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從哪兒聽到的這謠言？婉嬪是朕的愛妃，廉王是朕的親弟弟，他們之間怎麽會亂來？誰亂嚼舌根？朕誅其九族。”
    皇帝沒敢說要怪罪蕭君凜，怕他下一秒直接給他拿出證據來。
    到時候，皇帝才是真正丟臉丟到全天下去了。
    他僵硬地轉移話題，“三皇子的事情，既然冀州知縣告到秦王那，那就由皇弟你去查辦吧。”
    就連不聰明的姚皇後都聽出來了，皇帝這是把三皇子當成棄子了。
    她這下真的慌了，“皇上，三皇子是您的嫡子啊，您怎麽可以……”
    “來人，把皇後拖回長春宮，沒有朕的許可，不許她再踏出一步！”
    “不！皇上您不能這麽對臣妾啊！臣妾是您的正妻啊！”
    宮人見皇帝的表情不對，不敢讓皇後再撒潑，強硬地把她給拖走了。
    皇後的哀嚎求饒聲回蕩在慈寧宮裏，其他嬪妃卻沒有看戲的心情，個個如鵪鶉一樣低著頭，縮起來，就怕被正處於暴怒邊緣的皇帝注意到。
    而薑昕坐在蕭君凜身側，端莊秀麗，嫻靜優雅。
    一場風波，唯有這位秦王世子妃不沾半點風雪。
    讓眾嬪妃羨慕又嫉妒，也襯得剛剛看她笑話的她們跟個傻子一樣。
    蕭君凜看向小姑娘，就見她對他笑得眼眸亮晶晶的，崇拜又信賴。
    秦王殿下的心尖微顫，眉眼溫柔下來，沒有被他嚇到就好。
    “太後不是說要請世子妃來賞梅呢？怎麽不去了？”
    梁太後臉皮直抽搐。
    鬧成這樣，她哪還有什麽心情賞梅？
    她就說，蕭君凜又是讓薑昕戴趙媛的首飾，又是讓瑞芳進宮，果然居心叵測。
    這個大逆不道的賊子！
    但怕蕭君凜又鬧出幺蛾子，梁太後不想再玩什麽彎彎繞繞了，直截了當地開口。
    “哀家聽說秦王世子還被關著？君凜啊，楓兒即便有錯，但你打也打過了，總不能關一輩子吧？他到底是你的兒子，是皇室的親王世子。”
    “再說了，你身為父王，也不能讓世子妃一直守活寡吧？”
    蕭君凜指尖一頓，心頭忽然彌漫起濃濃的戾氣。
    隻是還沒等他說什麽，少女倏而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薑昕柔柔對太後開口：“父王並沒有一直想關著世子的意思，隻要世子認錯，父王就會放他出來的。”
    梁太後知道薑昕比蕭君凜好對付，順著她的話說道：“哀家了解那孩子，他不是大奸大惡的人，相反，正是因為重情重義，才會在新婚夜去看望柳家女。”
    “世子妃，哀家說句公道話，柳家女確實是救過他的命，世子有不對，但也罪不至死。”
    “再則，身為世子妃，皇室宗婦，要賢良大度，扶持丈夫、綿延子嗣才是你的本分，不要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跟丈夫鬧得離心，知道了嗎？”
    薑昕掩下眼底的譏誚，做出恭敬受教的模樣，“妾身謹記太後娘娘的教誨。”
    世道待女子苛刻，如果薑昕反駁，就成了善妒不賢，不堪為皇家婦。
    而且剛剛梁太後和皇帝才吃了那麽大的虧，要是讓他們抓到一點把柄，必定使勁搞事。
    蕭君凜無所謂，卻不想她受半點流言蜚語的傷害。
    他眸色冰寒，但還是忍著沒出聲。
    隻是……
    蕭瀛的皇位看來確實是坐膩了。
    ……
    馬車上，薑昕給蕭君凜倒了杯熱茶，關切地問：“父王怎麽進宮了？您今日身體還難受不難受？”
    每次藥浴後，蕭君凜總要休養好幾日才能恢複。
    “本王沒事。”
    蕭君凜接過茶杯，眉眼沉沉，“你真想讓本王放蕭雲楓出來？”
    薑昕愣了愣，呐呐地開口，“父王之前不是說，等世子認錯就放了他嗎？”
    蕭君凜捏著茶杯的手指收緊，眼底墨色翻滾，心頭憋著無名的怒火。
    “蕭雲楓配不上你！”
    薑昕輕咬紅唇，有些黯然地垂眸，“再如何，我和他也已經是拜過堂的夫妻。”
    嘭！
    蕭君凜直接把茶杯給捏碎了，嚇了薑昕一跳。
    “父王！”
    薑昕忙用自己的絲帕摁住他被茶杯碎片割傷的虎口。
    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蕭君凜臉色冰冷得厲害，心口處的怒火熊熊燃燒著，卻不是對她，而是對蕭雲楓。
    “你也知道蕭雲楓並非本王的親生兒子，是皇帝強塞給秦王府的世子，他與本王永遠不會是一條心。”
    薑昕給他處理傷口的手頓住，“我知道的。”
    蕭君凜用沒受傷的手抬起她的臉，幽深的目光望進少女水霧迷蒙的眸子，“如果有一日，他和本王刀劍相向，你會幫著他對付本王嗎？”
    薑昕雙眸微睜，卻毫不猶豫地否定，“不會的，我永遠不會傷害父王的。”
    蕭君凜眼底的戾氣散去些許，“乖，聽本王的，跟他和離好嗎？”
    薑昕抿著唇，失落道：“可如果我和他和離了，就不是秦王世子妃，要離開秦王府和父王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蕭君凜：“……”
    所以，果然還是直接殺了蕭雲楓才是上上策。
    隻是，蕭君凜看著幾乎半靠在他懷裏的少女，喉結微滾，很想問她。
    如果他殺了蕭雲楓，她名義上的丈夫，她會恨他嗎？
    ……
    “殿下，薑大人要給世子送……幾個妾。”
    正在書案前看公文的蕭君凜抬眸，“你說什麽？”
    南靳也有點一言難盡，再次開口，“薑大人利用廉王的手要給世子送來幾個侍妾。”
    那位尚書大人是認真的嗎？
    給自己的妹夫送妾？
    他考慮過世子妃的心情嗎？
    這是親哥？
    蕭君凜指尖輕敲著桌子，“那就讓她們去外院伺候蕭雲楓吧。”
    前幾天蕭雲楓就被放出來了。
    隻不過，他在禁閉室裏吃盡了苦頭，身上的傷反反複複的也還沒好，整個人差一點就廢了。
    蕭君凜命人把他丟到外院去養傷，又以侍疾的名義叫走了世子妃。
    南驍他們隻以為王爺是在護著世子妃。
    隻有南靳和瑞芳姑姑對視一眼，意味深長地不說話了。
    現在……
    南靳低頭，掩下臉上的了然之色，“屬下這就去安排。”
    “等等。”
    蕭君凜默了默，“如果世子妃不高興，就把她們給趕出去。”
    他初衷是為了她好，但什麽都比不得讓她開心重要，更不能叫她委屈到了。
    “……是。”
    南靳忽然說：“殿下，既然您想讓世子妃認清世子的真麵目，不如也讓那柳家女入府給世子做侍妾吧，如此還可令世人稱讚世子妃的賢惠寬容。”
    蕭君凜挑眉，對這提議倒是非常讚成的。
    隻是……
    此時，薑昕走了進來。
    南靳咽下原本要說的話，行禮，“世子妃。”
    薑昕對他點了點頭，將托盤放在桌案上，對蕭君凜笑著道：“父王，我讓廚房煲了老鴨湯，您試試味道喜不喜歡？”
    蕭君凜已經被小姑娘投喂習慣了，隻是才剛端起碗，就聽小姑娘要走。
    “您繼續忙，我先回去了。”
    “也沒忙什麽。”
    蕭君凜指了指身側專門為她安置的椅子，讓她坐下，頓了頓，還是說道：“南靳剛剛說的事情，與你有關。”
    薑昕詫異，“我？”
    蕭君凜頷首，“廉王那邊給蕭雲楓送了幾個侍妾。”
    薑昕心中微動，不用猜，也知道是她阿兄的手筆了。
    廉王跟婉嬪的事情，因著蕭君凜的“大肆宣傳”，鬧得宮內外皆知。
    皇帝本就對廉王有了芥蒂，現在更是厭惡透了這個親弟弟。
    隻是他堅持是謠言，所以沒做處置。
    但廉王的日子也沒以前瀟灑了。
    廉王對皇帝有了意見，更不滿蕭君凜的多事。
    因此，隻是被人稍一挑撥，廉王就以叔叔關心侄子的名義，給蕭雲楓送侍妾來了。
    畢竟皇帝急著放出蕭雲楓，就是讓他趕緊去哄薑昕，攛掇薑辭遠對付秦王府。
    結果這一侍妾一送，薑辭遠對這妹夫可不就更不滿了嗎？
    他還能全心全意扶持蕭雲楓？
    廉王這是毫不猶豫的又在皇帝背後紮一刀啊！
    親弟弟實錘了。
    但廉王不在意，他就想皇帝和秦王都不痛快。
    薑昕沉默了，從梁太後到皇帝再到皇後和廉王，感覺那一家子就沒一個聰明的啊！
    她現在是非常相信宸皇貴妃是真的很善良了。
    否則就那幾個大聰明，早就被她和蕭君凜給玩死了吧?
    薑昕對此，很是大度地表示會給她們安排好住處和伺候的下人的。
    蕭君凜見她臉上隻有驚訝，並沒有傷心之色，心下微鬆，揮手讓南靳退下，才緩聲問：“你不生氣嗎？”
    薑昕不確定地問：“父王是指世子納妾的事情嗎？”
    蕭君凜：“嗯。”
    薑昕茫然了，“為何要生氣？”
    “京城裏權貴大人物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嗎？”
    更別說皇族了。
    蕭君凜看著眼前規規矩矩的少女，心頭無奈又擔憂，“本王有三妻四妾嗎？你兄長有三妻四妾嗎？”
    薑昕張了張嘴，弱弱道：“父王和阿兄不都還沒娶妻嗎？”
    “就算本王和你阿兄娶了妻子，你以為我們會納妾？”
    “我、我不知道！”
    蕭君凜歎氣，緩聲問她：“那你覺得，一個男子能忍受自己的妻子有其他男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