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官家做生意這件事，秦決想得相對簡單一些。
    眼下，他距離三境已經沒差多遠，對於星塵更是迫在眉睫。
    若是能得上官家的幫助，他的境界提升也會更加快速。
    隻要自己足夠強大，上官家真要束縛住自己也毫無辦法。
    所以他並不擔心上官家會驅使自己去做各種事。
    離開書房，秦武早已等候多時。
    “大哥，柒柒會沒事的對吧。”他仰頭看著自家大哥，看似鎮定，其實微微顫抖的小手已經暴露了自己的內心。
    “嗯，不過她得去很遠的地方治病才行。”秦決沒有隱瞞對方。
    秦武臉色一變，聲音不舍道：“一定要去？”
    “不去的話，她會死的。”秦決認真道。
    秦武低頭，有些難過，但很快又抬頭，臉上勉強擠出笑容：“沒事，柒柒病能好就行了，到時候我去跟她說。”
    “可以，對了小武，你對自己的出身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了嗎？”秦決問道。
    他想到了上官雲台所說的話，自然想知道這對兄妹的真實身世。
    雖然他不怕，但能提前提防總歸是好的。
    秦武搖頭。
    這個問題他也曾問過村長爺爺，但同樣一無所獲。
    秦決不再多問，帶他回到房間。
    房間裏，在上官雲台的幫助下，秦柒柒已經退燒，並且醒了過來。
    “大哥，哥哥，你們回來啦！”
    看到兩人，秦柒柒就小臉開心地想要從床上下來。
    “別亂動。”秦決一步上前攔住了他，並拿出了先前買的糖葫蘆：“你現在要好好養病，不然後天過年你就不能出去玩了。”
    聽到這話，秦柒柒這才老實起來，接過糖葫蘆，嘿嘿直笑：“大哥，過年那天我要吃好多好多好吃的。”
    她仰著小臉，滿臉憧憬。
    “好。”秦決嘴角一揚。
    身旁秦武張口想要說治病的事，但被秦決攔住了。
    “年後再說。”他輕聲道。
    秦武抿嘴點頭。
    ……
    過年，對於整片大陸而言，都是極其重要的事情。
    哪怕是最西邊的妖蠻，它們也有過年的習俗。
    所以往往臨近過年時，大陸都會迎來短暫的和平。
    有條件的會和親人團聚，沒條件的也會叫上三兩好友推杯換盞，亦或者月下獨飲。
    柳城。
    年關已至，整座城池都沸騰起來。
    一盞盞大紅燈籠掛在大街小巷，宛如遊龍，街上人聲鼎沸，無比熱鬧。
    大人歡聲笑語地購置著年貨，孩童則圍在冰糖葫蘆攤前咯咯直笑，直流口水。
    家家戶戶都貼滿了桃符，也有迷信的人家開始焚香拜佛。
    這佛源自西邊的唐國。
    作為和妖蠻毗鄰的一座小國，其君王以佛治國，民風多悲憫寬容。
    因為地勢險要，雖常被妖蠻入侵，卻依舊能夠堅挺。
    而這佛法也隨之傳到了大周。
    大周也有不少佛教信眾。
    天色漸暗，城中卻越發熱鬧，夜空中不時有煙花綻放。
    爆竹聲和吆喝聲此起彼伏，寒風中彌漫著食物的香氣和符紙燃燒的味道。
    秦府後廚蒸騰的熱氣漫過影壁，薑婉正往雕花木格擺八寶糯糕，忽然聽見窗紙“噗”地輕響……
    秦柒柒頂著滿腦袋雪粒子趴在窗沿，鼻尖凍得通紅，眼睛卻亮晶晶盯著她手邊剛炸好的蓮花酥。
    “小饞貓。”薑婉抿唇輕笑，拈起一塊還燙著的酥餅遞過去。
    秦柒柒急著咬，被糖餡燙得直哈氣，手忙腳亂間撞翻了裝鬆子糖的瓷罐。
    廊下的秦決聞聲抬頭，嘴角悄悄翹起。
    中午，膳廳。
    桌上已是擺滿了各種美食。
    戴著抹額的秦柒柒正在與那隻油亮雞腿較勁，身旁坐姿端莊，略顯拘束的薑婉伸手替她扶住快滑落的翡翠蝦須鐲。
    這是秦決給妹妹的新年禮物。
    除此之外，他還給秦武量身定製了一副盔甲，采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
    “要這樣才行。”薑婉用小刀輕輕一劃，將雞腿分成幾塊。
    “薑婉姐姐真好。”秦柒柒夾起一塊雞肉放入嘴中，一臉享受。
    一旁的秦武則盛了一碗雞湯，雙手遞到了秦決麵前：“大哥，嚐嚐這個。”
    少年不擅表達情感，隻能借助行動來展露內心。
    秦決接過，舀起一勺泛著雪蓮清香的雞湯，送入嘴中，溫熱湯汁十分爽口。
    少年盯著兄長喉結滾動咽下第一口湯，緊繃的肩膀才稍稍放鬆。
    他目光掃視桌上三人，看起來有些冷清，但心中卻覺得十分溫馨。
    遙想前世的自己，每一次過年都是一個人，比這孤獨多了。
    “砰砰砰！”
    這時，外麵傳來一連串的爆竹聲。
    辭舊迎新，又是一年。
    ……
    年後第二天，上官雲台如期而至。
    穿著粉緞襖子，戴著抹額的秦柒柒雙眼通紅，依依不舍地看著秦決三人。
    她已經知道自己要去很遠的地方治病了。
    為此，她還鬧了好久。
    但最終還是被說服，不得不離開他們。
    “柒柒，一定聽雲台哥哥的話。”秦武站在門口，聲音略微哽咽地喊了一聲。
    他的眼中滿是不舍，身體更是止不住顫抖，若非極力克製，恐怕眼淚就要流下來了。
    秦柒柒重重點頭，然後上了馬車。
    “大哥，哥哥，薑婉姐姐，你們要保重身體。”掀開車簾，秦柒柒探出腦袋，很是不舍地說道。
    秦決微微點頭。
    薑婉則雙眸泛紅，忽然解下腰間香囊，衝到馬車旁，將那用金絲雕刻著一個“秦”字的香囊塞到了她的手中。
    “柒柒，可不要忘了姐姐哦。”她酸澀一笑，強忍淚珠。
    這香囊本是他在東川城弄的，一直陪伴在自己左右，相當於平安符，如今卻還是被她送出。
    “不會的。”秦柒柒連連搖頭。
    “走了。”前方馬匹上，上官雲台看向秦決淡淡道。
    秦決拱手，又看向秦柒柒：“莫貪涼，努力練功。”
    他站在台階上，目光平靜，聲音也沒有絲毫起伏。
    可那平日本該鋒芒畢露的雙眸此刻卻帶著一絲溫柔，卻已是最大的寵愛。
    馬車駛離。
    秦決淡淡道：“回去吧，又不是不能再見。”
    說完，他轉身回府。
    薑婉和秦武卻沒有動，一直等到馬車遠去，那揮動的小手徹底看不見後，才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