    彎腰點頭就是最佳的肢體溜須語言了。
    鐵錘忙跟著百億的節奏彎腰低頭一番。
    他在心裏卻要暗啐百億一通，我去！裝蒜的家夥，真是虛偽！
    貌似看不起百億的做派，渾身上下，裝滿虛偽內涵。
    底層人口為了生存下去，總要付出更多的努力。
    無論百億還是鐵錘，他們屬於底層人口，生活不易，完全就是苟且狀。
    任誰嘲諷誰誰，都是沒有意義的結果。
    “你們先上車！我去辦公室拿點東西！”
    德馨主任笑笑一下，算是回禮，接著便放話。
    他揮手指指汽車，又轉手指指急救中心。
    意思是，你們坐上車，他則奔跑回急救中心。
    德馨主任要去拿上一瓶酒精消毒液。
    不衝洗一番鑰匙，繼而洗洗雙手，他的心裏總歸晃悠著不祥的陰影。
    我去！死人狀，貌似鬼鬼的說法。
    接觸死屍，就是遇到鬼呀！
    德馨主任滿腦子鬼的故事，朝著急救中心奔跑時，渾渾噩噩中，差點摔個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