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章 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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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小滿緩緩轉過身來,目若秋水,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榮栩察覺到眼前之人轉過身,驚愕一瞬,驀然抬眸。
    薄唇動了動,剛想開口,便撞進了對方一雙氤氳繾綣的眼眸裏。
    沈小滿微微仰著頭,染上一層水霧的眼眸就這麽水盈盈地看向他,在這纏綿的燭光裏,泛著水光。
    空氣中仿佛微妙的氣息在兩人之間升起,沈小滿輕咳一聲,別開了眼,耳朵卻早已爬上紅暈,發熱且滾燙。
    “咳咳……”
    沈小滿微微俯身,朱唇輕啟,“王爺,您被人設計中了圈套,這玉佩上還殘留著蠱蟲的毒素,為了王爺的安危著想,妾身自作主張將那玉佩給砸了,還望您勿怪!”
    說著,她微微側頭,瞥了眼周圍。
    雙手不自覺攥緊。
    “王爺,天色不早了,還是讓妾身伺候您休息吧。”
    話落,沈小滿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陸沉,麵露羞怯地低下了頭。
    隻一個目光交匯的瞬間,在軍營裏摸爬滾打多年的榮栩對此異常敏銳,他的目光緩緩往下移,察覺到了她話裏的異樣。
    她,有話要對自己說?
    他的直覺告訴他,沈小滿的話中藏著秘密,且隻能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
    他眯了眯雙眸。
    回憶起方才沈小滿施針時的動作,像極了他記憶中的一位故人。
    難道她們之間有著莫名的聯係?
    榮栩眼裏閃過一絲寒意,轉過頭去對著陸沉道:“陸沉,你先下去吧,今日是我與王妃的大喜之日,自然是要與王妃喝合巹酒才是!”
    站在一旁的陸沉恍然大悟,擺出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看向榮栩,憋笑著抿了抿唇,拱手道:“是,王爺,屬下這就下去!”
    頓了頓,又道:“王妃請放心,王爺這些年從無女伴在身側,就連府中的侍女都被王爺遣散了,咱們王爺可是守身如玉了好多年,特別守男德,王妃您就放心使用吧!”
    說罷,他默默地朝著榮栩比了個“加油”的手勢,轉身腳步匆匆退出了玉函居,還貼心地給榮栩和沈小滿二人關上了大門。
    屋內的兩人相對無言,皆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無語的神情。
    榮栩:……
    沈小滿:……
    榮栩:這小子今日抽的什麽風??
    沈小滿:不至於不至於,倒也不必如此激動……
    屋外,陸沉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雀躍,瞬間蹦了起來。
    蕪湖,他家王爺終於要開竅了嗎?
    天老爺,誰知道他此刻的心到底有多激動!
    寡了二十二年的王爺可從來不讓他人靠近他的身子,就連上藥也不許他人接近一點點,原來這都是在等著王妃呀。
    “王爺可真守男德啊!”陸沉嘿嘿一笑,撓了撓頭。
    原以為王爺是個性情孤傲之人,原來也有為王妃臉紅的這一天,不行,他必須要將這個震驚到天翻地覆的好消息告訴林將軍!
    屋內。
    兩人相對無言,皆從彼此的眼神中看出了無語的神情。
    待陸沉走後,榮栩臉上的笑容卻迅速斂去,緊抿著唇,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攥住了沈小滿的手腕,那雙眸中冷若寒潭,陰翳的目光中滲著寒意。
    他的腳下步步緊逼,直至沈小滿的腰靠在了珊瑚炕桌上,俯下身子,微熱的氣息微微噴出,鼻翼翕動,呼吸變得急促而不穩。
    “你方才施針施的是鬼門十三針,但動作卻與我記憶中的一位故人極其相似,你和她是什麽關係?你到底是誰?”
    榮栩雙目漸漸赤紅,幾乎是瞬間勃然變色。
    沈小滿呼吸一滯,瞬間僵在原地,她的手不自覺地因疼痛而顫抖起來,鬢角生出冷汗。
    前世,她隻在隨著裴玉淵考取了功名,成為了狀元郎後跟著他進宮參加過幾次宮宴,在宮宴上曾見過榮栩一麵。
    當時的他瘸了一條腿,隻能坐在輪椅上讓小廝推著他走。
    雙親雙雙去世後,沉重的打擊使他的身子一下子垮了,從此一蹶不振,麵如死灰,性子愈發喜怒無常,聖上憐惜他孤身一人,流水般的賞賜送到了他的府裏,免去了他輔助太子的事務,讓他安心在家休養。
    彼時的他與沈婉寧早已成婚。
    隻是她也許久未曾聽聞沈婉寧的消息。
    宮宴過後,沈小滿也隻是偶爾從裴玉淵的口中得知榮栩的消息,再未見過他的身影。
    沒過多久,聖上突然勃然大怒,下令削去了他的王爺之位,貶為庶民,滿門抄斬,也就在榮栩被處死那日,沈婉寧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從王府逃了出來,約她見麵後,用一劍刺穿了她的身體……
    再睜開眼時,她與沈婉寧便換了親,替她嫁給了榮栩。
    手腕上的力道漸漸加重,手腕處傳來的疼痛讓沈小滿的思緒漸漸回籠。
    她眉心微微上挑,注視著榮栩的雙眸,神色從容道:“王爺的關注點可真是清奇,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是如何中了劇毒,又是如何被人神不知鬼不覺地下了可以迷惑心智的蠱蟲,從而變得性情暴躁,喜怒無常嗎?還有,你的命格可是被人強行互換了。”
    這榮栩好生奇怪。
    難道他還是變臉大師不成?
    上一秒還在笑嘻嘻,下一秒突然勃然大怒,這變臉的速度可不要太快。
    話音落下,榮栩怔愣了片刻,攥緊的手鬆了鬆。
    半晌,他漸漸鬆開了手,別過臉不再看沈小滿一眼,自顧自說道:“我從小便跟隨父親征戰沙場,無數次在死人堆裏咬著牙爬回了營帳,那時,我便發誓定要擊退岐人,還國家安寧,還百姓安寧!”
    “打的勝仗越多,他們都想要了我的命,那岐人的首領亦是如此。”
    “百姓們流離失所,邊關不知死了多少將士,興許是我太過迫切,想要百姓們都過上安穩的生活,接過玉佩的那一刻起,便著了他的道。”
    他自嘲地笑了笑,“都怪我,還是太輕敵了!”
    沈小滿輕歎一聲,轉了轉酸疼的手腕。
    輕聲道:“王爺,你是百姓們心中的英雄,更是安定大魏啟朝的戰神,這事不怪你,不要苛責自己,但你被換取命格一事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這事若是沒有完全的把握,即使是道行高深的術士都很難完成。
    而誰又會為了冒著被反噬的風險去做這件事呢?
    聞言,榮栩似是想到了什麽,訝然沉默。
    良久,他微沉眼眸,語氣冰冷,“你是想說,做局的或許是朝中的人?是朝中有人想要害我?”
    沈小滿抿了抿唇,不置可否。
    放長線釣大魚的計謀,他竟然輕易就上了當。
    榮栩摩擦著茶杯,回憶起了那日宮中派了人借著送糧草的名義前來慰問,而那人帶來了酒和吃食,說是太子感念玄甲軍的辛苦付出,特賞賜美酒佳肴以犒勞軍中將士們。
    而那酒中早已放了獨家秘製的毒藥,難怪他們一直勸他喝下,原來在那時就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