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吃著喝著，喝著吃著，除了駱駝肉之外，隻有一些仙人掌肉當做主食。
    這變異仙人掌是該文明的特產，富含澱粉，可以當做主食，味道也還算不錯。
    圍繞著石頭火堆，耳邊傳來女人和小孩的歌唱。
    “Da ya ya da ya ya……”
    他們總是很容易滿足，至少今天確實是少有的，能夠吃飽喝足，還能享受陸遠饋贈水果的一天。
    至於明天究竟怎麽樣，明天再考慮吧。
    陸遠看到幾個小家夥，全身髒兮兮的，光著腳，那一雙雙眸子卻相當靈動。
    這些幼崽還算可愛，再加上陸遠現在年紀漸長，旅行久了，思維和原先不太一樣。
    他愈發喜歡青春，富有活力的小家夥。
    對著他們擠眉弄眼，吹著口哨，然後又拿出了一小袋玻璃彈珠。
    這是從裏澤文明帶出來的小東西，無聊時候彈著玩。
    其中一個大膽的孩子，嚐試著跑過來得到了玩具，拿起一顆彈珠，“咯咯”歡笑起來，對著同伴們炫耀去了。
    “幸福的時光，如果不考慮明天的話……”陸遠心中暗道。
    而男人們則談論著天空之城的怪物。
    談論著慘淡的未來。
    又是截然不同的畫風了。
    村裏的長老，砂三裏，拿出一張駱駝皮製作的地圖：“盤踞在城市北邊，是一隻長著紅色羽毛的怪鳥。”
    “它體長……大概五米，力大無窮，會揚起紅色的猩風。”
    “飛行速度極快！”
    “一旦沾染上那一抹紅色，就會逐漸融化成一灘液體。”
    “這隻紅色怪鳥太強了，占據了很大一個水池，我們根本不是對手。”
    他說到這裏，便是心有戚戚，輕輕搖了搖頭。
    很顯然，村子裏出現過死亡事故，才能得到相應的信息。
    陸遠再次皺起眉頭。
    這種大規模的超自然現象，聽起來，很可能是……某個異象？
    “應該不屬於妖魔鬼怪，而是比較菜的異象，否則這些砂裏人哪能活到現在。”
    當然了，異象作為唯心規則的化身，確實需要引起警惕。
    不到萬不得已，陸遠也沒有什麽動力去發起攻擊。
    “這怪鳥不知道能否馴化……”
    他心中暗道：“如果能馴化，有隻能飛行的異象，能起到很大的幫助。”
    “還有呢？還有什麽？你們一並說了吧。”老貓坐在一條小板凳上，催促道。
    砂三裏再一次低聲道：“還有一種無法辨認的怪物。”
    “我們把它叫做鬼霧，它隻會在夜間出現。它的眼睛有好幾百隻，碩大而又猩紅，給它看一眼就會給惡鬼附身，久之就會精神錯亂，在噩夢中死去。”
    越來越玄乎了。
    老貓不由得問道：“這什麽鬼霧，你親眼見證嗎？”
    “沒，沒有，見到它的人全都瘋了……是隔壁村莊的人，告訴我的。”
    陸遠看著忽明忽暗的火光，陷入沉思。
    對於這些生產力不發達的文明來說，有些事情隻是以訛傳訛的傳說。
    倒也不必全部相信。
    “還有呢？”
    “城市的東麵，有一群龐大的……蜥蜴……”
    “它大概有這麽大……皮膚鮮紅鮮紅的，能噴吐火焰，還擁有翅膀，能短暫飛行。”
    砂三裏還拿著三輪車比較了一陣子：“嗖的一下，撲過來就把人叼走了。”
    “那些蜥蜴，比這個…車子，還要大了一倍。”
    陸遠聽著他的解釋，不由得心中一動。
    這不是他對付的第一個超凡生物，火蜥蜴嗎？
    結果天空之城的火蜥蜴，居然有一大群，還會飛！
    “多少隻？”
    “至少有一百！！”
    這個數量，超過了砂裏一族能對付的範疇。
    實力啊實力，真的太重要了……
    對於強大文明而言，這些蜥蜴是寶貴的超凡資源，花多少錢都買不來的。
    對於弱小文明來說，就是催命的惡鬼了。
    在聆聽的過程中，陸遠並沒有給出任何承諾。
    他也隻有一個人，有多大能力，便做多少事。
    升米恩，鬥米仇的道理，陸遠還是懂的。
    他和砂裏一族，隻是第一次見麵，算不上有太好的交情。
    一旦給自己套上精神枷鎖，便是一種額外的負擔。
    所以他給不出什麽承諾。
    砂三裏又從某個抽屜裏，掏出另一份更大的地圖：“除此之外，實力差一點的怪物，太多了，可能有好幾百……”
    “什麽雞蛇、昆頓、雙頭鴉、禿鷲，全都是不好招惹的對象。”
    “最關鍵的是，它們占據的水源其實不算太多，就算我們勉強獲勝，獲得的水資源也不夠讓村莊長久使用。”
    這是一張相對完整的駱駝皮，足足有2平方米，完整繪製了天空之城各個怪物的分布。
    各種文字符號就像綠豆一樣，足足有上千個，在某些地方還畫著怪物的簡樸圖像……絕對是砂裏一族，鮮血與汗水的結晶。
    甚至，地圖的反麵，還畫著地下水道的一部分。
    下水道雖然盤踞著母蟲，以及其子嗣，卻也是最容易獲得水源的地方了。
    “很可惜，連年幹旱，下水道的水也在不斷減少……唉，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砂三裏咽了一口唾沫，看向剛剛升起的圓月。
    陸遠也知道這份地圖意味著不小的人情。
    他看不懂上麵的文字，隻能轉交給老貓。
    老貓拿了一張白紙，給自己的貓爪子安裝上自來水筆，不到10分鍾的時間，便把地圖一模一樣完美複刻了下來。
    就這樣一番交談後，天色漸晚，砂裏人給他們安排了一棟無人居住的土房子，稍微清理了一下。
    “有事你盡管吩咐。”
    沒有科技的土著村莊，條件也就這樣了。
    陸遠也不嫌棄，算是入鄉隨俗。
    房子不大，也就三十個平方。
    還有個深深的，就像井一樣的地下室，大概有10米的深度，
    “好家夥，
    又在村子裏閑逛了一圈。
    牆壁是最為原始的土牆，用黏土與某種植物的莖葉，混合夯實而成。
    挨家挨戶的院子裏，都有一個大水缸，隻是水缸裏沒有水。
    村子的外圍，大概一公裏處，有個黑色的泥潭，裏邊油乎乎的東西，就像瀝青一樣，可以用來燃燒。
    村子的中央有一個用大青石砌成的祖宗祠堂。
    三千人的大村莊，沒什麽夜生活，一到夜裏，大夥就直接睡了。
    隻有幾個守夜的小夥子，還在村門口閑聊今天發生的有趣故事，以及各大村莊中，陳芝麻爛穀子的破事。
    陸遠因為聽覺過於靈敏，不由自主聽到了一些“沙沙”的聲音。
    因為水資源珍貴，村莊普遍使用沙子進行洗浴。
    陸遠無法想象，黑暗中的一男一女，能在沙子上能做些什麽。
    古代文明的高生育率可能就是這樣得來的吧。
    “翻譯一下吧，我的妹，我的貓。他們在談論些什麽？”
    貓瑪瑪無動於衷，那一雙眼睛充滿了鄙視。
    至於海螺妹，還真的被陸遠忽悠了，開始認真翻譯。
    她說道：【哼~瞧伱這娘們，不就是少拿了點水嗎？氣成啥樣了？！】
    【少喝點水都不讓碰了是吧？】
    【……都差點死在那裏了，瞧你這一天到晚叭叭兒的，非得我死了你才高興是吧？趕緊的，給我搓搓。】
    這對話讓海螺說出來，總有一種古怪的畫風。
    緊接著，海螺語氣一變：【那紫色的外鄉人，身手確實了得，比我們一群人，加起來還要能打！】
    【就是長得委實醜了點。】
    【整個人像從糞坑裏滾過似的，全身都是紫的，隻有那眼白和牙齒是白的……陸大惡人，還要繼續偷聽嗎？】
    “要啊！”老貓不由得叫出了聲，也開始偷聽。
    陸遠賊尷尬，原來他現在這麽醜陋嗎？
    沒辦法，還是別聽了，說不定越聽越窩火。
    他快速逃到屋子裏，用永恒火種，清理皮膚沉甸的色素。
    清理起來倒也不麻煩，隻是稍微費時間罷了。
    就在這時，那被捆綁住的不滅巨龜，終於從那狂躁的精神狀態，慢慢恢複神誌。
    它那墨綠色的眼睛，盯著陸遠，“哎嘿嘿”地傻笑：“兄弟，我醒了，別捆著了吧。”
    陸遠也算是鬆了一口氣，沒好氣道：“你到底什麽情況？還記得多少？”
    不滅巨龜張了張嘴，不算聰明的腦袋瓜使勁回憶。
    “做了一個夢，夢裏皆為美食，那些東西真香啊……就算明知道是夢，也不願意醒來。”
    “還有一股強烈的執念……成為神明……那一股執念操控著我的身體……”
    “剩下的記不太清了。”
    它重重搖晃著紫色的龜腦袋。
    陸遠疑惑道：“你的意思是，那些花苞中的生物全都還活著，隻是在做夢？”
    “不，他們確實已經死了……隻有龜爺活了下來。他們的靈魂已經消失了，操控他們身體的，隻是那一股強烈的執念。”
    “靈魂去哪兒了？”
    “不……不知道。”
    不滅巨龜可能是一個獨特的存在，就連【魔】都沒辦法奪舍它。
    或許它的靈魂也同樣是不滅的，又或許它根本就沒有靈魂，隻是某一唯心規則的化身。
    但聽它這麽一說，陸遠心中產生了一絲壓力。
    靈魂一旦消失，意味著沒有辦法利用生命之樹複活。
    當然，他很快想到了辦法：“隻要我死的足夠快，就沒有這種煩惱。”
    塞了一個橘子到它的嘴裏，安慰著剛剛清醒過來的龜。
    猛龜落淚，它還想繼續做那個美好的夢，不停地哀嚎：“我的包子、麵條……我的牛肉拉麵……醒來了，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個橘。”
    “滾你的！”陸遠大罵。
    …
    一個夜晚就這樣過去……
    陸遠花了一晚上，清除了身上的紫色，總算是人模人樣了。
    他感覺自己成為村裏最亮的崽，不管走到哪裏，村裏的婦女都會投來好奇的目光，哪來的這麽一個黃皮膚的人？
    而身後跟著的那一隻龜，更是引來了一連串的稱讚。
    “這龜好大，看上去很有肉。”
    “燉了不知道有多香。”
    不滅巨龜聽不懂土著語言，頗有些不好意思——來的時候它是個瘋子，現在也隻能沉默寡言，跟在後麵。
    陸遠來到了大祠堂，開門見山地問道：“長老，我想知道一下關於武技方麵的知識，以及你們在天空之城尋找到的那些資料。”
    “這些知識對我來說很有用。”
    他最後又加了一句：“若是能贈與知識，我必有厚報。”
    “這位壯士……你，你不會武技？！”砂三裏滿臉震驚，你連這個都不會，是怎麽打敗敵人的？
    陸遠搖了搖頭，實話實說：“我隻會超凡火種。”
    當然，他那個不算超凡火種，而是進化類型的永恒火種。
    砂裏一族的人，一個個瞪大眼睛，就像看待怪物一樣看著他。
    事實上，他們將超凡火種稱作“基礎煉體術”。
    隻有身處盤古大陸，出現了鑒定能力者後，才發現它被稱作“超凡火種”。
    光是超凡火種能這麽強嗎？你莫不是在騙我？
    最後一群人把他迎進了房間，泡了一杯酥油茶一樣的東西，可能是駱駝奶製作的，有點腥味。
    民兵隊長，砂坎兒長出來解釋：“武技這個事情就說來話長了……相傳‘基礎煉體術’是由偉大先祖流傳下來的，幾乎全民均可以練習，簡單易懂，全靠天分。”
    “而武技，卻必須得通過吞吃怪物的‘氣’來獲得。”
    陸遠不由得問道：“你們‘基礎煉體術’流傳了多少年？”
    “不知道。自從有文字記錄之前，就已經流傳開來了。”
    陸遠心中感歎，又是一個二代文明啊……
    可是這個二代文明也忒弱了。
    怎麽到現在還沒發展出科技呢？
    他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一個想法：斷絕大部分的傳承，或許是逃離紀元災難的一個辦法？！
    “吞吃怪物的氣，又是怎麽回事？”
    砂坎兒喝了一口駱駝奶，解釋道：“有些怪物，哪怕死了，它們的‘氣’依然會殘留一段時間。”
    “如果能吞吃掉這些‘氣’，便能感知到它在體內亂竄。”
    “用大腦感知‘氣’的運轉，並學習其中的奧妙，便可以一定程度使用武技了。”