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研拿起旁邊桌上糕點，“傳令回去，讓她盡快獲取陸瑾年信任，其他的，暫且不管。”
    “是。”
    巧雲退下。
    “公主，尚衣局來人了。”另一名宮女進來。
    “說是給趙皇子殿下定製的衣裳已經做好，還請公主過目。”
    吞下手中糕點，寧研問，“楚潯在哪？”
    半個月過去，楚潯傷勢好了許多，能跑能跳。
    今天寧研難得午休醒得早，沒看見少年的身影。
    宮女搖頭，“奴婢不知，也不敢過問趙皇子殿下行蹤。”
    趙皇子殿下性格陰戾，也隻有在公主麵前正常一點，公主不在，楚潯身上的寒氣幾乎化為實質，她們根本不敢靠近。
    寧研大概也猜到一點，擺擺手，“本宮知道了，讓尚衣局先等著。”
    “是。”
    “喚銀風進來。”
    “是。”
    過了會，黑衣男子走進殿內，抱拳行禮，“殿下。”
    “楚潯去哪了？”
    銀風頓了下，“趙皇子殿下……去處置關押著的那幾個太監。”
    銀風口中的太監，是半個月前，在禦花園追著楚潯打的那群太監。
    銀風說得的委婉，但以楚潯性格，那些太監下場肯定不好。
    “公主，要不要屬下叫趙皇子殿下過來？”
    拍掉手中糕屑，寧研從榻上起來。
    “不用，你隨本宮……”
    話未完，就看正主從門口進來。
    黑色錦服勾勒勁廋的腰身，少年逆光而來，大半臉頰陷入陰影裏，光影交錯間，更襯少年淩厲漂亮。
    楚潯走到寧研跟前，輕聲喊，“殿下。”
    隱約聞到少年身上飄過來的血腥味，寧研表情不變，坐回榻上。
    “尚衣局來人，給你定的衣服做好了，去看看喜不喜歡。”
    拿起糕點，寧研盤腿坐在榻上享受，少年卻沒有動，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凝著她。
    察覺視線，寧研抬眸，“怎麽了？”
    少女嘴裏含著半塊糕點，表情與往常一樣，如平靜的秋水，絲毫情緒也無。
    楚潯眸光微暗。
    雖然寧研待他不同，但大多時候就是這樣淡漠的樣子，仿佛周遭一切入不了她的眼。
    楚潯看不透，她對自己，究竟是一時興起，還是出於在意。
    斂下心緒，楚潯抿嘴，“我不想自己去。”
    不想自己去？
    思考兩秒，寧研問他，“你是想讓我陪你一起看？”
    手指揪著衣裳，半響，楚潯小聲回答，“嗯。”
    “……”
    直接說嘛，還要她猜來猜去，麻煩。
    半個月的相處，少年漸漸變得乖順起來，就是依舊話少。
    有的時候幹脆什麽也不說，把頭埋進被子裏，拒絕交流。
    少女放下手中盤子，“可以。”
    楚潯剛鬆開手指，便聽少女說。
    “不過你身上血腥味太重，下次注意點。”
    此話，不光是楚潯，就是銀風也感到詫異。
    他豎起鼻子聞，果然嗅到一絲血腥味。
    說實話，如果不是公主提起，銀風也沒察覺。
    公主何時變得如此敏銳？
    “我……”楚潯臉色白了一分，變得有些無措。
    那幾個太監差點殺了他，他不可能心軟放過。
    可是……萬一殿下因此討厭自己怎麽辦？
    沒等他多想，寧研起身牽著他往外走。
    “殺人這種事盡量交予旁人動手，血腥味不好聞，別髒手。”
    寧研不是純良之輩，她奉行的一向是有仇必報，在她看來，楚潯要殺那幾個太監很合理。
    隻是他黑化值高，萬一因此受刺激……
    少年低下頭，“好。”
    目光落在牽著的手上，沒有討厭他就好。
    前殿。
    尚衣局的宮女成排站，手中端著幾套衣服。
    為首女官俯身行禮。
    “公主，您要的衣物準備好了，請過目。”
    寧研上手摸這些衣裳，料子極好，衣服圖案精細，可以看出尚衣局用了不少心思。
    檢查沒有問題，她對楚潯揚下巴，“去後麵換上看看。”
    女官悄悄打量楚潯，聽說長寧宮來了一位少年，最受公主喜愛，說的應該就是這位少年。
    女官打量兩秒便收回視線，長得是真的好看，難怪公主喜歡。
    楚潯接過衣裳走到內殿。
    不一會兒，少年出來。
    眾人眼前一亮。
    楚潯身形修長，一襲寬袖水藍色華服，襯得清爽貴氣，同色的絲綢係出勁廋的腰身。
    本就是少年風發的年紀，先前一直穿深色衣服，顯得陰沉。現在這身，正好將他氣質襯得明朗。
    宮女們眼睛微微瞪大，她們知道趙皇子長得好看，但卻因為古怪的性子不敢多看，如今仔細一瞧，不由震驚住。
    皮膚像是在冰雪中浸過，瑩白無暇。
    劍眉星目，麵如冠玉。
    此等美貌，恐怕整個京城，也隻有太子殿下才能一較高下。
    不愧是公主，眼光犀利。
    寧研圍著他轉了兩圈，讚賞道，“不錯，非常襯你，很好看。”
    本來感覺不自在的少年，睫羽動了動。
    “剩下的不用試了，全都收起來，檀香，賞！”
    檀香上前給女官一個荷包，掂了掂裏麵重量，女官喜笑顏開地行禮，“奴婢多謝公主。”
    寧研注意到，楚潯袖子下的手一直緊緊握著，眉宇間隱約透著不太舒服樣子。
    想到什麽，寧研揮手，“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有序離場。
    空曠的大殿，頓時隻剩兩人，安靜得落針可聞。
    楚潯鬆了鬆捏得泛白的指尖，眉宇舒展開來。
    “你不喜歡人多？”
    清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楚潯怔住。
    與寧研目光在空氣中相撞，少年唇瓣動了動，“你怎麽……看出來的？”
    他確實不喜歡人多地方，因為在趙國時，每次人一多，他都會被那些人追著欺負。
    雖然清楚這裏不是趙國，不會上演以前的事，但就是克製不住情緒反應。
    寧研拉著他坐到椅子上，語氣嚴肅。
    “楚潯，你不喜歡就說出來，有時猜多了也會累的。”
    少年性格古怪，大多時候沉默寡言，別看他現在比一開始安分許多，偶爾吃飯喝藥的時候還是會摔湯碗。
    ‘累’字觸動少年少年神經，他呼吸一窒，“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習慣沉默，不想讓她覺得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