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3章 入夜本王命人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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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隨的護衛和軍醫本來對李清婉頗有輕視,但是待李清婉問了幾個問題之後,便沒有那麽輕視了。
因為李清婉說的話很專業,一看便知在治病救人方麵經驗豐富。
看來李清婉並不是空有其表的繡花枕頭。
但是他們仍然對李清婉能夠根治瘟疫這件事情還是存有極大的懷疑。
這場瘟疫來得迅猛,傳播速度極快。
類似的瘟疫,醫書上並沒有任何記載。
在短時間內遏製和根治絕無可能,除非是華佗在世。
李清婉將病患一一看診了一遍,邊看邊在紙上寫著什麽。
待把幾個營帳的病人都看完,天已經破曉。
李清婉想要和跟隨的護衛說自己的想法。
沒想到剛開口,便被那護衛打斷。
“你有什麽話等見到王爺再說吧。”
於是,李清婉跟著護衛向耶律烈的營帳走去。
期間看到好幾輛拉物的推車,車子上麵蓋著破布。
起初李清婉並不知道車子上是什麽,直到行經到一處。
在那個位置能看到營區外麵煙火繚繞,濃煙滾滾,味道很是刺鼻又帶著烤肉的香味。
有兩個士兵從車子上麵卸東西,然後扔進火堆。
李清婉看清楚火堆裏的東西,再也難掩惡心,跑到一邊止不住地劇烈嘔吐。
她一天到頭隻能吃一頓飯,早已經饑腸轆轆,嘔吐出來的都是苦水。
見她不再嘔吐,跟隨的護衛走了過來,神情輕蔑,冷聲威脅。
“若是你膽敢欺騙王爺,對王爺不利,這些人就是你和你家人的下場。”
李清婉直起身子擦著嘴角。
她身子單薄,好像一陣風就能把她刮倒。
方才的畫麵在腦海中盤旋。
那些被扔進火堆的屍體都穿著契丹士兵的衣服。
應該是耶律烈通過設置陷阱引出了叛徒,並且血洗了他們。
護衛的話恰恰證實了她的想法。
戰爭權鬥果真是殘酷的。
若是有一天她和她的家人,以及代國的俘虜惹惱了他們,應該也會落得個被扔進火堆的下場。
李清婉想到跟耶律烈談交易時,那雙深邃的眸子裏閃過殺意,有一瞬間他是想殺了她的。
李清婉更加清醒地認識到跟耶律烈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慎之又慎,小心再小心。
她還沒有平複好激動的情緒,便被護衛催促著回到了主帳。
營帳已經被修複,營帳前麵大片大片的血跡也都被清理掉。
那場刺殺好似沒有發生一樣。
見李清婉回來,門口把守的士兵進去稟報。
那護衛很快便出來了,讓她在門口等著,耶律烈正在議事。
寒風徹骨,若不是這一身契丹男人的衣服,她恐怕都要凍僵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李清婉感覺自己的腳尖凍得都沒有知覺了。
氈布掀開,有契丹將領走了出來。
這些將領皆生得人高馬大,魁梧健壯。
李清婉心中一片悲涼。
難怪代國會被契丹打到都城。
契丹兵強馬壯,而代國的將領多是想要建功立業又沒有真才實學的貴族子弟。
兩者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就在她愣神之際,有士兵提醒。
“你可以進去了。”
李清婉走了進去。
耶律烈正靠坐在主位上,低頭查看地圖,
議事的長桌上淩亂地擺著喝茶的杯子。
“王爺。”
耶律烈抬起頭來,眼神銳利。
李清婉瞬時想到了那些被送入火堆的屍體,不覺向後退了半步。
她本就離得遠,此時離得更遠了。
昨日在燈光中看他的五官顯得不太真切,眼下在熹微的晨光中看去,是英俊的濃顏長相。
雖然英俊,但是眼神過於淩厲,讓人隻有害怕,而忽視了他長相的優勢。
耶律烈意味不明地看著李清婉。
難道他又對她起了殺心?
李清婉忐忑。
生殺大權掌握在他的手中,他若想要她死,隻是一個眼神,或者一句話的事情。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李清婉早就認識到了這一點。
半晌,耶律烈向她招了一下手。
李清婉隻好走近一些,卻依舊離得足夠遠。
“說吧。”
“王爺,我已經寫好了藥方,按照這個藥方熬藥,給病人服下,等晚上我再看看效果如何。”
耶律烈向李清婉伸出手。
他的手寬大修長,骨節分明,虎口處有層層繭子,是長期握兵器造成的。
李清婉本是遠遠地跟他保持距離。
此時,隻能向他走近,將藥方遞給他。
耶律烈看到紙上麵寫著工整娟秀的契丹文,略顯意外地抬眼看她。
“你懂契丹文?”
“略懂一些。”
耶律烈抬眼審視著李清婉。
她寫的契丹文工整熟練,可不是略懂一些。
隻是他實在沒有興趣探究一個漢族女人為什麽會寫契丹文。
在他低頭看的時候,李清婉說道:“王爺,瘟疫傳播的速度很快,這些病患需得按照生病的嚴重程度重新安排營帳。”
耶律烈抬頭看她。
他眼神淩厲,周身縈繞著冰冷淡漠,讓人望而生畏。
李清婉製止住了想要向後退的想法,讓自己盡量顯得鎮定自若。
“我已經對每個病人都做了記錄,這些生病嚴重的安置在一處,這些較輕的可以另外安置。”
她說著向耶律烈展示手中的紙。
圈圈畫畫。
蔥白的手指又細又長,好似一碰即斷。
世間怎麽有這麽嬌弱的女人。
耶律烈接了過去,粗糲的手指碰到了她的手。
李清婉把手縮了回去,被他觸碰的地方有些發燙。
耶律烈將她寫的幾張紙仔細看了一遍。
“入夜本王命人接你。”
“好。”
她終於可以走了。
父皇和母後,還有弟弟妹妹應該都擔心壞了。
李清婉走後,耶律烈說道:“來人。”
“王爺。”
“去把軍醫叫來。”
他並不信任李清婉,實際上,這個世上能讓他信任的人屈指可數。
“是。”
李清婉回到俘虜營。
一路上她感受到了不知多少不懷好意的眼神。
在契丹士兵看來,她上了耶律烈的床,待耶律烈膩了之後,她就是他們的玩物了。
而那些同樣跟她淪為階下囚的漢人,對她是嘲諷和不屑。
代國金尊玉貴的公主又如何?
到最後還不是為了生存,打碎了脊梁,低到了泥土裏?
更何況,在外人的眼裏,她還是主動找上耶律烈的,主動要以色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