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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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豆漿甜豆漿你要哪個?救我還是救你媽?愛過我嗎?0.8跟24 他不是做夢了嗎?前世什麽的真不是方樞懷糊弄自己說的話嗎?
方樞懷眯了眯眼,似真似假地說道:“是啊, 你上輩子可比我厲害多了, 是好多人的男神。”
張晗櫟聽方樞懷說得有模有樣,幾乎要信以為真,但下一刻他就清醒了, 皺了皺鼻子, 心道他肯定是在逗自己。
但心底的好奇還是一寸寸地往上冒, 讓他抓心腦肺地癢, 忍不住問道:“因為打籃球嗎?”
“不是。”
“那是什麽?”
方樞懷眼前再次出現了賽場上那光風霽月、耀眼奪目的身影, 幽幽歎了口氣說道:“是射箭。你在這條路上比我更有天賦,也會走得更遠。那個時候, 你是登頂的王者,而其他人,隻能匍匐在你的腳下, 親吻你的腳尖。”
明知這段話是方樞懷逗他的,張晗櫟還是忍不住心尖抖了抖。這話像是一股暖流注入到自己的身體中,沿著四肢百骸將他整個人烤得暖烘烘的, 也奇異地在他心底燃起了一束火苗, 灼燒出一股雄心壯誌來。
方樞懷剛說完, 就感到脖子被少年用力緊了緊,少年鄭重地在他耳邊說道:“我一定會努力的!”努力追趕你的腳步,努力站在賽道上和你並肩作戰。
方樞懷脖子被少年勒著, 差點喘不過氣來, 雖然欣慰於少年的決心, 手下動作卻不含糊,朝他屁股拍了拍:“脖子被你勒斷了,放手!”
臀肉再次被懲罰似的拍了一下,並不重,張晗櫟卻瞬間回過神來,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之後,剛才的決心立刻跟氣球一樣被戳破,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難以言語的羞恥感,臉也騰得紅了起來,不自在地往上挪挪,氣弱地說道:“你別老拍我屁股……”
“誰讓你在我背上亂動,要是跌下去再受傷,你就哭鼻子吧。”
“可、可是這樣你也不能拍我屁股啊……”
少年委屈的語氣讓方樞懷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聲來:“你這屁股怎麽了?多金貴?還不讓人拍了?鑲金了還是鑲銀了?”
說完作勢又要拍下去,脖子上環著的手卻在瞬間緊了緊,背上的人也立刻往上竄了竄,伴隨著耳後傳來少年有些急切的聲音:“哎!別!別!那、那不是爸爸背兒子才會拍屁股嗎?”
老被方樞懷拍屁股讓他有種自己還小的時候坐在爸爸背上的感覺,既怪異又羞恥,心下還有中說不出來的感覺,讓他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果然,下一刻,聽到這話的方樞懷樂了,戲謔無比地說道:“既然你這麽不自在,那咱們想個辦法,不如換個稱呼?這樣就不會怪了。比如,你叫我爸爸?”
背上的身體驀地一僵。
方樞懷顛了顛人,問道:“嗯?叫不叫?”
背上依舊沒聲音。
方樞懷笑:“還不叫?不叫我再拍了啊?”
逗人正逗得興起,前方老於的聲音傳過來:“少爺。”
方樞懷心下暗道一聲可惜,把人送進了車子後座。抬眼卻見少年臉色爆紅,微微帶了些羞惱的情緒瞪大了眼睛看他,這次像是一隻逼急了卻又不知道做什麽的兔子。
方樞懷將少年的腿小心翼翼地抬到後座上,這才回過身來,和少年麵對麵,揉了揉他的頭發,見他臉色還有點紅,心知自己逗弄得有些過分,於是正了臉色,輕輕說了一聲:“對不起,不拍你屁股了,也不逗你了。”
聽到方樞懷鄭重其事道歉的話,張晗櫟一愣,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來了。
少年濃密纖長的眼睫扇了扇,接著在眼下印出兩道陰影,臉上的紅暈也褪下去不少。方樞懷以為少年還生著氣,正打算開口說“你要是不高興,以後都不逗你了”,卻見少年低下了頭,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話,語速太快,他沒聽清楚。
“什麽?”
少年抿了抿唇,忽然抬起頭來,直直對上方樞懷的視線,眼神堅定而直白,像是燃著兩簇小火苗,認真地說道:“沒、沒關係,屁股讓拍,我也讓你逗,就、就是你別讓人看見。”
方樞懷一下子繃不住,低低笑出了聲,忍不住捏了捏少年彈性十足的臉,換來少年的臉頰更加羞紅,心道這孩子怎麽就這麽可愛呢。
一會兒的功夫,張晗櫟所住的小區就到了。這裏跟方樞懷家距離不遠,中間隔著一個巨大的城市花園,因為是老城區,有很多城市規劃留下來的老舊樓房和弄堂。車子停在弄堂外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昏暗的背景下,一戶戶人家亮起黃色的燈光,在弄堂對麵的牆壁上打上一層暖黃色光暈,照射著隨時歡叫著跑過的小孩的身影。
車子沒法開進去,方樞懷隻能攙著一蹦一跳的少年,往他外婆家走去——下車的時候,少年堅持不肯再讓他背著過去了。
張晗櫟外婆家在四樓,上下隻有一段狹窄的樓梯,鐵質的樓梯扶手已經斑駁不堪,油漆掉落,裸|露在外麵的部分已經生了一層鐵鏽,石階上也髒亂不堪,留著幾塊水漬半幹的印記。
看到眼前場景的方樞懷眉心慢慢擰成結,卻還是沉默著沒出聲,不由少年拒絕,就背著人往四樓走去。
樓梯間的聲控燈似乎接觸不良,滋滋滋地響著,燈光忽明忽暗,方樞懷隻得放慢了腳步,小心摸索著上樓。剛走了沒幾步,一個小孩尖叫著跑下來,拖鞋“啪嗒啪嗒”的聲音越來越近,幾乎就往他身上撞過來,方樞懷忙往旁邊側身,一個黑影風一樣刮過,那孩子已經跑了下去,口中依舊在無意義地尖叫著。
上麵一層一個中年女人的頭探了出來,怒氣衝衝朝下麵“啪嗒啪嗒”的聲音喊道:“你出去就別給我回來了!”喊完這句話,女人收回了頭,接著傳來“哐”的一聲大門關閉的聲音。
背上的人安安靜靜地趴著,溫熱的鼻息灑在他後頸,讓方樞懷有些癢。
“你平時就跟你外婆住這裏?”
肩上一重,少年把下巴靠在了他的左肩上,溫熱的呼吸打在方樞懷頸間的皮膚:“嗯,還有舅舅舅媽一家,剛剛跑下去的是三樓的虎子,他媽媽天天打他。”
兩人到了四樓,張晗櫟從書包裏掏出鑰匙,插|進了鑰匙孔裏。剛打開門,裏麵一個黑影忽然飛了過來,張晗櫟還在試圖拔門上的鑰匙,壓根沒注意,方樞懷臉色一變,越過少年往前一步,伸手去接那個東西,卻感到手腕一痛,那東西撞到方樞懷的手腕,嘩啦啦掉了下來,攤在地上,正是一本高一化學的課本,封麵上還歪歪斜斜寫著“張晗櫟”三個字,隻不過那名字旁邊被黑色水筆塗了一個又一個圈,有幾道甚至滑破了封皮。
“賠錢貨回來啦!賠錢貨回來啦!”客廳裏,一個五六歲,還流著鼻涕的男孩拍著手,大聲歡呼著,說完又撿起茶幾上一支筆,朝兩人扔過來。
方樞懷實在是沒想到一進門就是這種狀態,而且聽到那明顯說張晗櫟的那兩句話,兩條眉毛簡直擰成了疙瘩,雙眼沉沉地盯著客廳中那小孩,話卻是對張晗櫟說的:“每天都這樣?”
少年站在他身後,直著一條受傷的腿,見到客廳裏的場景也忍不住皺了皺眉,卻沒說什麽,而是拉了拉方樞懷的手:“你送我去房間吧。”
“賠錢貨!給我買冰激淩!”又是一本書扔過來,這次沒砸到人,而是砸上了門板。
方樞懷自認三十歲的人脾氣不至於像十幾歲的小夥子一樣衝動,但現在客廳中間那孩子卻輕而易舉地激起了他的怒氣,讓他恨不得狠狠揍他一頓,管他什麽大人什麽小孩。上輩子他跟張晗櫟在這個時候並不熟悉,沒想到他外婆家竟然是這種狀況。
“你,你別生氣——”手心再次被少年捏了捏,“我們去我房間吧。”
客廳中那孩子還在大喊大叫,方樞懷扶著少年進了他的房間,但在進去的一瞬間,他眉間再次皺得死緊,臉色也沉了下來。
與其說這是個房間,不如說是個儲物間,隻是在中間放了一張破舊的小床而已。緊挨著床邊放了一張勉強能坐人的椅子,其他地方卻是再也伸不開腿了,因為周圍堆滿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箱子、籃球、玩具,還有一大堆明顯不用了的鞋子衣服淩亂地堆積著。
“你就住在這個地方?”方樞懷震驚了,“你爸媽知道嗎?”
上一世他了解到張晗櫟家雖然不是什麽豪門,他爸媽在德國好歹也運營著一個公司,怎麽到了他外婆這裏,錦衣玉食的小少爺就成了女貞路上的哈利波特?
午後的陽光燦爛耀眼,熱情地在少年的發梢和側臉跳躍,在他纖長濃密的睫毛上篩出一段彩色的光暈。柔軟的栗色頭發在耳際垂下,隨著窗外吹過來的微風輕輕拂動,將少年的皮膚映襯得更加白皙細膩。
方樞懷撐著腦袋眯眼看少年認真學習的模樣,心中感歎上一世這麽多人喜歡張晗櫟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心念一轉,又想到了另一件事。
住學校宿舍裏的事情現在還沒定下,按照少年外婆的說法,這學期快結束了,花八百住學校不值,還不如下學期開學再住進去。
正想著這些,一個紮著馬尾的女生紅著臉,走到在少年的身邊,刻意放低了聲音問道:“張晗櫟,你有時間嗎?”女生垂在身側的手有些緊張地抓著褲子邊沿,將那一塊擰成了麻花,還印上了幾許汗漬。
聽到聲音,張晗櫟茫然地抬頭,認出她是前排一個姓朱的清秀女生,臉尖尖的,還帶了點小雀斑。少年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些小雀斑上,心裏覺得好可愛啊,於是點了點頭:“有的。”
女生躊躇了一下,終於深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雙眼堅定地看著少年:“你能跟我出去一下嗎?我有事想跟你說。”
女生的聲音很輕,本沒什麽奇怪的,但這邊的動靜還是引起了教室裏其他人的注意。方樞懷看到前排的幾個女生自那朱姓女生過來的時候就緊張地朝這邊張望,此刻見少年點頭都忍不住喜上眉梢,互相戳了戳腰間無聲地笑著抱在一起,比當事人還開心。
而後排幾個男生在察覺到這邊動靜之後停下了遊戲,滿臉興奮開始小聲地起哄。
方樞懷看這架勢,瞬間明白了到底是怎麽回事,忍不住翹了翹嘴角,心裏好笑地感歎一聲果然是花季雨季,偏少年聽到這些起哄聲,一頭霧水地轉過頭問他:“他們怎麽啦?怎麽都在看我?”
方樞懷握拳抵唇,壓下嘴角的弧度低低咳嗽了一聲:“當然是看你好看。”說完抬手指了指站在旁邊麵紅耳赤、幾乎要把頭埋到領子裏的女生,好心提醒道:“你們不是有事要說嗎?”
再待下去,女生估計要更加無地自容了,周圍一圈人都看出來那女生想幹什麽,偏偏當事人毫無知覺。
“哦哦,好。”少年點頭,從座位上站起來,見方樞懷依舊八風不動地坐在座位上,疑惑地問道,“你不扶我過去嗎?”
方樞懷好笑地搖了搖頭,人家小女生要跟你告白,我跟著過去做什麽,不是討人嫌麽?
後排男生偷偷觀察這邊好久了,聽到這句問話,“噗哧”一聲笑出來,咕噥了一句:“他跟過去要遭天打雷劈的……”
方樞懷瞥他一眼,男生自覺地捂住嘴,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眼角卻是掩不住的笑意。
少年一頭霧水,拄著拐杖跟在女生後麵走出了教室。
方樞懷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這孩子被告白會是什麽反應。上一世的張晗櫟一旦被人告白就會瞬間拉下臉,跟別人欠他幾百萬似的,他當時還調侃了一句,誰知青年冷著臉回道:“你倒是來欠我幾百萬啊,到時候我肯定不會對你冷臉。”
方樞懷歎了口氣,心想比起那時候滿身是刺的張晗櫟,現在的少年可要軟萌多了。抬眼卻見另一邊,宋瑤一雙黑亮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見自己看過去,小姑娘咬了咬唇,麵上的表情有些委屈。
劉婷正在講台上擦黑板,看到這一幕,心下默默歎了口氣,走下講台來到方樞懷身邊,側身擋住了宋瑤的視線,敲了敲桌麵微笑著說道:“方樞懷同學,今天下午宋瑤同學跟你一起值日,可以嗎?”
劉婷是生活委員,全班人的值日安排都是由她管理,原本每日的值日生都是固定的,但是劉婷經常會考慮到班上同學的時間,對人員有所調整,因此這個要求雖然有些突兀,卻也不會不合理。
方樞懷知道劉婷想要他安慰一下宋瑤,若是可能的話她更希望他能夠同意宋瑤的告白,但他不是十五歲的方樞懷,更無意給那個小姑娘虛無縹緲的希望,原本幾天前毫不猶豫的拒絕已經有些成效,要是現在繼續跟她接觸,難保她會再次有所希冀。
因此他同樣微笑著搖了搖頭:“抱歉,今天我不太方便,可以明天再值日嗎?”
劉婷明白了方樞懷的拒絕,臉色變得有些無奈,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麽也沒說走開了。
臨了,方樞懷聽到那女孩子低低歎了口氣。
幾分鍾後,那姓朱的女生回來了,看著挺鎮定,沒有笑容,卻也沒有什麽哭過的痕跡,隻是臉上有幾分失落。
後排男生戳了戳方樞懷的背,低聲問道:“唉你說櫟櫟不會是拒絕朱丹妮了吧?”
方樞懷沒吭聲。
朱丹妮剛落座,前排的幾個女生便忙不迭地圍了上去,見她臉色不太好,不太敢問結果怎麽樣,隻能憋著一肚子的疑問麵麵相覷。
終於,一個女生忍不住了,擔憂地問道:“丹妮,他同意了嗎?”
朱丹妮搖搖頭:“沒有,他拒絕了。”說完她自己忽然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其他人瞬間懵了。張晗櫟拒絕了她,她還笑得這麽開心?
朱丹妮本就不是什麽扭捏的性子,剛才羞窘成那樣也是因為麵對心上人難免有這麽一遭,但是現在既然已經被拒絕,她便也放開了,見周圍眾人神情有異,好笑地解釋道:“我剛才跟他告白,說我很喜歡他,想跟他交往。”
“然後呢?”
“然後啊,他一臉驚恐地往後蹦了幾步,拐杖掉了也顧不得,睜大了雙眼搖著手跟我說不用了不用了,謝謝謝謝!”
女生那邊接連爆出失笑的聲音,其中幾個更是捂著肚子頓下了身,後排男生疑惑地看了一眼,接著看向門口,拍了拍方樞懷的手臂:“哎!櫟櫟回來了!”
張晗櫟是在另一個男生的攙扶下回來的。
少年的臉色看著比朱丹妮更加蒼白,像是被嚇到了一樣。那男生扶著少年坐下,口中嘀咕道:“都已經扭著腳了怎麽還這麽不小心,平地上還差點摔倒。”
等男生離開,一直兩眼無神的少年忽然轉過身,瞪大了雙眼對方樞懷低聲說道:“方樞懷,她剛剛叫我出去,說她喜歡我!”那語氣要多驚恐有多驚恐。
方樞懷勉力壓下嘴角的弧度,心想剛剛全班人都看出來了,就你沒看出來,麵上卻不顯,而是點了點頭問道:“你怎麽想的?”
少年立刻搖了搖頭:“不行啊!”
方樞懷樂了:“這有什麽不行的?”
張晗櫟:“我跟她不熟啊!”
方樞懷:“相處了不就熟了嗎?感情這種東西就是需要培養的,你跟她不熟,但是喜歡她,那就交往一段時間看看,不合適就分手。”頓了頓,方樞懷忍不住問道,“以前沒人跟你這麽說過嗎?”
聽到這話,少年的臉一下子糾結了起來,心有餘悸地說道:“有,很多,都是我以前的同學,她們圍在我身邊說喜歡我,然後老是捏我臉,說我好可愛好漂亮,捏得我臉都疼了,又每天給我塞好多吃的。”
方樞懷忍不住撫額,難怪這孩子被女孩子告白了這麽驚恐。
“那你有喜歡的人嗎?你很喜歡跟她在一起,會因為她高興而高興,也會因為她難過而難過,想要一直跟她在一起,覺得有她在,生活都美好多了。”
少年想了想,卻興奮地點頭,貓眼都瞪大了:“有啊有啊!”
方樞懷“咦”了一聲,心想瞧這反應這孩子居然還真有喜歡的女生,好奇地問道:“誰?”
少年眨眼,理所當然地回答:“你啊!”
方樞懷:“……”
“噗——”後排男生聽了半天牆角,終於忍不住猛捶桌子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哈厲害了我的櫟櫟!方樞懷你聽到沒有,是你是你就是你!你是電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話!你就從了我們櫟櫟吧!你要不同意連我都看不下去了!”
方樞懷對少年這日常表白實在是沒轍了,於是抬手拿食指指節敲了敲少年的額頭,好笑地說道:“這個喜歡跟那個喜歡不一樣。”
不待張晗櫟說什麽,後排男生湊過來,咧著嘴一臉看好戲的表情說道:“有什麽不一樣的,你自己都說了‘想要跟她在一起’,對不對櫟櫟?”
張晗櫟配合地點了點頭:“對啊,我想跟方樞懷在一起。”
男生眼裏頓時寫滿了“看吧你還有什麽可辯解的”。
方樞懷食指點上男生的額頭,把他往後推了回去,無視男生“喂喂喂方樞懷你不能惱羞成怒殺人滅口啊!”的反抗,轉過頭認真地對少年說道:“你說的這個喜歡我,跟我喜歡你一樣,是朋友之間的喜歡,但是朱丹妮跟你說的喜歡是想要跟你做男女朋友,這個你知道吧?”
少年聽到“朋友間的喜歡”的時候,臉色糾結了一下,卻沒說話,而是在最後點點頭:“我知道。”
“這種喜歡,是跟你爸媽一樣,想要一輩子在一起的。通常來說,你看到喜歡的人,會呼吸急促心跳加速。”說著方樞懷抬手指了指少年的左胸心髒處,“你要是不確定,可以按著自己的心髒感受一下。現在你看著我,摸一下心髒。”
少年聽話地抬手按上了心髒,巴巴地看著方樞懷等下一步指示。
“你心跳快嗎,呼吸急促嗎?”
少年感受了一下,一臉懵逼地搖了搖頭。
方樞懷笑著彈了彈少年的腦門:“這就是了,你喜歡我跟我喜歡你一樣,是朋友之間的喜歡,朱丹妮喜歡你的那種喜歡,是會心跳加速的。等你以後碰到了喜歡的人,發現自己心跳變快了,十有八|九就是了。”
少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有點疑惑——那天他在箭館裏看到方樞懷開弓射箭,心跳“砰砰砰”地都快跳出喉嚨了,這算不算?
帶著這無比得意的勁,王飛再次開弓射箭,這次是一個八環,在紅區。
眾人再次將目光集中在一邊安安靜靜站著,臉上卻沒有絲毫波動的少年身上。少年穿著一身簡單的灰色運動套裝,卻掩不住長身玉立,修長勁瘦,被這麽多人注視著,少年依舊沒有多少緊張的情緒,仿佛剛才那一環的成績並不是他射出來的。
站在那幾個小年輕旁邊的張晗櫟在方樞懷射出第一箭後心裏有些焦急,黑羽十環,白羽一環,第一支箭就差了九分,除非方樞懷之後的五支箭全都在八環以上,而王飛那邊又出了差錯,否則很難反超。現在看王飛第二支箭射中了八環,張晗櫟緊張得手心直冒汗,視線牢牢鎖定在方樞懷臉上,但是到對方沉穩平靜的表情,心中焦灼的情緒又莫名其妙地平息了下來。
他想到了比試之前方樞懷笑著對他說“放心”的模樣,彎著嘴角,眉眼中閃爍的卻是自信。
方樞懷的側臉輪廓分明,線條銳利,笑起來的時候才會柔和下來,但這個時候,麵對張晗櫟常常翹起的嘴部線條被拉成了一條直線,整個人如同利刃出鞘,氣勢逼人。他平靜地開弓靠位,等信號片彈下,周身氣勢立刻一變,一個幹淨利落的撒放將箭射了出去。
這次王飛和報靶大叔的眼中都出現了猶疑,周圍幾個原本還在搖頭的大叔也停住了動作,雙眼明滅不定地看著收起動作的方樞懷,幾乎要在他身上盯出一個洞來。隻有最外圍的那幾個小年輕“嘖嘖”了兩聲,那個女學生甚至低聲嘀咕了一句:“嘁,有沒有搞錯,還是一環。”
方樞懷仿佛沒聽到那句話,朝大叔點了點頭:“請您報靶吧。”
大叔這才反應過來,呆呆地點頭,喊道:“白羽,一環。”
王飛盯著方樞懷靶紙上的兩支箭看了很久,像是要盯出兩個窟窿來,接著又臉色難看地轉過頭,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些什麽,卻沒說出聲,半晌,他雙眼一沉,咬了咬牙,繼續射出了第三支箭。
報靶大叔:“黑羽,九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