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女人之間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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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利亞坐在街心廣場門羅雕像下,努力用炭條製作的畫筆,重新描繪魔法師先生拯救鎮子的場麵。
她也是第一個看到魔導飛艇降臨的人。
當時陽光剛剛掛上雕像的帽子,手臂上的鈴鐺突然震顫出異常的尾音。
正在塗畫的塔莉莎猛然抬頭,長辮被刮過的狂風帶的抖動。
她看見雲層深處有金屬冷光刺破朝霞,十二道環狀法陣在空中依次展開,每個魔法回路都在燃燒著湛藍色的光芒。
“天哪……那是什麽!”
除了塔利亞,這幾天飽受大蜘蛛、大魔法師刺激的鎮民們也紛紛湧上了街頭。
空氣中傳來低頻的嗡嗡聲,讓人耳朵有些難受,塔利亞的媽媽跑出來捂住了她的耳朵。
魔導飛艇完全顯現在了門羅鎮的上空。
巨大的陰影掠過雕像、街道和教會所,人們尖叫著指向天空——
青銅色流線型船體切開雲層,十六組螺旋槳翼在魔法陣中高速旋轉。
人們仰望的時候,可以看到巨型魔晶能量陣正在緩緩關閉準備降落。
飛艇降落在旅館前方的空地上,堅硬的青石地磚被壓迫得泛起了漣漪似的震動。
附近受到驚嚇的牲畜牽扯的鎖鏈叮當作響,嘶吼聲再次喧鬧得像蜘蛛降臨的那天一樣。
人們紛紛聚集過來,感受著魔晶能量陣真正關閉時最後一絲魔法能量的溢散。
主婦們手中的亞麻床單猶如歡迎的旗幟在飄揚,旅館門口的風鈴激顫。
當飛艇的懸梯觸地瞬間,身穿銀紋長袍的六階魔法師科柯爾托先生踏出第一步時,所有聲音都寂靜了。
人們忽然發現這位有著銀白胡子,精神矍鑠,並不見得多麽蒼老的魔法師,似乎比拯救大家的那一位,還要強大得深不可測。
科柯爾托召喚出法杖,修長的杖體微微顫動著發出蜂鳴。
他拿起一個有著複雜符文圖案的水晶球,高高舉起,然後砸落在地麵上。
蛛網狀細紋四散裂開,隨即水晶球完全破碎。
暗紅色的液體滲出流淌,然後順著青石地磚的縫隙蔓延開來,一瞬間爬過了鎮民的腳下,讓他們不由得惶恐驚叫。
“大家不要慌張。我感覺到了鎮子有強大魔物的殘留氣息,於是灑落了驅魔液,它能夠保證魔物無法去而複還,大家可以放心回家,放心恢複生產,重建我們繁榮的門羅鎮。”
科柯爾托環視四周,解釋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原來是這樣!”
“對啊,誰不擔心魔物會去而複還呢?”
“還是這位魔法師考慮周到。”
“魔物還有可能去而複還?我還以為原先的魔法師已經消滅了它!”
“據說魔物的屍體也是很值錢的,他當然不會空手而歸。”
塔利亞握著自己的紙和炭筆站在人群中,對於大人們的話,她似懂非懂,隱隱約約有些不高興的情緒在醞釀著。
她緊攥著小拳頭,眼睛瞪得大大的,然後看了一眼這個老魔法師,小朋友與生俱來的直覺讓她心中湧出一種危險和恐懼的信號,塔利亞大喊一聲:“壞魔法師來了,大家快跑!”
說完,塔利亞轉身就跑,她的父母迎著周圍的目光訕笑了兩聲,連忙去追自己的女兒了。
“魔法師先生,你別介意,她隻是個小孩子,什麽都不懂!”
“是啊是啊!”
科柯爾托心中略微有些不快,可是他也不可能當著這麽多人顯露難看的神色,隻是爽朗大笑,也不說什麽場麵話,依然保持著挺拔瀟灑的姿態,走下了飛艇。
跟在科柯爾托身後的,則是巴丹提爾家族的人,他們是貝洱姿這些年在家族內部發展的心腹。
每個家族都有見風使舵的人,都有明辨形勢的人,或者是因為相信貝洱姿更能帶領家族前行,或者是因為她的魅力而折服。
鎮長恩缶、韋傑先出來迎接科柯爾托,貝洱姿走在最後麵。
沒有風雪的門羅鎮,又有些喧囂繁榮的景象了,貝洱姿披上了鬥篷,遮掩住豐腴婀娜的身子。
略顯狹長的眼眸似乎是不適應冬日的陽光,貝洱姿嘴角懸掛著笑意,“科柯爾托先生,你怎麽過來了?門羅鎮可是一個窮苦之地,遠不如雨崩城舒服啊。”
貝洱姿剛剛聘請科柯爾托作為魔法顧問的時候,他非常積極地跟著貝洱姿走動遊曆,但在他發現從貝洱姿身上得不到其他想要的東西時,他便逐漸有些怠慢。
最近一年多,他已經很少離開雨崩城了,據說巴丹提爾勳爵的長子哈羅德為科柯爾托包養了一個城裏知名的妓女,把科柯爾托服飾的渾身舒服。
門羅鎮的娛樂隻是相對紅榛子鎮更加發達多樣,和雨崩城這樣的邊境大城還是沒法比的。
“是嗎?我隻聽說過,門羅鎮盛產美人,勳爵夫人就是很好的證明啊。”科柯爾托環視四周。
可惜周圍來看熱鬧的婦人少女中,沒幾個能讓他看得上眼的。
果然美人這種資源,即便是“盛產”的那種地方,也不是隨處可見。
最有魅力的,依然是巴丹提爾勳爵夫人啊。
這個女人原本就是著名的交際花,人人垂涎欲滴的豔婦。
在嫁入巴丹提爾家族以後,身上的“貴族”夫人光環,更是讓她擁有了一種別樣的誘惑。
誰不想擁有一個貴族夫人作為情婦呢?這在國都等更大的城市裏,可是頗為流行的。
既是能夠邁入上流社會的人脈,亦是一種男人的成就。
隻要擁有“貴族”的頭銜身份,無論男女都很會備受歡迎,科柯爾托也不能免俗。
現在時代不同了,魔法師也隻是個普通的職業,即便是高階魔法師,放下身段去享受普通人的精彩生活,也無可厚非——
畢竟不是每個魔法師都想成為緹娜緹雅·索留香那樣的國士。
“科柯爾托先生,你這話可能聽錯了。別人說的應該是紅榛子鎮,那裏才是遠近聞名盛產美人的地方——我也可以作證是真的,我小時候去那邊玩,可見過許多驚豔眾生的姐姐妹妹。”
貝洱姿忽然笑容嫵媚,抬手擋了擋風,留給科柯爾托一個美麗的側臉,從他身邊走過,登上了魔導飛艇。
科柯爾托抓住了自己飄逸的白胡子,卻被貝洱姿的笑容撩得有些心神躁動,連忙按捺住了自己隨之波動增幅的精神力。
她的話不由得讓科柯爾托又有些期待起紅榛子鎮了,他這趟過來門羅鎮並不是真正的目的地,紅榛子鎮才是。
那個地方才是真正的盛產美人?聽貝洱姿的意思,似乎是有比她更漂亮的女人?
科柯爾托很難相信這一點,他一直認為大城市的女人擁有更豐富內涵的氣質,擁有更好的生活環境,更多的時間和精力保養,這是村鎮的女人難以媲美的。
可男人嘛,總是容易被想象中的期待支配著,心中生出衝動以後,便不再那麽理智了。
以自己六階魔法師的身份,在那樣的地方期待一次豔遇,並不過分吧。
科柯爾托相信,村鎮的女人再怎麽漂亮,也不會像貝洱姿難搞——他沒有在貝洱姿戴上貴族夫人的頭銜前,把他發展為自己的情婦,真是此生最大的遺憾之一。
貝洱姿登上魔導飛艇後,和諾絲一起進入了前方套房中,這才歇了一口氣,透過沙發對麵的窗戶,居高臨下地凝視著這片生養她的土地。
“這裏是我的家鄉。我曾經以為我恨它,如果有機會離開,我一定不會再回來。可是事實上是,家鄉就和初戀一樣,是忘不掉的,像千絲萬縷一樣地糾纏在一起。”
貝洱姿嗤笑一聲,似乎是在嘲諷自己,“許多女人和初戀重逢,就會重溫舊夢,發生一點什麽。就像我回到家鄉,總想在這裏做點什麽……”
諾絲覺得勳爵夫人是一個情感經曆、生活閱曆都非常豐富的女人,她發自肺腑的感慨,諾絲很難真正理解,於是她隻是好奇地問道:“夫人,你的初戀也在門羅鎮嗎?或者……那個紅榛子鎮?”
諾絲剛剛也聽到了,勳爵夫人的少女時期,似乎在那個鎮上度過了許多時光。
“沒有。”貝洱姿斬釘截鐵地說道。
果決的語氣讓人相信她不是在遮掩,也不是在說謊,背對著諾絲的眼睛也十分平靜,
“父親希望我嫁給紅榛子鎮的富商家庭,非常幸運的是他沒有看上我,選擇了我的好朋友愛琳……今天也許有機會見到她,你一定會覺得她比我漂亮。”
諾絲坦誠地搖了搖頭,“即便是在雨崩城,我也沒有見到比夫人你更美麗的女士。聽說岡薩雷斯家族的瑪姆小姐很漂亮,可是雷托管家說,瑪姆小姐是個很古板的人,也沒有夫人你豔光四射的魅力。”
貝洱姿對諾絲的評價是,作為貴族的女仆,她有著恰到好處,同時也不討人厭的心機和靈活,否則她也不會讓諾絲貼身服侍自己。
人到中年後,總是喜歡聽這些難辨真假的奉承啊,貝洱姿感慨著,“我在私人場合見過瑪姆教授,通過傳言很難真正了解一個人,當時是在馮德萊恩家的商場,我看到她——”
貝洱姿麵對諾絲忽然閃亮的眼睛和八卦的神情,及時地打斷了話茬,吩咐道:
“你去門外守著吧,別讓人進來——尤其是科柯爾托先生,不管什麽事都等到了紅榛子鎮再說,兩地的飛行距離很近,魔導飛艇尚未加速到巡航狀態,就可以減速降落了。”
“是。”諾絲連忙出去了。
她非常清楚,就像剛剛勳爵夫人說的“傳言很難真正了解”,外界傳言科柯爾托先生是因為仰慕而開始接觸勳爵夫人,因為浪漫的老少戀才開始守護她,實際上根本不是這麽一回事。
貝洱姿麵對著鏡子,解開了鬥篷。
她又把衣領鬆口,重新調整了一下束胸,看著那巍峨淩然猶如歌蘭蒂斯山脈雪冠一樣的隆起,貝洱姿自信地昂著頭。
她很久很久沒有見愛琳——也就是奧爾多斯夫人了。
愛琳到了這個年紀,一定已經開始下垂了吧,畢竟愛琳一直在紅榛子鎮生活,再怎麽養尊處優,也隻是個終日平躺慵懶的居家婦人。
也一定不知道現在雨崩城貴族階層中流行的菩提拉,貝洱姿可是每天都會堅持這項運動,努力保持著身材和肌膚緊致的。
少女時期,愛琳就喜歡在貝洱姿麵前炫耀發育得更好那麽一點點,現在她還有資本和勇氣炫耀嗎?
女人啊,一旦開始下垂,就跟梆梆不行的男人恐懼著房事一樣,根本不敢再在貝洱姿這樣堅挺的女人麵前昂首挺胸。
至於妮娜那個女人——倒是不好和她比較,畢竟妮娜最引人注目的是,她在少女時期就恍如成熟婦人一樣充滿生育感的大屁股。
寒冷的冬季,鄉下女人裏三層外三層地把自己裹得臃腫不堪,誰還能和她比比屁股更大不成?
這時候的妮娜,指不定已經像很多生育過四五個孩子的老女人一樣,肥大得失去了美感,會被鄉下孩子在背後嬉笑嘲諷為“母豬”。
這兩個女人再次見到自己,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會經曆什麽樣的情緒波動和心態失衡?
想想都讓人期待呢。
貝洱姿這幾天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在女人們橫跨一生的戰鬥中,她終究取得了最後的勝利,而在這樣的v結算時刻,沒有什麽耳熟能詳的小曲奏響,她隻好在心裏哼著輕快的歌曲,準備好了用來安慰她們的小禮物。
想到這裏,貝洱姿感覺到飛艇震動了一下,知道這是魔晶能量陣啟動了,她回過神來,提醒自己正事要緊。
和妮娜、愛琳的見麵,終究是隻是小事,她必須確定那位年輕的魔法師,比科柯爾托更加強大,也更值得拉攏,又或者能被拉攏。
這關係到她是否能夠在以後,繼續成為“巴丹提爾勳爵夫人”,而不是被人掃地出門,做回“門羅鎮的貝洱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