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斷魂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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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仙弟,能否求你一件事。”
    靈雲寺劫難餘生,四皇子既感慶幸,又覺天賜良機,他緊緊抓住孤鶴雁的手,仿佛生怕他離去。孤鶴雁完全能體會那劫後餘生的激動,他微微點頭:“四皇子但說無妨。”
    四皇子誠摯道:“孤仙弟不願為官,我不強求。但接下來,我要去豫州見一個人,然後才回國都。靈雲寺大火,你亦親眼目睹,這不是意外,顯然是有人故意要加害於我,我很擔心接下來的旅程。”
    四皇子頓了頓,繼續道:“我想請你護送我們到豫州,隻需到豫州即可。”
    “屆時,我便可聯係十三弟,由他接手護送。你看如何?”
    孤鶴雁看看容月,回頭鄭重道:“可以,我向容月的父親做過承諾,要保證她的周全。既然你開了口,那我便不能再拒絕。”
    四皇子聞言,大喜過望,他雙手緊握孤鶴雁的手,連聲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一行人離開靈雲寺,打馬前往豫州。
    行出不到十裏,忽聞身後馬蹄聲如雷,塵土飛揚。眾人回頭望去,但見一隊追兵疾馳而來,戈矛明亮,甲胄鮮明。靈雲寺的劫難猶在心頭,眾人見此無不心驚。
    四皇子卻鎮定自若,坦然安撫眾人:“不要怕,打的是官兵的旗號。”
    “這裏是八弟的屬郡。”
    “光天化日之下,我想,就是八弟想要害我,他們也不敢這麽明目張膽!”
    待那追兵逼近,為首一將策馬而出,大刀橫放馬背,抱拳深揖,朗聲道:“四王爺!總兵大人聽聞您昨夜遇險,特命我等前來隨扈,以策安全!”
    四皇子聞聽微微一笑,他回頭看看眾人:“怎麽樣,我沒說錯吧。”
    隨即對那將領道:“總兵大人一番好意我心領,但無需勞師動眾。此乃八弟屬郡,我自有分寸。”
    來將聞聽,麵露難色:“四王爺,此地現流民騷擾,恐對您不利,還望以安危為重。”
    四皇子淡然一笑:“謝你們一番好意。”
    “我此次出行,是代父皇體察民情。盛世之下,竟有流民,我當一探究竟。你們就且回吧。我自有安排。”
    來將無奈,隻得拱手道:“既如此,我等告退。不過,前方有兩條路,一條大路,一條小路。建議四王爺走大路,小路斷魂穀近日傳聞有妖孽,恐有不測。”
    四皇子聞言,眉梢一挑,貌似饒有興趣道:“哦,有妖孽,這個倒是有趣。”
    來將道:“確實如此,四王爺若是不棄,我等願意護送您過穀。”
    四皇子擺手一笑:“不必了,你們且回吧。”
    待來兵遠去,孤鶴雁忍不住疑問:“四皇子,為何不讓他們一路隨行?有官兵護衛,豈不更安全?”
    四皇子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抹深意:“這些都是八弟的耳目,護送為名,焉知不是另有所圖?接下來我還要見一些與八弟不利之人,若讓他們隨身而行,豈不是將自己置於不義之地?”
    孤鶴雁聞聽,微微頷首,對朝堂局勢自是有了另一番見識。
    一行人繼續前行,法印問:“四爺,前麵兩條路,我們走哪條?”
    四皇子一指斷魂穀,目光篤定:“就走小路!”
    “傳聞斷魂穀有妖孽,我現在有孤仙弟陪護,為何不見識見識?”
    孤鶴雁聞言,淡然一笑:“一切聽憑四皇子安排,我隻隨護。”
    小路雖是捷徑,但道路艱險。放著堂堂的大道不走,卻偏行小路。這在旁人眼裏,屬實難懂。但容月觀此,卻覺心似明鏡,暗自歎服這位四皇子的城府。
    四皇子此舉,意在借路探幽,進一步見識孤鶴雁的深淺,同時借此勸說他輔佐自己。而容月自己,也隱隱有感,四皇子對她,亦另有一番深意!
    與此同時,江陽城總兵府內,一名身挎腰刀的道士匆匆而入,身後跟著一名麵色蒼白的年輕人。
    道士躬身一揖,恭敬道:“稟天師,屬下找到一個對孤鶴雁知根知底之人。”
    天師聞言,眼中精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讚許:“嗯好,一清,你做得很好,帶他進來。”
    那年輕人上前,叉手施禮:“拜見天師。”
    天師微微頷首,問:“你是何人?”
    年輕人低聲回答:“在下慕其明,乃冥界慕府中人。”
    天師聞聽,眉梢一挑,來了興致:“哦,那你和這個孤鶴雁有何關係,對他了解多少?”
    慕其明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緩緩道:“不瞞你說,孤鶴雁是我妹夫。”
    “哦?!”天師聞聽,既驚訝又疑惑。
    慕其明接著道:“我曾與他交過手,僥幸逃脫,差一點命喪其手。”
    “哦?!”天師聞聽不禁驚問:“這個孤鶴雁有何本領?”
    慕其明如數家珍道:“他擅翔雲,能隱身,會遁形,更精通法術。手中一條幻色紫綾,坐下一頭雲豹,威力無窮。據我奶奶言,他乃天降祥瑞,靈異得到一卷《馭音心經》。自此,功力與靈修倍增,一日千裏!”
    “哦?”天師聞聽不禁甚為驚駭:“《馭音心經》!”
    天師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卷經書,輕輕置於掌上,目光深邃道:“你且來看,可是這物?”
    慕其明聞言,上前幾步,恭敬接過經書,仔細端詳。片刻,他搖頭道:“此卷經書與我所見那卷甚為相似,但卻有些許不同。這卷經書我曾經盜取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孤鶴雁手中的那卷,隻有一卷。而天師您這個,卻是兩卷。我且記得,他那卷經書,上麵的文字長短不一,並非您這卷這般規整。”
    天師聞言,猛然一拍扶手,眼中閃過一絲震驚與憤怒:“看來,我們都被他蒙騙了!”
    他緊握手中的經書,聲音中帶著幾分懊悔與憤恨:“這卷經書應該是假的,是他精心臨仿的!怪不得我得到此經,一參照修煉,便覺頭暈目眩,心神不寧,險些走火入魔!”
    “此子不除,必將成為我今生大患!”天師語氣中充滿殺意。
    慕其明聞聽,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低聲道:“天師若要除他,我願助一臂之力!”
    天師聞聽,不禁愕然:“哦,他不是你妹夫嗎?為何你對他如此怨恨?!”
    慕其明咬牙切齒道:“他奪走了我心愛的女人,毀了我的一切!我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天師聞言,會意的與一清對了一下眼神,天師滿意道:“既然如此,那你可知他有何弱點?”
    慕其明毫不遲疑道:“此人天生異相,心髒外露,懼毒懼惡之境,稍有不慎,便會陷入昏迷,猶如癔症纏身,無法自拔。此外,嘈雜之聲亦是他的致命弱點,聞之則神誌混亂,無法自持。”
    一清聞言,不禁得意的一拍手:“如此說來,此人正合我意!”
    “待我將他手到擒來!”
    夜幕降臨,四皇子一行沿著小路行至斷魂穀。
    法印打馬回報:“四爺,前方有一客棧,可要在此歇息?”
    四皇子抬頭看下天,欣然道:“嗯,好,過去看看。”
    客棧依山而建,吊腳樓高懸,酒旗紅豔,於風中招展。客棧主人是一對中年夫妻,透著幾分山裏人的憨直與熱情。見有客至,忙迎上前,牽馬拉韁,殷勤待客。
    四皇子環顧四周,滿意的點點頭:“嗯,不錯,此地甚好,就在此歇腳吧。”
    隨後便問那店家:“你們這裏可有上好的房間?”
    “有,有,當然有!”老板娘應聲連連:“客官要幾間?”
    四皇子微微一笑:“全要了。勞煩你先給我們備一桌上好的酒席,我要與我仙弟暢飲一番!”
    店家忙不迭地忙碌招呼,四皇子隨口問:“哎,老板娘,這裏為何叫作斷魂穀?莫非此地常有妖魔出沒?”
    老板娘聞聽哈哈一笑:“客官您是外地來的吧?我在這穀中開店十幾載,至今沒見過一個妖怪。”
    四皇子聞聽不禁出奇:“哦,那倒是稀奇。”
    老板娘笑著解釋:“這裏叫斷魂穀,是因為這兩側都是高山。你喊一嗓子出去,卻聽不到回音,就好像所有聲音被高山吸走了一樣,引人遐想,故此,大夥兒才管它叫斷魂穀。”
    “哈哈,原來如此,倒是有趣。”四皇子聞聽不禁得笑:“看來,我們是庸人自擾了啊。”
    酒菜上桌,四皇子輕抬酒杯:“孤仙弟,若非你及時趕到,我將靈雲寺受難,命休矣。”
    “來,我們共飲一杯!感謝你救命之恩!”
    孤鶴雁舉杯相迎,欣然一笑:“四皇子言重了。此番相遇,亦是緣分使然。我亦想借此酒,向你表達謝意,感謝你出手搭救容月。”
    酒過三巡,四皇子忽然問:“仙弟,我有些奇怪,你怎麽就那個時候趕到了呢?我還以為就此一別,便再也見不到你了。”
    孤鶴雁於是便把他出了靈雲寺,遇到小詩丐的事,前前後後說了一遍,隻是中間隱去了他和法印比試的片段。
    “你們差人送來的信,我收到已經拆了封。”
    “我聽小詩丐說,他無意竊聽到靈雲寺胖主持和那個道士的對話,心中隱隱不安,於是便趁夜前來查看,沒想到,正遇到兩個妖怪在空中放火,我來不及多想,便下手施救。”
    四皇子聞聽,心中無盡的感慨,他舉杯衝孤鶴雁和容月道:“此行出訪,最讓我得意和慶幸的便是,遇見你們兩個!此行結識孤仙弟,實乃我人生大幸。來,再飲一杯!”
    孤鶴雁舉杯,正欲飲下,忽聽容月道:“四爺,鶴雁哥,我有些累了,想先歇息了。”
    四皇子與孤鶴雁同時起身,四皇子關切道:“容月,可是身體不適?”
    容月搖頭,勉強一笑:“無妨,隻是有些疲倦。”說罷,起身行禮,轉身欲走。
    恰在此時,法印慌慌張張衝進客棧,險些與容月撞個滿懷,他氣喘籲籲道:“四爺,四爺,不好了!外麵起霧了!”
    四皇子聞聽,皺眉嗬斥:“慌什麽,法印,成何體統!”
    法印久在四皇子身邊,還從沒被他這麽嗬斥,他一愣怔,竟一時語塞。容月卻突然驚呼:“你們快看!那霧,那霧……好怪哦!”
    “好恐怖啊!”
    眾人聞言,紛紛出門來看。但見遠處山穀間,一團血色濃霧,如潮水般滾滾而來。霧氣中隱隱傳來低沉的嘶吼,仿佛有無數妖怪藏匿其中!
    孤鶴雁臉色驟變,厲聲道:“不好!是妖霧!容月,你快回來!”
    容月聞言,嚇得花容失色,急忙退回屋內。四皇子卻握緊拳頭,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哦,這真是咄咄怪事!妖孽幾十年未見,偏偏讓我趕上。”
    “這妖孽莫非是專程為我而來?倒也有趣,榮幸之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