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氣，“那孩子，和沙莉不一樣。沙莉進入汙染區，大概率隻會被困在現實映射層，遇到獵人還有生還機會。可伍微妮不是，她在進去之前恰好覺醒異能了，我不信她這個做母親的，不知道。”
    電話兩端同時陷入沉默。
    夜風吹過，帶著一股滲入骨髓的寒意。
    一些模糊的碎片，在蘇寧瓏的腦海中開始拚湊，指向一個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鄒淑薏的聲音繼續透過通訊器傳來，帶著一種將沉重真相娓娓道來的平靜“聽說伍微妮死後，吳杏翊也確實消沉了很久，看上去非常傷心，甚至在那之後，她的異能也發生了一些變化……”
    “虎毒不食子。”蘇寧瓏把湧到嘴邊的這句話硬生生咽了回去。沒有證據，這僅僅是基於冰冷邏輯推導出的猜測。
    異能者因強烈情感刺激而導致異能變異的情況並非沒有先例，如果沒有證據，貿然說出來，伍陌叔叔可能會自己去尋求證據，太危險了。
    她隻能暫時壓下翻騰的疑慮，轉而問道“就算她沉寂過，不也順利當上了星耀聯盟的校長麽？”
    “嗯，”鄒淑薏應道，“她之前還找過我，想讓你轉學去星耀聯盟。”
    說到這裏，她語氣裏帶上了幾分戲謔，“我一個給星聯盟打工的，怎麽可能把自家女兒往對手那裏送？記住，生是我的人，死是星聯盟的鬼，明白嗎？”
    蘇寧瓏有些尷尬，幹媽這“普通打工人”的馬甲早就被掀了“咳咳，好的好的，謹遵女王吩咐。”
    “對了，你送我的那幾件流仙裙我很喜歡，再給我準備些，我要一個月天天不重樣。給你家那位奶爸也備幾件同款。”鄒淑薏的聲音瞬間甜得能淌出蜜來。每當她打扮得仙氣飄飄，大帥哥星淵確實會格外“賣力”。
    蘇寧瓏聽出了這糖裏的潛台詞，單身狗拒絕持續被投喂狗糧，太齁嗓子了。
    她趕緊結束了通話。
    通訊掛斷的瞬間，蘇寧瓏臉上的表情徹底冷了下來。如果吳杏翊那麽早之前就掌握了某種，置換異能的方法，那麽借此消除畸變，似乎就不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敗北後的星耀聯盟異常低調，沒有再在網絡上挑起事端。
    星聯盟這邊自然也保持了沉默，不屑於趁勢追擊。
    然而，那些在意輸贏、特別是參與了地下賭局的網民和賭徒們，卻難以平靜。
    任何比試總會伴隨著盤口，賭徒們的怨氣如同暗流，不會輕易消散，隻會在看不見的地方悄然積聚，等待著某個宣泄的缺口。
    夜幕下的網絡世界並不平靜。
    星耀聯盟的意外落敗，像一塊石頭砸進了暗流湧動的池塘。
    “媽的，星耀聯盟之前吹得那麽厲害，結果就這？”
    “給個說法！我們必須知道為什麽會輸！”
    “錢全都拿去搞宣傳了吧？我以前隻認星聯盟，這星耀聯盟怎麽冒出來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什麽垃圾玩意，害老子賠錢！”
    “罵得好！這種沒實力的組織，遲早要完。”
    各種憤怒和質疑的聲音在陰暗的角落發酵，賭徒們的怨氣如同實質般蔓延。
    星耀聯盟的公關沒料到有人搞私人賭局，名聲跟著這群賭徒一起臭掉。
    與此形成微妙對比的，是另一番光景
    “我家小蘇蘇贏了？太棒了！必須買條新裙子獎勵自己！”
    “現在滿大街都是仿款，看著就煩。跟風也不照照鏡子，五短身材硬穿，簡直是災難現場。”
    “你憑什麽這麽說！”
    人們對“仙氣”形象的盲目追逐與模仿，已然成為一種令人不適的潮流。
    而真正能讓蘇寧瓏感到寒意的是接下來聽到的消息。
    “聽說了嗎？雙子星最大的拍賣場易主了，不再由星聯盟掌控。”
    “交給私人企業了？”
    “對。星聯盟丟了這麽重要的市場，不知道會不會後悔。”
    “拍賣場怎麽會突然易主？難道是星聯盟經營不下去了？”
    得知拍賣場易主的消息時，蘇寧瓏確實吃了一驚。那裏一直是聖器流通的樞紐，所有能進入市場的聖器都會在那裏進行拍賣，以實現價值最大化。
    六年前，她曾想去見識一下，看看別人手中即將拍賣的聖器究竟是什麽樣子。
    但那時的她一心撲在學習和提升獵人等級上，對拍賣場的興趣不大。
    如今，當她終於有了空閑和興趣時，卻得知拍賣場已經易主。
    而新的經營者，竟然是威甄，那個早已被股東會踢出局、沉寂許久的仇家。
    這個消息比星耀聯盟的敗北更讓她警惕。
    威甄的重新出現，並且是以這樣一種方式掌控了重要的資源節點，這絕不可能是巧合。
    威甄接手拍賣場的消息，像個無聲的驚雷。
    蘇寧瓏心頭沉悶，星聯盟已經窘迫到需要放棄雙子星最大拍賣場的地步了嗎？
    她很想立刻問問雲斐或閆校長，但最終還是按下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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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隻聒噪的鸚鵡，鄒淑薏和星淵都明確表示敬謝不敏。
    它們學舌能力驚人，聽見旁人罵句“廢物”，便能“廢物”、“蠢貨”地嚷嚷一整天，不得安寧。
    蘇寧瓏隻好另備禮物，將兩隻鸚鵡分開處置。
    一隻送給了洋祝。
    洋老師欣喜若狂，當即宰了兩頭羊烤了款待蘇寧瓏。
    當他得知這珍貴的領航犬竟是蘇寧瓏從寵物店淘來的，整個人恍惚了兩天，反複念叨“怎麽會……怎麽就在寵物店裏呢？”
    他遍尋宇宙不得的珍寶，竟以如此荒誕的方式出現在眼前，隻能歎服領航犬深諳“大隱隱於市”之道，那幾條彩色尾羽更是讓它們的偽裝天衣無縫。
    另一隻經由佟梓之手，轉贈給了季上將。
    季成毅見到鸚鵡時，捧腹大笑“哈哈哈哈，人的際遇，真是妙不可言！”
    他精心飼養了一段時間，等這小吃貨徹底認主後，便時常拎著棲木架在軍方辦公室區域“不經意”地走動。
    他目前職位處於過渡期，前期工作已完成，正值閑暇。
    那隻羽毛鮮亮的鸚鵡在肅靜的軍方辦公樓裏格外紮眼。很快，所有人都知道這是季上將的女友送來的禮物，一隻由她學生意外獲得的領航犬。
    同事們，多是些從一線退下來、殺氣內斂的老兵，表麵心態平和，打趣道“好家夥，哪來的多餘領航犬送你？這玩意兒溫和歸溫和，可不輕易認主。”
    他們雖見識過宇宙深空的詭譎，踏足過無數星球，卻從未有此等運氣邂逅領航犬。
    此刻，這些經曆過風浪、享受過頂級資源的人們，眼中仍不免流露出難以掩飾的眼熱。
    那份克製下的渴望，比明晃晃的爭奪更讓人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
    季成毅坐在辦公室裏，算是體會了一把什麽叫“天降鴻福”。
    “不枉你小子追了這麽久，真旺你啊。”同事們半是調侃半是酸澀。
    “那是，有女朋友萬事足。”季成毅笑得嘴角咧到耳根，活像個撿了寶的傻子。
    他看著那幾個家夥一邊酸溜溜地拿著零食喂鸚鵡“紅糖”，一邊趁機摸走米餅塞自己嘴裏，最後竟整袋順走了。
    紅糖瞪圓了鳥眼，撲棱著翅膀飛到季成毅肩頭，氣憤地尖聲告狀“賊子！賊子！偷我米！”
    這隻會說話的鸚鵡，脾氣和它的羽毛一樣囂張。
    它知道零食的真正來源，見自家家長也隻是無奈攤手，便氣呼呼地感應起麒瑞的位置，撲棱著飛走。
    沒過多久，它馱著三包米餅和兩小袋靈氣鴨胸肉回來了，緊緊護在翅膀下，對著季成毅發出警告“不許碰，不然告訴你老婆！”
    季成毅搖搖頭，慢悠悠喝了口茶。誰還真稀罕跟一隻鳥搶零嘴？
    等紅糖被外麵操練的聲音吸引出去看熱鬧時，他轉身就把那幾包零食鎖進了抽屜。得防著那些喪心病狂、連鳥食都蹭的同事。
    自此，星聯盟裏赫然多了兩隻橫行霸道的紅色大鸚鵡。
    它們中間混著一隻綠毛的，雖不顯眼，卻屬它最淘氣，嘴也最毒。
    紅糖和另一隻名叫“朱砂”的鸚鵡，這名字是蘇寧瓏起的，洋祝覺得好聽，還帶了他名字的諧音，很是滿意，這兩張原本純潔如白紙的吃貨，迅速被白菜汙染。
    真是學好三年，學壞三天。
    它們如今成了令所有教員頭痛的存在，連奧利都難以約束。
    幸好它們還肯聽蘇寧瓏的話，每次闖禍後，會耷拉著腦袋接受訓斥。
    當然，訓歸訓，下次還敢，隻不過能勉強消停一兩個月。
    一所學校坐擁四隻領航犬，這消息像根刺，狠狠紮進了星耀聯盟高層的心裏。
    酸澀之外，更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焦躁，他們幾乎後悔當初為何沒定下規則，禁止領航犬參賽。
    可惜開局沒有限製，如今再想特意剔除，反倒像是自斷後路，將那份藏不住的妒忌明晃晃擺上了台麵。
    這種憋悶，在無聲中醞釀著，比任何公開的衝突都更令人氣憤。
    那邊拍賣場剛以高價易主，全旺的消息就傳了過來。她已全麵接管項目，工程款訂金一到賬，便立刻著手修建路標和遮雨亭。
    這些設施請了專人設計，建得格外用心。
    有的造型溫馨，有的活潑可愛，風格各異，卻同樣堅固實用，能抵擋惡劣風雪，贏得了旅遊者的一致好評。更妙的是，亭內還設置了“盲盒”售賣點。盲盒設計精致，有平價款式，都是獨立設計，能讓遊客多添一份驚喜。
    價格定得適中，在景區裏算得上實惠。
    但全旺深知，僅靠實惠難以形成絕對優勢。
    她另辟蹊徑，將目光投向了成名獵人的聖器。在獲得獵人的正式授權後，她推出了仿製聖器外形的紀念品。這一招果然引爆了市場，旅遊人數激增，連帶著沙莉的編織品生意也紅火了起來。
    不過沙莉性子佛係，也不敢冒進，隻想小打小鬧，讓家裏人安穩度日就好。
    她明白，蛋糕做得太大，不僅會勾起內部的貪念，更會引來外部的覬覦。倒不如主動限製產能，細水長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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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旺則更大膽。
    除了蘇寧瓏這個活招牌，辛意、宋琥、雷青崖等人都是一流的模特胚子，外形出眾，又有獵人頭銜加持，不愁沒有追隨者。但她同樣認同，悶聲發財才是長久之道。
    蘇寧瓏看著全旺通過星聯盟加密信道發來的遮雨亭實物圖片，背景裏的風景確實很美。
    項目順利入手，全旺心情舒暢，凱比星的這些收益剛好能妥善安頓礦星上跟來的人。
    閑暇下來，她不免多思量。
    自己欠著蘇寧瓏不小的人情，是靠著她才得以踏入雙子星係的商業圈。
    作為一個懂得感恩又深諳商道的精明人，全旺明白，還清人情固然重要，但如何將這位重要的盟友更緊密地綁定，才是真正的智慧。
    這份“報恩”的背後，藏著算計與長遠的布局。
    可雙方都知道彼此打的主意，自然也不太在乎那點兒利益。
    【全旺】說吧，你真正想要我做的，是什麽事情？
    【蘇寧瓏】兩件事。第一，查清凱比星目前勢力最大的幾個集團，摸出它們背後的實際控製人。
    【蘇寧瓏】第二，我要你旅遊路線上，失蹤案件高發區域和已知汙染區的詳細分布圖。
    【全旺】就這些？這些情報你自己不是也能弄到？
    【蘇寧瓏】沒那麽簡單。凱比星的水很深。我不妨直說，那些被擄走的人，最後都成了實驗室裏的亡魂。有人在幹移植異能的勾當，被移植者很大幾率死掉了，而得到異能的人，卻能借此延壽、變強。
    蘇寧瓏覺得這手法，和邪修的禁術沒什麽兩樣，後麵肯定還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真相。
    【蘇寧瓏】還有一部分人，被用於獻祭所謂的“邪神”。如果你真想把凱比星當成未來的養老地，就幫我揪出這些人。如果不想，這個項目結束後，我會安排你安全撤離。
    全旺盯著加密訊息，倒吸一口冷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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