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八仙辯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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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趙以孚與慧姑一邊聊著過去一邊小酌。
    分別了那麽久,過去他們共同經曆過的一些事情都似乎變得十分有意思了。反複品味,總能從中找到樂趣。
    次日雞鳴……哦,那是昴日星官在報曉。
    趙以孚就又被慧姑拉著一起去聽道了。
    這段時間李祖師都會在這裏講道,大家也都很珍惜這個機會。
    這次趙以孚就沒有再出挑,和所有其他弟子一樣老老實實地坐在自己的蒲團上認真聽道。
    其實所謂聽道,也就是聽著李祖師在仙人境界的修煉感悟。
    或者說是祖師對世界萬物在不同階段的認知、感悟。
    趙以孚聽著聽著,忽然間覺得不對勁了,他好像有些明白李祖師在講什麽了。
    一時間想要問問題,卻又擔心影響別人聽道,結果就開始想要抓耳撓腮……
    其實吧,李祖師最是關注他了,看他這副抓耳撓腮的樣子剛想要停下問問,就見這小子又忽然安靜了下來。
    李祖師見狀點點頭,然後故意將這次講道提前一點結束,然後說:“今日講道到此為止,你們有何疑問可以盡管提出。”
    一眾弟子稍稍一頓,便開始陸續有人提問了。
    他們表現得很積極,都盡可能地在李祖師的麵前表現自己。
    趙以孚看著眾人不斷纏著李祖師提問不由得問:“小慧,我猜這些人都是本界天人吧?”
    慧姑聞言嫣然一笑道:“我知你想問什麽……好吧,這天人看起來的確有些傻傻的。”
    趙以孚聞言不由得說:“別這麽說,他們隻是心思單純沒有遇到過太多疾苦,如此而已。”
    頓了頓,他感慨道:“隻是看這些,就知道這天界不似人間了。”
    他是真的在讚揚而不是陰陽怪氣。
    這時李祖師大約也是被問煩了,同時發現自己給趙以孚使了好幾個眼色,結果這小子全程和身邊媳婦兒聊天,這令他極為不滿。
    於是李祖師幹脆地問道:“孚尹子,我看你方才似乎有所得又有所疑問,為何現在不問?”
    趙以孚聽了連忙起身抱拳道:“祖師恕罪,弟子隻是不想打斷諸位師兄……”
    李祖師冷哼一聲道:“快說你的問題。”
    “我倒要看看,你能讓你們純陽祖師這麽看重究竟是為何?”
    這時那些問道的師兄、師姐們也都停了下來,他們一同看向趙以孚同樣是不服氣的……說來也怪,這時候這些純陽弟子竟然和李祖師頗為共情。
    趙以孚見狀也不拿捏了,他說:“請問祖師,可是在講天仙之道?”
    隻是一問,就讓全場鴉雀無聲,而讓李祖師也是驚愕地坐直了身子。
    他問:“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趙以孚道:“祖師所言,皆是世間萬物運行之奧妙,包羅萬象無窮無盡。”
    “其中許多東西弟子也是聞所未聞,故而聽得如癡如醉。”
    “隻是又有一些東西乃是弟子躬身踐行,卻與祖師所講略有出入,但這部分內容與祖師所講又非常契合似乎可以自圓其說……”
    弟子在天獄駐守二十載,時常在想如何繼續進步,如何觸及那沒影的天仙之境……如今聽聞祖師講道,弟子便豁然開朗。
    心中固然有疑,卻也明白此疑當自解,方可成天仙!
    旁邊的師兄師姐們聽了都有些恍惚,又覺得趙以孚這是對祖師的大不敬!
    哪有祖師叫他提問,而他卻說‘不用問’的?
    然而這些純陽弟子還沒開始聲討,李祖師就大為驚歎道:“然也然也,你小子靈慧,不該來聽我講道了!”
    眾人聽了都是一愣,不知所以然。
    李祖師則是親切地對趙以孚招招手道:“說說,你心裏的天仙該是如何的?”
    趙以孚頓了頓,遲疑一下道:“弟子所想,恐怕多有不敬之處……”
    李祖師揮手道:“此處都是自家人,哪有什麽敬與不敬的?”
    趙以孚一想也是,便朗聲道:“弟子思索何為天仙?”
    “‘天’即是這天地,‘仙’便是逍遙,所以弟子所思天仙者,便是‘與天地同逍遙’!”
    “可是天地浩大,天道高遠,這顯然不是我輩修者該能擁有的,至少是當前能觸及的……這原本便是困擾弟子最大的問題。”
    “然而昨日還有今日都聽祖師講道,所講都是周天寰宇各種神奇與認知……念及此處,弟子便忽然間明白了何為‘天仙’。”
    “‘仙’依舊是逍遙,而‘天’則是我輩修者自悟之寰宇周天!”
    “故而弟子的‘天’當自求自悟。”
    李祖師聽了大為欣慰,他說:“妙啊,此言大妙。”
    “不過你若是想要自悟寰宇,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前人做祖,自然是因為傳下來了許多正確的東西,那些好東西你完全可以放心吸收。”
    趙以孚聞言不解地問:“那是……”
    李祖師若有深意地道:“若有閑暇,可以多溫習一下《純陽求道經》吧,那是你純陽祖師提煉過的精華,也是本門傳承之根基所在。”
    趙以孚聽了恍然大悟,連忙拜謝。
    《純陽求道經》,他在凡間就常常溫習,沒想到在這天界也依然不能離手。
    真正好的傳承大約就是這樣,你以為已經不再需要它了,結果到了下個境界你需要的時候,冷不丁的還是它在指路。
    趙以孚的身旁,慧姑一雙眼眸明亮得很,她有一種與有榮焉的自豪感。
    李祖師見他已經醒悟,頗有種孺子可教的感覺。他說:“行了,你自去修習吧,看起來這純陽宮多則千年少則百年就又能有一位天仙出世了。”
    “屆時,我八仙怕是要多一仙啦,哈哈哈……”
    他沒正形地笑著,然後就走了。
    而宮中聽道的那群弟子則是心裏覺得不是滋味。
    趙以孚方才所言並不深奧,他們也聽得明白。可正是因為聽得明白,他們才知道這裏麵的差距。
    他們為何聽道?
    還不是因為想來聽過來人的經驗,想給自己尋找晉升的法門嗎?
    而趙以孚所言的‘自求’,他們其實是想都沒敢往那方麵想。
    因為李祖師這等天仙講道,所講的感悟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深奧極了的,他們連學習現成的都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會想到去自求?
    他們不知道趙以孚為何會有這個自信,但卻知道有此覺悟的人就不是他們能夠企及的了。
    隨後趙以孚就開始他的修行了。
    他再次拿出了自己在凡間墨山抄錄的《純陽求道經》,然後一遍遍細細回味雕琢,發現果然又有了全新的感悟。
    甚至許多晦澀不明的點都已經豁然開朗,因為這部分內容其實對照的就是天界的狀況。
    還有一些原本以為懂了的東西再看一遍,則是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感悟,這又令他對純陽道法明悟頗深。
    尤其是這純陽宮是這天界最早麵對朝陽的地方,那種天地間第一縷真陽的明悟就這麽如同清泉般流入趙以孚的心田。
    諸般感悟紛至遝來,趙以孚就如同自己習慣的那樣,攤開紙筆將自己的感悟都給書寫下來。
    依依習慣性地從他的衣袖裏鑽了出來,就要準備磨墨。
    結果這個時候一隻白貓搶在前麵先去磨墨了,還傻不拉幾地把自己原本沒有一絲雜色的白毛給染黑了不少。
    依依見狀也沒和它搶,而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旁邊給趙以孚去整理紙張。
    隻要一張紙寫完了,立刻就會換上下一張紙來。
    慧姑正覺得自己該來幫忙伺候呢,結果就迎上了阿醜那十分警惕與威懾的小眼神。
    慧姑無語了一下,這時依依姐‘喵’了一聲抬起爪子壓了壓,好像在讓阿醜稍安勿躁。
    然後自己則對慧姑也‘喵’了一聲,好像在說:“是你啊,回來了?”
    慧姑懵了都,這種小妾麵對大婦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她無語地抓著依依的腦袋揉了揉,然後就納悶地出去了。
    罷了罷了,不打擾他們了。
    趙以孚身邊一直來奇奇怪怪的事情還少了?
    不知不覺過了兩天,慧姑支著下巴坐在自己家院子的門庭前抬頭看這藍天數白雲。
    就在此時純陽祖師帶著李祖師來了。
    她連忙起身道:“見過兩位祖師。”
    李祖師笑嗬嗬地說:“貧道要走了,臨走前卻記掛著孚尹子這小子,就邀了純陽子一起來看看……對了,那小子這兩天都在幹什麽呢?叫他別來聽道,他就真不來了?”
    慧姑道:“他應該是先前聽了祖師您的話有所領悟,這兩天一直在寫書。”
    李祖師驚訝道:“寫書?這還真稀奇,能看看嗎?”
    慧姑點點頭道:“弟子為祖師引路。”
    說著就推門進去。
    然後兩位祖師就看到了……趙以孚正抱著一本書罵罵咧咧。
    慧姑驚訝地看過去道:“君信,你已經寫好了?”
    趙以孚抹了把額頭的汗水道:“等我吵贏它了才算完,現在還早呢!”
    慧姑隨後恍然道:“你把剛寫的又添到那本書裏去了啊……它是質疑純陽傳承?”
    趙以孚道:“它是在質疑我的領悟……沒想到啊,它質疑的角度還真刁鑽,讓我有些猝不及防。”
    這時純陽祖師忍不住上前詢問:“你在和這太虛禁書中的魔靈吵什麽呢?”
    趙以孚看到是純陽祖師,連忙道:“弟子將自己重讀《純陽求道經》的感悟給寫在上麵了,結果那魔靈不屑一顧,我就和它吵了起來。”
    隨後他想到了什麽,連忙道:“祖師恕罪,那魔靈質疑的隻是弟子的感悟而不是《純陽求道經》本身。”
    純陽祖師聞言哈哈一笑道:“原來是這樣,它如何質疑的,你且說來聽聽?”
    趙以孚聽了猶豫一下,隨後就提了其中一個疑問。
    純陽祖師聽了之後哈哈一笑道:“此問簡單,你且這樣答它……”
    於是說出了一番極其深奧玄之又玄的感悟來。
    趙以孚聽了如癡如醉,同時發現這些感悟竟然可以完全包容他原本的感悟,並且還有許多延伸許多角度是他未曾想到的。
    他立刻對純陽祖師行禮一揖,然後飛快將這些內容寫了上去。
    忽然他哈哈大笑道:“沒話說了吧?祖師不愧是祖師,一下就讓它啞口無言。”
    他欣喜地看著祖師道:“還得是祖師啊。”
    純陽祖師含笑道:“還有嗎?”
    趙以孚便又提出一問。
    這一回純陽祖師稍作思考再做解答。
    趙以孚自然又是一番欣喜。
    而在純陽祖師還要再問時,李祖師卻忽然道:“純陽子,你這樣可就厚此薄彼了。這些問題都是極好的,你答得更好……既然如此,為何不能惠及眾弟子?”
    純陽祖師聞言也是心頭一動道:“既然如此……孚尹子,就由你準備三個問題,每日講道時當眾提出如何?”
    趙以孚聞言稍稍有些擔心,但想到純陽祖師應當是金仙修為,在天庭地位清貴無比,甚至可能比天孫目陸還要強一些。那應該是無礙的吧?
    於是他點頭道:“好。”
    純陽祖師這才頷首,同時心裏也有了些壓力。
    他已經發現這‘太虛禁書’的奧妙所在了。
    任何寫在上麵的文字都會被書中的魔靈給質疑,而那魔靈本是目陸半身,論修為境界不輸於他……所以他與趙以孚的這番問答,其實可以說是兩個同等境界的高人之間的論道!
    若是趙以孚提出的問題他答不上來,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
    不由得,他道:“你先將你自己的感悟給我抄錄一遍,讓我看看你自己感悟到何處了?”
    趙以孚沒覺得有什麽問題,衣袖抖了一抖,就新鮮出爐地‘印刷’了一份出來。
    純陽祖師拿起那份感悟看了看,頗為讚許地點點頭說:“能夠在你這個年紀就有這份感悟,殊為不易啊。”
    “行了,這份感悟我先拿走了,準備好明日的三個問題。”
    趙以孚連忙應是。
    李祖師見狀立刻精神了起來,他說:“好好好,這個有意思,我也留下聽聽。”
    純陽祖師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道:“李道友不是還要去何道友那邊蹭酒嗎?”
    李祖師哈哈一笑道:“喝酒不急,更何況這裏不是也有美酒嗎?”
    他抽了抽鼻子,脖子就已經伸向了慧姑存酒的屋子方向。
    慧姑見狀隻能無奈地說:“弟子這就給祖師拿酒去。”
    李祖師滿意地笑了笑說:“乖徒孫,祖師不會白喝你酒的!”
    純陽祖師笑著指了指李祖師,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樣子。
    而接下來的純陽宮,可就熱鬧了……
    純陽祖師親自開始講道,這對整個純陽宮來說都是非常了不得的大事。
    大家自然都對這事感到非常期待。
    可隨後他們發現不對勁了,因為純陽祖師哪裏是正經講道,隻是在回答一個人的問題罷了。
    又是趙以孚!
    真是令人羨慕嫉妒恨啊!
    可是……
    趙以孚每日提出的三個問題都太妙了,太精深了!
    甚有許多弟子在趙以孚提出之前都未曾設想過這個問題,或者說都未曾涉及過那等領悟。
    趙以孚提問分作兩步,一步是說出自己的感悟……隻是這一點,就已經可以令許多弟子獲益匪淺。
    而第二步,則是從一個十分刁鑽或者說可以說是極端的角度來提出質疑。
    說實話,這樣的提問方式還是很讓人不解的,至少讓那些純陽弟子感到不理解。
    他們不明白趙以孚為何要用那麽極端的方式來提問?
    可是純陽祖師卻很認真地進行解答,有時候甚至會與李祖師討論兩句再說出解答。
    而有時趙以孚在得到答案之後會立刻又提出疑問,祖師再次解答。
    有時則是趙以孚在一本書上寫寫畫畫,然後再做出疑問。
    這時候的問題一般會變得更為極端,甚至可以說是極端邪惡……
    而每當這樣,純陽祖師就會慎之又慎地思考,然後做出極為周全詳盡的回答。
    一開始,這般答疑可以很早完成,而一些聽不懂的弟子會選擇聚在一起討論。偶爾有人壯著膽子來詢問趙以孚,趙以孚也會耐心解答。
    天人單純,這一點在此時體現得十分明顯。
    趙以孚解答了幾次以後,這些純陽弟子就幹脆請趙以孚在祖師答疑之後再給他們具體講講。
    趙以孚也不推辭,很樂意與眾人分享自己的感悟。
    不要以為他這般做是大方過了頭,其實在分享、複述的過程中也是他自己再次思考、紮實的過程。而且天仙之道是要修者內全方圓,而這些感悟都是來自趙以孚自己的心得,是他自身方圓的一部分,對於旁人來說也隻是一些借鑒價值罷了。
    而他對《純陽求道經》的最終認知,也是認定它是一本教導修者如何去感悟周天寰宇的‘工具書’。
    隻不過它自有一種方法論,而趙以孚此時與純陽祖師討論的就是那方法論。
    他提出的一種種極端假設,就是對方法論適用範圍的質疑,而純陽祖師的一次次回答不單是對這套方法論的詳細注釋,對於其自身也是一種很重要的提升。
    李祖師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故而死皮賴臉地跟在邊上一起聽講。
    某次講道結束時他的感慨體現了他此時的心情:“真不知道這小子是怎麽想出這麽多極端情況的,若非他提出來,叫我自己一個人去琢磨,再過一千年也想不到這麽多關鍵點。”
    沒錯,這就是《太虛禁書》的妙用了:從各個角度嚐試否定其中錄入的信息。
    按照趙以孚的理解來說,這就是個頂級‘杠精’。
    而他自己之所以有信心能夠自求天仙之道,就在於這‘杠精’的‘幫助’了。
    他有任何感悟,那是不怕淺顯,都可以寫到書裏麵。
    那書自然就要開始跟他杠了啊。
    他再想辦法去進行解答,雙方就這麽由淺至深地杠了下去,直到趙以孚將這一方麵的認知給杠圓滿了才罷休。
    純陽宮中的問答依然在繼續,漸漸的趙以孚的疑問已經讓純陽祖師感到有些應答吃力了。
    李祖師眼看情況不妙,幹脆利落地開始搖人。
    就這麽的,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是八位祖師一同來麵對趙以孚的提問了。
    八位祖師同出一脈,一同參詳自然是各有所得。
    當然最有收獲的還是純陽祖師。
    隻不過從一開始的當天就能解答,漸漸的變成了趙以孚提出之後要三日之後再來解答。
    而事實上這三日趙以孚自己也在參與八位祖師的討論,一同想辦法駁倒自己提出的那假設。
    太虛禁書雖然是‘頂級杠精’,但終究還是在這般陣勢下敗了下來。
    當趙以孚的最後一個問題被解答,整個八仙團體都露出了一種非常閑適的神色來。
    這算得上是八仙一次難得的大聚會,他們參與其中各有所獲。
    一須發皆白的幹瘦老者欣喜道:“老朽已經將諸位道友在此次大會中的言辭都記錄了下來,當可合訂一本《純陽宮八仙論道錄》如何?”
    純陽祖師搖搖頭道:“什麽八仙論道,不過是‘八仙答一徒孫問’罷了。”
    李祖師立刻哈哈笑了起來道:“純陽子說的對,我們就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就叫《八仙答孚佑語錄》如何?”
    趙以孚連忙道:“祖師抬舉了,不可不可,萬萬不可。”
    溫柔美麗的何祖師也柔聲道:“是不妥,這不是把孚尹子架在火上烤嗎?不如就叫《八仙答徒孫語》如何?”
    其他祖師紛紛給麵子,覺得這就很好。
    純陽祖師聞言笑道:“好,就這麽定了。”
    “不妥!”
    “大大的不妥!”
    忽然,一個袒胸露乳手持大扇的祖師連連搖頭。
    李祖師連忙問:“正陽子道兄,有何不妥?”
    這叫做正陽子的仙人指了指幹瘦老頭麵前那些墨跡未幹的紙道:“你們再看看那些問題……若是不看我等答語,而將疑問當做肯定……”
    他話音拉長,意有所指。
    純陽子率先動容道:“這……這……似是一篇十分高深的魔道經文?”
    正陽子頷首道:“還是與你我這純陽大道完全相反的魔道經文。”
    “此書若是傳播出去,恐怕有人正解難求,會走上歪路啊!”
    趙以孚聽了總覺得這話是在點自己,不過這對他毫無影響,因為他腦子裏的魔還少了?
    純陽子聽了先有些遲疑,可隨後還是大氣地說:“無論如何,它也是完美注解了《純陽求道經》中的一些疏漏,我們不能因噎廢食。”
    “更何況……”
    他說到一半卻戛然而止,那‘更何況’什麽卻沒說下去了。
    隻是看向趙以孚道:“不知不覺已經過去十年,你該去劍仙盟了。”
    “不過可以在純陽宮中再稍待一段時間,我給你準備一些防身之物。”
    趙以孚聽了連忙應是並且表示感謝。
    而慧姑也是感到高興,一是因為她又可以和趙以孚多在一起一段時間,二則是她為趙以孚可以開始自己想要的生活感到高興。
    她的確是勘破情劫了,對於所愛不再是一味占有,也不再追求長相廝守,而在於大家心靈的鬆弛愉悅。
    簡而言之,就是一份對自己情感收放自如的從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