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少玉不明白，“他得守著殷念才安心。”
    “其實我們又何必去多餘一問。”
    “反正他不會離開殷念的，他離開，我心裏也不得安寧，我們得往外跑，但是他看著殷念，殷念醒過來了，才好有人幫襯他。”
    周少玉難得的動了一下腦子，“你幹嘛次次讓我去喊他一起？”
    旁邊的袁潔也同樣看向阮傾妘。
    阮傾妘可不像是會做無用功的人。
    阮傾妘擦了擦手上的刀麵。
    “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他不會和我們一起？”
    “你擔心殷念，就不擔心他？”
    周少玉被問的一怔。
    “元辛碎本就孤僻，要不是殷念帶著他和我們相熟了，恐怕他早就……”早就離開人世了。
    要知道，元辛碎一開始就沒想活下去。
    他的麻木，冷漠，不隻是對著別人，也是對著他自己。
    “讓你每次都去叫一聲他，是讓他知道。”
    “我們還當他是朋友。”
    “還有人牽掛著他。”
    阮傾妘確實不是會溫聲軟語說話的人，她向來雷厲風行。
    但這幾句話，明明是用冷硬的口吻說出來的。
    卻讓周少玉等人鼻尖泛酸。
    “況且……”
    阮傾妘的聲音低了下去。
    “等殷念回來了，如果知道我們都隨著元辛碎就那麽一直幹坐著不管他。”
    “我不好跟她交代。”
    是的。
    他們都相信殷念會回來。
    “走吧。”
    阮傾妘放下了擦長刀的布巾。
    雖然頭頂還懸著一把刀。
    可也並不是除了這把刀之外就沒有別的需要提防的事兒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
    日子一旦開始安寧了。
    就有些喜歡鑽空子的人會忘記自己一路走來是多艱難，想著富貴險中求，去幹些不好的勾當。
    她得震懾住這些人。
    所有人都在等待殷念再次醒來。
    也在準備著墮化核心會再次醒過來。
    他們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殷念醒過來。
    但他們知道的是，不管多久，大概他們這代人都會等一下。
    一輩子，能遇到一個像殷念這樣的人。
    大概死了，帶到墳墓裏都不會忘記了。
    不管是愛她敬佩她的也好，還是恨她妒忌她的也好。
    可他們不知道。
    他們等了一年多的時間。
    原以為已經很多。
    可對殷念來說。
    卻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
    此刻。
    一片虛無之地中。
    遍地的滾滾黑霧。
    殷念的神魂坐在中央之處。
    看著那滾滾黑霧。
    不動如山。
    臉上半分神情都沒有。
    地麵上，有她刻下的無數痕跡，一橫為一日。
    密密麻麻的痕跡，放眼望去，竟然都看不見邊。
    黑霧湧動。
    化成了墮化核心的樣子，盤腿坐在了殷念對麵。
    墮化核心看起來狀態很好。
    連眼中的陰鬱之色都消散了許多。
    他探出上半身，離殷念很近了。
    就在馬上就要靠近殷念的時候。
    無形的一道力量從殷念的體內衝出來。
    一下就將他震出了十裏之外。
    “嘖。”
    墮化核心笑了起來。
    這一笑，還真有幾分小核心的影子。
    但殷念也知道。
    那也隻是影子，小核心已經被他們聯手‘殺’死了，再也回不來了。
    她睜開了一直緊閉著的眼睛。
    剛才將他震出去的那一圈能量是精神力。
    “要不怎麽說用精神力的人難對付。”
    墮化核心將兩腿伸直了。
    也不再靠近過來，索性在原地抻了抻腿。
    他本就是年輕模樣。
    這麽一做，還真像是個不諳世事的少年。
    全然沒有之前和殷念對戰的時候，那股蕭瑟怨氣。
    “精神力同融，竟然還能順著神魂護住你。”
    殷念眨了眨眼睛看著他。
    “看來你的小情郎，真是一刻不停的守在你身邊。”
    “倒是沒想到，真讓他守了你萬年。”
    說著。
    墮化核心俯下身，去摸地麵。
    那些密密麻麻的刻痕。
    是殷念留在這裏的時間證明。
    一萬年。
    恐怕已經將看得見的地方都刻滿了痕跡。
    但殷念隻是冷眼看著他。
    並不說話。
    “你說一萬年就是一萬年了？”
    她聲音清冷。
    那一日。
    她原本和墮化核心決戰。
    可一拳打過去。
    卻沒想到到神魂竟然衝進了這鬼地方。
    遍地都是和墮化核心同樣的黑霧。
    她大概知道這是什麽地方。
    這大概是墮化核心的‘本源意識’內。
    換言之他們倆的神魂糾纏在了一起。
    她坐著，墮化核心也散漫的半躺著。
    看著兩人之間很是和平。
    但其實，就憑著殷念對時間過分古怪順利的感知。
    她就覺得不對勁。
    明明她好像被困在這裏半年了。
    但似乎又沒有這麽久？又似乎比這更久？
    她也不是不擔心的。
    萬年啊。
    如果是真的，出去怕是滄海桑田。
    阮首席還好嗎？
    畫萱……想必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她隻是個普通人的身體。
    想要逆天改命也行，之前遇到的不少人，像孟陽，不也為了能拿到一具好的軀體費盡心思。
    可那些法子，無一不是要用人的性命來填。
    畫萱怎麽可能幹這種事情？
    她活的坦然。
    去的該也是磊落。
    帶著這樣的想法，要是真在這裏苦苦熬上一萬年，縱然是殷念怕是也要發瘋。
    但好在。
    精神力同融。
    終究是在關鍵時刻抓了她一把。
    她和墮化核心看著是井水不犯河水，但兩人的神魂其實無時無刻皆在互相吞噬，交鋒。
    她並不怕它。
    之前的交鋒，其實本就已經是她更占上風。
    更別提天地已經站在她這邊。
    但如果不是同融的精神力，滿溢出神魂，護住了她。
    她就該自己消耗自己的神魂力量再去對付墮化核心了。
    倒不是說贏不了。
    隻是需要更長的時間。
    她最缺的就是時間。
    原本精神力是不足以滿溢出神魂的。
    但是元辛碎因她而受益，兩人的精神力融合共生。
    又或許是，他實在是太思念她。
    思念到精神力都為她而生，淩霄花一般緊緊攀附在她的身上。
    連神魂都留下了他愛她的痕跡。
    而也是因為這一道精神力，殷念才能一直保持理智。
    如果睡睡在外麵出了事情，那麽精神力一定會斷。
    萬年過去了，睡睡的精神力也沒有削弱亦或者增強太多的意思。
    她便覺得，興許也不是真的萬年。
    “沒意思，你怎麽一直不說話？”
    墮化核心倒是非常喜歡自說自話。
    殷念懶洋洋的掀起眼皮。
    看向墮化核心。
    “我發現你躲到這裏之後。”
    “倒是開心。”
    墮化核心一怔，隨後笑了起來，兩隻眼睛眯成了殷念熟悉的月牙兒形狀。
    “嗯，看不見那些吸血蟲了。”
    “我高興。”
    殷念麵無表情，“我也是吸血蟲，你大可對著我再難受點。”
    墮化核心將笑容一收。
    “你不是。”
    殷念猛地抬眼看他。
    墮化核心臉上的神情都消失了，像是套上了一層假麵。
    可殷念知道。
    這一刻的他才是真正將那幅開朗陽光的假麵摘了下來。
    “那些人都是，唯獨你不是。”
    “你可是那傻子心心念念等到現在的人。”
    “原本我不在意的。”
    “可後來我和你打著打著，我想通了。”
    “你說的對，縱然我成了如今這個樣子，但是難受就要說難受，喜歡就要說喜歡。”
    “我挺喜歡你的。”
    他唇角上翹。
    掀起一個滿是惡意冰寒的笑容。
    “與其帶走那些令我作嘔的蛆蟲。”
    “還不如帶你走。”
    “殷念，我可以放過他們了。”
    “但是你得跟我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