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溪抿了抿唇，“不知道。”
    “我懂。”孟媛媛樂開了花，“不知道就代表著你心裏其實是有他的。”
    “啊？”鹿溪茫然。
    “因為你要是真的不喜歡他，剛剛我們問你的時候，你這邊肯定就立刻否決了，但你沒有。”
    “成年人嘛，都懂的，支支吾吾就是最清楚的回答，沒有立刻答應就是拒絕，一樣的道理嘛。”
    601內嬉笑打鬧聲一片，短暫地衝散了生存遊戲內的恐懼和陰冷。
    “哎對了，鹿溪你以前是幹嘛的？在現實世界。”
    “你長得這麽漂亮，氣質也好，看著像是富養長大的。”孟媛媛托著下巴說道。
    原身確實是個富二代。
    驕縱大小姐。
    但鹿溪本人不是。
    “我啊？可以用四個字來形容，前程四緊。”
    “前程似錦？”穀雲重複了一遍。
    “錢包緊，手頭緊，衣服緊，眉頭緊。”鹿溪開玩笑道，“白天當牛馬，晚上躲在被子裏eo，腦子每天閃過n種死法，不是怕疼就是怕苦，最後發現我是一隻怕死的抑鬱牛馬。”
    周圍人瞬間被逗笑。
    這何嚐不算前程四緊。
    孟媛媛笑夠後，才說道：“我和我媽住一起，我還在實習。”
    穀雲麵上有些羞澀，小聲開口：“我學習不好，人也笨……高中畢業後就沒繼續讀書了，在進來之前，我在廠裏打工。”
    “是流水線嗎？”鹿溪問。
    穀雲點點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才繼續說道：“對，我家裏窮，幫襯不到什麽。我又不是個讀書的料子，人也不機靈，複雜一點的活我總是學不會。”
    隻有工廠內的流水線比較適合她。
    “你工作幾年了？”
    “五年半。”
    鹿溪驚呼，“那你很厲害啊，流水線我以前打工也去過，哇那個流水線好快，我手忙腳亂，根本就跟不上機器傳送帶上的速度，活幹得不好直接被開除了。”
    鹿溪平時也很辛苦，不過她沒有那麽積極樂觀的心態。
    她是幹一行，恨一行，三百六十行，行行幹破防。
    更別提堅持這麽久。
    沒有鄙夷，也沒有嫌棄，反倒是真摯的稱讚。
    這讓穀雲直接原地愣住。
    她看著鹿溪的眼睛，少女一雙眼睛明亮清澈。
    “對啊對啊，那麽辛苦的活你都能堅持下來，你韌勁好強，內核強大啊。”孟媛媛也驚歎，“我無論做什麽都是三分鍾熱度，根本堅持不下來。”
    穀雲心中一陣暖意襲來，眉梢處都染上了些許喜色。
    有朋友的感覺，可真好啊。
    大家簡單洗漱後，依次上床休息。
    這間宿舍是上床下桌的組合，鹿溪特意在書桌上挑選了一本超級厚的書。
    倒也不是文化人愛看書，而是宿舍內沒有什麽鋒利的工具，厚實的書可以暫時代替板磚。
    說不定關鍵時候也能發揮出重要的作用來。
    睡到淩晨，忽然宿舍外麵傳來一陣喧鬧。
    “丟死人啦！”
    丟人？
    被吵醒的幾個人揉了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爬下床。
    “別出去！”鹿溪眼看張秋蘭就要拉開陽台的門，立刻製止。
    “外麵霧蒙蒙的。”鹿溪補充道，“你們還記得剛進入這個世界時，這個世界的法則嗎？”
    大霧四起，人鬼難辨，請不要進入霧氣內。
    外麵夜霧很大，陽台的玻璃門直接將其隔絕。
    張秋蘭一陣後怕，她記性差，早就忘記了這檔子事。
    “媽，你快回來！”孟媛媛衝上去拉回張秋蘭。
    “群裏好熱鬧。”穀雲忽然說。
    大家不約而同打開手機。
    “怎麽回事？你們有聽到剛剛那個聲音嗎？”
    “丟人？”
    “是丟死人。”江辰回複。
    “這是什麽環節？”
    薑妍顏在小群內發了一個語音。
    鹿溪點開那道語音，瞬間手機傳來薑妍顏溫柔似水的聲音。
    “大家不要出去，外麵的霧氣很大，在這個副本世界大霧似乎不是什麽好征兆。”
    她的語音一發出去，群裏直接炸開了鍋。
    “哇塞，女神！你聲音好好聽啊。”
    “小姐姐有沒有男朋友呀？如果有，建不建議再多一個？”
    “妍顏在幹什麽？”孟媛媛一頭霧水。
    季雲軒：“樓下有死人。”
    眾人後知後覺，剛剛喊著“丟死人啦”的聲音確實有些古怪，不像人類會發出的聲音。
    尖銳又清脆，語調中還透著古怪。
    有點像動畫片內的動物角色。
    原來丟死人，是真的丟“死”人？！
    群內倏然一片靜默。
    因為不確定死去的究竟是玩家還是普通nc，所以小群內開始自發式報數。
    結果一通下來，還真的有玩家的賬號始終沉默。
    壓抑的氣氛通過網線彌漫到每一個人的心頭。
    “這個副本看起來好難啊，也不知道究竟需要什麽條件才能觸發門的存在。”穀雲萎靡。
    孟媛媛紅了眼眶，“會不會我們真的要死在這個世界？再也出不去了。”
    鹿溪這邊一直沒有說話，而是默默爬上床。
    “鹿溪？你覺得呢？你為什麽看起來一點也不焦慮？”孟媛媛好奇。
    “焦慮也沒有用啊。”鹿溪聳聳肩，坐在床上說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實在不行死半路，待在這個世界，每一天我都當作是最後一天來度過，焦慮並不會解決問題，徹底放棄的話似乎也不太好。”
    所以順其自然。
    每每多活上一秒，一分鍾，一個小時，那都是自己與上天對賭多賺了一些。
    遇到絕境不是走投無路，其實還有死路一條。
    如果她變成了鬼怪nc，也算是另一種活法。
    “你擺爛了啊？”孟媛媛仰天長歎一口氣，“有句話怎麽說來著？生活試圖嚼爛我，卻發現我入口即化。”
    大家重新躲進被窩內，開始睡覺。
    鹿溪的話還是有用的，吃好睡好總比不斷焦慮膽怯舒服。
    心情極度的壓抑和焦慮，那其實是對自己的精神霸淩。
    看似窩囊，卻也是灑脫的一種。
    翌日。
    拉開窗簾，外麵濃霧厚重，幾乎看不見對麵的樓房。
    “又是起霧，我們怎麽辦？要下去嗎？”穀雲擔憂。
    秦老師已經在班級群裏發布了通知，早上八點全體集合，所有人不得遲到。
    “秦老師？”鹿溪訝異，“他不是已經沒頭了嗎？”
    鬼怪nc，不能用常理來看待。
    鹿溪：“我先試試看能不能請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