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無知者無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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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兵貴神速。
    浩浩蕩蕩的我方大軍,長途奔襲。想要徹底隱藏行跡,整個行動過程中完全不被敵人發現,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對手是傻子。
    之所以還要快馬加鞭,就是想在敵方完全反應過來,謹慎地排兵布陣之前,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即使對手早有準備,我方也無所顧忌。因為到了眼前這個階段,雙方都已知根知底,等於下明棋了。
    這就好比如今的打撲克,總共也就那麽多張牌,前麵已經出了一大堆了。稍微有些數學頭腦,對方手中的牌還有幾張,還剩幾個2,有沒有王炸都是一目了然的事。
    我的對手是所謂名門之後,我從來就沒有敢小看他。而小爺我就更不用說了,打小就聰明伶俐,腦袋瓜一點也不笨。
    這頂多是一場棋逢對手的對決。
    而我的屬下兵將人才濟濟,藏龍臥虎,所以內心更加信心十足。
    我隻是對熊芸姑那個瘋丫頭沒有一點脾氣,她現在又多了一個身份,是我的師父。
    打又打不過,說她又不聽,所以她又任性地跟隨著我方大軍一起來湊熱鬧了。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著她咬牙苦練劍法,至少保證將來真動起手來和她能打個平手,省的讓她天天欺負我。
    其實她所謂的欺負並沒有讓我感到委屈,甚至還覺得很享受。但作為一家之主,我必須要讓自己掌握絕對的話語權。這算是一點小私心吧。
    言歸正傳。
    當我方的大軍逼近敵方時,對方果然有所準備。
    但我一點也不感到意外,因為他們也有探馬,若真是毫無防備,那才是天大的笑話。
    至此,雙方都擺好了陣型,拉開了決戰的架勢。
    藍旗大營前來打頭陣的還是那位名門之後的副將高寶亮,他看上去仍然誌得意滿,信心十足。
    不過他確實有驕傲的資本,因為自打出京剿匪以來,他就沒吃過一次敗仗,是個常勝將軍。
    看到他手中高舉著的那杆十分醒目、長長的紅纓槍。衝在前麵的高懷德,兩隻眼睛瞪的溜圓。
    他轉頭對一旁同樣騎在戰馬上的牛大寶說道:“兄弟,我的好兄弟,將這廝讓給我,以後我再也不和你搶了!成嗎?”
    牛大寶奇怪地望了他一眼,不滿地嘟囔道:“上一次我都讓過你一回了,咱倆誰和誰搶啊?
    我看你對這員敵將直眉瞪眼的,難道之前你倆有仇?”
    高懷德連連點頭,如雞啄碎米:“嗯嗯,要麽說你是我的好兄弟呢,猜的一點沒錯!
    我與那廝確實苦大仇深,有著比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還要大的仇怨。不親手宰了他,我食無味、寢難安,這下你總不好意思與我爭搶了吧?”
    牛大寶無奈,使勁兒點了點頭道:“在山上師父曾教導過我,君子要學會成人之美。這盤菜是你的了,我絕不會動它一筷子。”
    高懷德在馬上連連抱拳道:“多謝多謝,不愧是我的好兄弟!今後若有什麽好事兒,我一定也會先想著你的。”
    言罷,他猛然抽出那把寶劍,抖動手中的馬韁,催動胯下戰馬徑直朝高寶亮迎了上去。
    作為肖大元帥的副將,高寶亮對敵我雙方的形勢,有清晰的認知。
    他心裏清楚:雖然己方人馬奪取了糧草補給,也獲得了短暫的休整機會。
    但對麵潮水般湧來的叛軍勢頭凶猛,誌在必得。此戰對雙方來說,都有些決戰的味道。
    而他這個常勝將軍,肖大元帥身邊的得力幹將,必須身先士卒,爭取再接再厲,挑殺幾員敵將,以振己方士氣。
    望著迎麵衝上來的高懷德,他不帶一絲猶豫地挺槍便刺。
    在他的眼中,對麵這位手持寶劍的陌生小將,就是一道主動送上門的開胃小菜。仗著自己年輕氣盛,迫不及待地前來送死。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激烈對戰的二人,僅僅走了幾十個回合,高寶亮便收起了最初的輕慢之心,應對變的更加小心了。
    他已然發現:對手所持的那把寶劍,雖然在尺寸上比自己的長槍短了一截,但劍法飄逸靈動,神鬼莫測,絕對不容小覷。
    這迫使他在交戰的過程中,又認真打量了對方幾眼。
    此人以前確實沒見過,更沒聽說過了。
    高懷德的心中也是輕輕一歎:對麵這位手持長槍的敵將,以前能把洪家軍中的諸位猛將玩弄於股掌,幾乎保持不敗是有一些原因的。想要很快壓製他,取他性命是有一些難度的。
    無論如何,自己都必須保持足夠的耐心。
    二人你來我往,已超過了一百多個回合,雙方仍然都保持著高昂的鬥誌,不敢有絲毫的放鬆與懈怠。
    外人根本無法分辨二人中誰更技高一籌。
    高懷德正正鬥的興起,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他不得不虛晃了幾招,退出戰圈,忍不住扭頭觀望。
    此時牛大寶已策馬來到了他的身邊。
    高懷德滿腹狐疑地開口問道:“不是早就說好了不與我爭搶嗎?好兄弟,你又來做什麽?”
    牛大寶咧嘴笑道:“放心吧,我言而有信。此次前來隻是奉命傳達劉將軍的指令:劉將軍有令,命你隻可將此賊將生擒活捉,不得下狠手,傷及對方性命。
    你們繼續吧,我退至一旁觀戰。”
    高懷德這才放心地點了點頭,又忍不住好奇地扭頭向我這個方向張望了一下。
    我方的兵馬還在如開閘的洪水一般向前翻湧,他自然看不到中軍旗下的我,但我卻將他臉上驚訝的表情盡收眼底。
    我心中暗笑道:“傻小子,我知曉你可能不明白我的用意,但軍令如山,你必須執行。”
    我對高懷德的劍法還是充滿信心的,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一定能最終取勝。
    但這小子求勝心切,難免下狠手,那位長槍將我想留著他還有用呢。
    高懷德的心中是犯了點小嘀咕:劉大哥看著不像是那種小肚雞腸、睚眥必報之人啊,難道因為我當初挑斷了他的褲腰帶,非得要給我上點難度?
    我自忖在接下來的百招之內必能戰勝對手,將其一劍斬落馬下。
    這個時候傳令要我留他性命,將其生擒?真想不通我們這個老大是怎麽想的。
    想不通就不想了,奉命執行便是。大不了再多花點心思。
    此時三人中最氣憤的當屬那位長槍將高寶亮了。
    他頓時怒火中燒:勝負未分,生死未卜,對方賊首竟然下令將我生擒。
    這道命令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把我當什麽了?似乎他們早已穩操勝券。
    就對麵這倆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就算他二人合力圍攻,也未必就能贏得了我!
    這真是應了那句話:無知者無畏!
    但這絲毫也不能責怪他,因為他確實對牛大寶、高懷德二人的武功、底細一無所知,以前也從未與他們交過手。
    牛大寶傳達完命令之後,便悠閑地撥馬退至一旁,抱起了雙臂,等著看熱鬧。
    高懷德則重新高舉寶劍,大喝一聲,躍馬殺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