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要！”
    蕭君凜剛趕過來，就聽到少女恐慌的驚呼聲，心頭一緊，再也顧不上什麽禮數不禮數的，就要衝進她的寢室裏。
    “嗷！你個賤人！”
    蕭雲楓慘叫大罵。
    “小心……”
    薑昕捂著被蕭雲楓撕碎的外衫慌亂地從內室跑了出來，還絆到了門檻。
    蕭君凜身影一閃，伸手抱住了跌倒的少女。
    薑昕跌倒在他的懷中，溢滿害怕的桃花眸愣愣地看著他。
    忽然，她把臉埋在他的胸膛，眼裏的淚再也控製不住，“父王！”
    蕭君凜解開身上的大氅，披到渾身直發顫的小姑娘身上去，輕撫著她的後背，聲線柔和得不像話，“我在這，沒事了，沒事了，昕兒不怕。”
    然而，當視線觸及追上來的蕭雲楓，蕭君凜眉眼彌漫著厚重的戾氣，通身殺意暴漲。
    “賤人！你竟敢刺傷我的眼睛！”
    蕭雲楓捂著流血的眼睛，嘴巴還不幹不淨地罵著，“今天本世子一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你要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冰冷刺骨的聲音入耳，被怒火衝昏頭的蕭雲楓猛地僵住腳步，“父、父王！？”
    蕭君凜薄唇冷漠地吐出兩個字，“拿下。”
    “是！”
    南靳和南驍早就磨刀霍霍了，聞令，直接上前就是一腳把蕭雲楓給踹趴下。
    狗東西，竟敢欺負世子妃，找死！
    “啊！”
    蕭雲楓被踹到了地上，南靳上前抓起他，用了暗勁反扣他的雙手，疼得蕭雲楓哀嚎連連。
    但更讓驚悚的是……
    蕭雲楓艱難地抬頭，不敢置信地看著站立的蕭君凜。
    不、不可能的！
    蕭君凜怎麽可能站起來？
    父皇說了，世上沒人可解他身上的毒，蕭君凜到死都是個殘廢。
    怎麽會？
    蕭君凜垂眼，那張淩厲俊美的臉龐殺意凜冽，“拖去暗牢。”
    蕭君凜要殺他……蕭雲楓的腦子從未有過的聰明和敏銳。
    “父王，父王，兒子不會泄露您半點秘密的，您饒了兒子吧！”
    回答他的就隻有南靳強硬的拖拽。
    “不！父王，您不能殺我！”
    “我是秦王世子……不，我是皇子，我是皇帝的兒子，秦王你不能殺我！蕭君凜……唔！”
    南驍一隻臭襪子塞了過去，世界頓時安靜了。
    蕭雲楓目齜牙咧地瞪著南驍，惡心得恨不得殺了這個狗奴才。
    南驍冷笑，蠢貨，還是先擔心他自己的小命吧。
    蕭雲楓死命地瞪大眼睛：他是皇子，是皇帝的兒子，蕭君凜怎麽能殺他？怎麽敢殺他？
    蕭君凜確實沒想這麽快就殺了他。
    但他不該動她的！
    一想到蕭雲楓膽敢覬覦她，還對她動手動腳，蕭君凜心裏的殺意就壓製不住。
    什麽理智，什麽打算他已經不想管了。
    蕭君凜隻要蕭雲楓生不如死！
    ……
    薑昕被蕭君凜抱回了湖心竹樓。
    他原本是要柯大夫來給她診脈的，但薑昕怕事情被她阿兄知道，惹得他擔憂，就堅持不要。
    少女抓著他的大氅，“父王，我想沐浴。”
    蕭君凜對上她脆弱含淚的雙眸，心髒微縮，滿是憐惜，“好。”
    洗完澡，薑昕坐在床上，碧蓮正在給她擦頭發。
    蕭君凜端著碗百合羹進來，碧蓮和碧竹連忙行禮。
    “你們出去吧。”
    碧竹猶豫，就算王爺是他們小姐的公爹，但也不能深更半夜待在小姐的房間裏吧？
    碧蓮拽了她一下，碧竹傻憨憨地看了姐姐一眼，但還是乖乖地和她出去了。
    薑昕下巴靠在膝蓋上，似還沒從之前的打擊中回過神。
    蕭君凜坐到床邊，心疼地撫了撫她的頭發，“昕兒。”
    薑昕倏而回神，轉頭看向他，下意識想露出笑容，卻實在是笑不出來。
    蕭君凜歎氣，“不想笑就不笑了。”
    薑昕眸中又忍不住泛起了淚花，惹得蕭君凜越發的心疼。
    蕭雲楓不是嚷嚷著要她求而不得，求死不能嗎？
    那他就讓他好好體會一下什麽才是真正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暗牢裏那些他親自設計用來對付敵國奸細的刑罰也許久沒動用了。
    就拿蕭雲楓來開開刀吧。
    薑昕哽咽起來，“父王，我是不是錯了？”
    蕭君凜蹙眉，“他欺負你，怎麽會是你的錯？”
    “可世子說的也對，我和他拜過堂，是夫妻，他碰我是理所當然的，我裝什麽貞潔烈女？”
    薑昕眼裏的淚珠掉落了下來。
    蕭君凜額角青筋跳了跳，傳音入密，命南靳現在就去把蕭雲楓給閹了。
    南靳：“……”
    他能拒絕嗎？
    髒死了!
    大盛第一好兄長南靳忽然看向自己的親弟弟，麵不改色地開口，“王爺讓你去閹了蕭雲楓。”
    南驍：“……”啥？
    為什麽要他去？
    屋子裏，蕭君凜溫柔地撫著小姑娘的頭發，輕聲道：
    “縱然是夫妻，也該保持最基本的尊重，昕兒，你要知道，被曲解的三綱五常、女則女德都是士大夫為了剝削欺壓女子，剝奪她們的反抗能力搞出來的。”
    “你有自己的尊嚴，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不需要事事順從你所謂的夫君，誰都沒資格讓你委屈了自己。”
    薑昕心頭一震，這次不是演戲了。
    她是真的沒想到蕭君凜會對她說出這番話來。
    畢竟他是男人，本質上也是那些束縛女子條條框框的受益者。
    如今他卻教她反抗夫權，以她自身為重……
    怎麽不叫她震驚呢？
    這男人真的是……好得讓她無法不動心。
    而自己卻一直在欺騙他、算計他。
    薑昕不後悔自己做的任何事情，隻是卻對他多了幾分抱歉和心疼。
    “父王……”
    “嗯?”
    她真心地說：“你怎麽這麽好的？”
    蕭君凜微怔，低笑，“是因為昕兒更好。”
    “才不是！”
    薑昕淚眼朦朧地看他，“我不好，一點都不好，”都壞透了。
    蕭君凜無奈，“昕兒，別為了任何人否定你自己。”
    “可是……”
    “沒有可是，你隻需要順從自己的心意就好。”
    薑昕抿唇，“父王，世子那邊……”
    蕭君凜眸色微深，“你想為他求情？”
    薑昕搖頭，“不是，我是怕他把父王可以行走的事情傳出去，到時候，皇上知道父王的毒可解，怕是就要……”狗急跳牆了。
    見她擔心的原來是自己，蕭君凜眉眼舒展，薄唇染上笑意，“放心，他傳不出去的。”
    薑昕似天真地問：“父王是要繼續把他關在禁閉室嗎？”
    蕭君凜憐愛地看著小姑娘，卻沒直接回答，而是道：“接下來我會讓死士假扮成他先穩住皇帝。”
    蕭瀛既然當著皇帝還不老實，那就不要當了。
    他隻是答應過父皇，會畢生都守護大盛江山，但可沒答應，要保住蕭瀛的皇位。
    蕭君凜忽然問她，“昕兒喜歡皇宮嗎？”
    薑昕心裏咯噔一下。
    蕭君凜這是想逼宮自己當皇帝了？
    若是別的世界，薑昕對當皇後還是蠻有興趣的。
    但這次不行啊！
    她的任務是扶持她哥當皇帝呀。
    要不勸勸自家公爹別當大盛的皇帝了，外麵的領地多的是，咱們去打別的國家吧，還能漢化蠻夷，功在千秋啊！
    至於蠻夷們的想法？
    不重要！
    反正若幹年後的現代，他們也沒一個省事的。
    還不如老祖宗努努力，直接鏟平了。
    薑昕睫羽顫了顫，“我上次進宮，那些嬪妃一個個都在諷刺我不得丈夫喜歡，隻是我並沒生氣，還覺得她們挺可憐的。”
    “可能是物傷其類吧，她們一輩子被困在那四方天地裏，日日爭鬥，隻為了上位者那點寵愛，性命不由己，隻能祈盼皇帝的良心，想想也是挺可悲的。”
    皇權下的女子看著光鮮亮麗，實則多少人能壽終正寢，有個好下場？
    兒子和家族遲早都要卷入皇位爭鬥中，一著不慎，九族陪葬。
    女兒也會成為皇家聯姻的棋子。
    而她們自己也是伴君如伴虎，如履薄冰。
    那個地方，有可以實現自己報複的權勢，卻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活地獄。
    她輕聲呢喃，“史書上能靠皇權掌控人生的女子有幾個呢？”
    蕭君凜忽然握住她冰涼的小手，“她們不能，不代表你不能。”
    薑昕心尖輕顫，如水的眼眸看他，倏而一笑，“父王，你這是以後打算要封我當公主嗎？”
    蕭君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