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芽的眼睛猛地亮了起來。
    “真的嗎？可我什麽都不記得了。”
    她猶猶豫豫。
    殷念反問：“那你會因為不記得了，就討厭我嗎？”
    這個很好回答。
    芽芽幾乎立刻就說：“當然不會！”
    “那不就成了。”
    “你不討厭我，我們就又是朋友。”
    “芽芽，你會比現在更幸福。”
    芽芽眼圈通紅。
    她其實知道。
    若能有那樣的結果，對她來說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她已經得不到完美的一個結局。
    這就是完美了。
    “好。”
    她伸出手。
    緊緊握住了殷念的手。
    盡管是神魂體是沒有溫度的。
    可殷念仿佛能感覺到她掌心冰冷不安。
    “別怕。”殷念握緊了她的手。
    周少玉見芽芽想通了，這才露出一點笑容來，“這樣才好！”
    “那殷念，芽芽都答應了的。”
    “不然我們等明天……”
    殷念卻直接打斷了他，“明天不行。”
    “到了明天，芽芽的神魂之力就會虛弱到撐不過轉世。”
    “必須在新年到來之前送她入輪回。”
    殷念想了想，說：“但是我們可以一起看完煙花再走。”
    “你想看煙花嗎？芽芽。”
    芽芽用力的點頭。
    “好。”
    “那就把暖鍋放到這裏來吧。”
    安菀脆生生應了一聲。
    其實還沒到吃暖鍋的時間的。
    太陽都才下山一半呢，但現在可不是講究這些的時候。
    “我去！”她跳起來舉手，“我讓所有人都來這裏！”
    雖然阿狸他們並不是守護這一代人的神明。
    但他們依然守護了這片土地。
    他們要走了。
    大家肯定都要來送送的。
    果不其然。
    眾人一聽見今天晚上就要送走陰陽河底一眾神明，連忙放下手底下的東西。
    “別搞這些了。”
    “咱們把煙花都搬到那邊去。”
    “對對，還有這些暖鍋的食材也都拿過去。”
    “現在就先將暖鍋煮起來吧，哈哈，大喜事兒啊，咱們過年了，神明們也能轉世重新做人了，也不必日日待在河底下，吃不著摸不著的。”
    “往後就太平啦。”
    “等他們再出生，就都是好日子啦。”
    雖要將人送走，有些傷感。
    但大家歸根到底都還是開心的。
    很快。
    一個又一個的大鍋子就被送到了陰陽河旁。
    原本有些冷靜的河道一周都變得異常熱鬧了起來。
    那些瘴氣，毒霧，早已經隨著墮化核心的消失而一並散去了。
    如今這裏也已經被暴漲數十倍的靈力，滋養得綠草茵茵，水綠魚肥。
    就連陰陽河，都沒了一開始那清冽的罡風。
    隻剩下很淺的一層護佑神魂的力量在這裏。
    尋常人將手放下去，也不會再覺得疼痛難忍。
    “嘶。”小葵將自己的小手在陰陽河水裏攪動了兩下，隻見上麵一層淺色金光躍動，
    “我還以為，墮化核心不在了，母樹也不在了，這陰陽河裏的力量也會消失呢。”
    阿狸變成一團光點飄到了他身邊，“也差不多了，隻剩下這一點了。”
    “想來，我們離開了之後，就會消失了。”
    阿狸有些珍惜的伸出手，在參與躍動的一些金光上撫摸而過。
    對所有人來說。
    新神的時代開始，迎來了他們做夢都想要的和平。
    可他們這些神明，卻被困於天地核心的時代。
    此時內心亦是複雜難明。
    好在外麵敲鑼打鼓的聲音，很快就驅散了他們內心的一點傷感。
    周少玉一群人拉著一幫架戲台的東西過來了。
    “看看，都是好東西！”
    “排戲排戲，晚上一邊吃暖鍋，一邊看戲了！”
    暖鍋裏都用了最好的滋補品。
    不管是世家大族，還是寒門孤子，都將自己手上擁有的好東西，好靈藥丟了進去。
    不論往後他們往後，在新的時代發展如何。
    至少在今日這一天。
    大家都是吃的一個鍋子裏的飯。
    因為同樣的事情而開心。
    殷念和元辛碎坐在河岸旁邊。
    金色的河水離殷念很近，水浪隻微微拍到她鞋旁就會退下去。
    太陽已經完全下山了。
    但周圍人立刻點起了火把火堆，他們互相比誰的火堆燃燒的更加熱烈。
    將周圍映照的如同白日。
    殷念一開始還是學著元辛碎，坐的端正，但坐著坐著，就覺得凹著神明的架子有點累。
    索性將自己的兩隻腳抬了起來。
    往元辛碎的腿上一放。
    伸出手掛在了他的肩膀上。
    沒骨頭一樣歎了一口氣，整個人像是個融化的軟糕一樣貼在他身上。
    剛靠過去。
    就感覺到元辛碎臉頰的溫度變得高了些，扭頭一看，殷念笑了。
    “睡睡。”
    “咱們都在一起這麽久了。”
    “你怎麽被我一碰，還會臉紅啊。”
    他的耳垂紅了。
    被殷念這麽說。
    連同眼尾都一並紅了。
    就在殷念以為元辛碎會一如既往的沉默時。
    卻聽見元辛碎輕聲說：“還不算完全在一起了。”
    殷念詫異抬頭：“什麽？”
    元辛碎垂眸，兩人視線正相對。
    河邊水浪推動的水聲，就像是撞在她的心尖上，連同她眼前的視線都被推開一片的金色，同元辛碎眸子裏吸人的黑色融為一體。
    鈴鐺聲遠遠傳來，辨不清東南西北。
    殷念還聽見了元辛碎的心跳聲。
    一聲撞著一聲，向她靠近。
    元辛碎將頭垂下來了幾分。
    額前碎發落在殷念的眼角，有些癢。
    “念念。”
    他一隻手勾住了殷念的腰帶，像是有些難以啟齒，又期待。
    “我們還沒有成婚呢。”
    囍燭，囍服，他們在眾人的簇擁中，成為天地見證，互通心意的一雙妙侶。
    這一刻。
    殷念才真正辨出元辛碎和自己的區別。
    他到底是比她大。
    在這些事情上，有自己獨特的堅持。
    她覺得兩個人心意想通了就是在一起了。
    但是元辛碎覺得不是的。
    他想要更隆重，聲勢浩大的，讓所有人都明明白白的知道。
    在她最愛的盛紅喜宴中。
    他們拜謝天地。
    結為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